帝國已經病了,但是皇上的靈敏度不行。
不過也可以借此問題大做文章。
皇上此時不知民間疾苦,只做世外高人,孤芳自賞。但百姓並沒有被嚴密綁架。他們有思想,例如說再有別人出身門閥,代領他們揭竿而起。
比如說,又有新人登錄,上前一步說我做皇上。而這個人根本就不怎麼樣,這群百姓正需要一個頭人帶領,完全不察戶口說,好,我們就需要一個膽兒大的。
就這足以讓人氣餒。但是楊?珂不能息事寧人,要掙扎。到了這兒她通常會強迫自己往好處想,比如想一想,所謂歷史不過是那麼一回事,它不過是一本書,而現實風流競湧難道就不會有一點跑偏。
我想這些事的時候,太入神了就掛在抄手遊廊的柱子上,從另一邊看時,我不存在,這裡只有柱子。
這時一個女聲在前三隻柱子處響起,我埋伏得太深了,她們不視不見。聲音小細但卻恰恰順風。
一個說,「你這樣毫無理由。」
另一個說,「那你可以加百倍的證明你自己。」只有兩句,我還想聽到更多。再然後就是「登登」的跑步聲。
楊?珂實在好奇,無理由,加百倍證明自己。百倍?
隨著另一個腳步聲響起,楊?珂探頭。那腳步聲明明向遠處而去,但是探出頭去時,前面一物擋牢視線。我的視線只到這人衣服的上半闕,看來他很高而且是個男人。
其實我的想法全不對,因為,我只有五歲,身高二尺,我眼睛到他的那個是胸部,他很高?這個想法脆弱難當。
退向一步細看,細節全了。是一個小男孩,很小也就十二歲頂了天了。但是他的聲音?當我繼續觀摩他的神色就更吃驚了,那是什麼臉色,色迷迷的狹長眼睛裡面全是桃花,一個念頭跑出來,他很美,馬上打回,他態度一點也不端正,就快來舔我。
不得不再退一步向他用力一指。「你。」
他的嘴伸了過來,親吻我的手指尖。
溫暖迅電全身。我「啊」的一聲慘叫。四歲的身體對這個的體會是簡單而真誠的恐懼。
「不要輕言悲喜。」他輕眨左眼。三千世界從他眼中流下,成河。
「我是公主,你不跪嗎。」語出竟然覺得別樣無理。我這個索禮的舉動我自己第一個不恥。
他風牽長袖,爽朗笑起,眼神轉的不經意。看我更深。
我已高貴,我已優於過去。
就衝他的答語,這天沒法聊了,走你。
事實是走我,而我只是個帶路的,因為我一直覺得身後有一介輕紗慢慢劃我額頭。一路狂奔而回。身後什麼都沒有。
詭異、皈依,歸一,不知是鬼還是如何。我一直想把這事告訴狐狸,但一整天狐狸都沒回來。按他上次的說法是他被什麼東西罩了起來,還在這屋子裡,這個說法不知是不是要等我年過半百時才能證實,反正狐狸說得很主義。忍不住掀床角,找櫃子。今天那個鬼還得回味一下,他的聲音空靈穿梭幾維,也就是有回聲而且回聲很層次,最重量的是略略的沙啞,還有撲朔迷離的消遣意味,綜上這聲音能說得出的只有鬼。心裡的小火苗「嗖嗖」一躥,「可喜,可喜,陪我睡覺。」
然後我的一舉一動都不肯放開可喜的衣角。
但第二天這就被證明是一件明確的烏龍事件,因為,昨天我遇見的很有可能就是突厥送入京城做人質的太子芙蕖。
人質太子,人質中極品。只是他的態度,他的話語,諸多因素一序列,我就從椅子上彈起,如果這個太子是可有可無的還好,但是他有奸細的嫌疑而且還可能技術嫻熟根本就是太子的替身。
歷史從不簡潔,事件以立方計,這還得忽略那些,根本是咬牙才忽略的事情。
皇上想要見芙蕖。我也想。
他步入大殿時的態度有點熟視無睹的意思,竟然不對這座雄偉壯觀的宮殿感到好奇。
楊?珂嗤鼻,還是他根本不懂審美,就這座宮殿,自己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都唏噓不已,他壓根一土包子。
雖說如此,但是他還是有著根本的可探究性,他長的太不像人,也就太像鬼。
他輕盈雲步,「賴以帝國為副翼。」
眼神對上皇上,皇上的臉色變柔變和,笑意加深。看對眼了?因為這小子太帥了,又與帝國諸帥哥不太雷同,皮膚更白一層但是加光不慎人,眼睛再亮一層,照到哪裡哪裡亮,笑意再邪一點,輕塵無負。
人怎麼可以這麼長,讓人插不上話,如果我能插上話,一定讓他長一個生動的樣子,比如長一根毛毛痦子之類了。笑噴。
他離座跪於丹陛之下,什麼,向人匍匐也可以美輪美奐,他那個腳是怎麼放的,生生與別人不同。又跑題,這個不是龍蝦,委實是個對手。他要幹什麼。
頎身長立時,外面一對歌舞翩來。如果這樣也就算了,大隋帝國什麼樣的歌舞稠多,但是要麼說他是有備而來的呢,他一甩袖子一下子扎進女人堆就不見了,這樣的表演可是稀少啊,或可是絕藝呢。
楊?珂瞧著他就一臉反毛,皇上那邊早架不住好奇,探身尋看可恨什麼都看不到,那太子一入桃花尋不見。
皇上一指那歌舞向著蕭皇后,這個可不得了。最後把心一橫步下龍座,觀瞧得如此用心。那位帥哥哥痕跡不見。
密集著愛又密集著恨。楊?珂眼光轉過每個衣角,這個帥哥是怎麼吃干抹淨片肉不留的?一個不祥的預感升起在心頭,會不會有一把劍突然橫在父皇的脖子上。他要搞刺殺。
突然一道銀光劃開人的視線,這種速度只有讓人張嘴的份,於是楊?珂看見無數侍衛的嗓子眼,然後是一聲慘叫,一把長劍劃開無數的血流成瀾。但以上只是她的心戲因為那道銀光從天而降是個活人,銀光乍退,已泛暖紅之光,那位突厥國太子,換了一身紅裝,那種紅色絕對世間所見不同,溫暖潤眼彷彿胭脂經水潤又搗來日光相濡沫,總之暖融融的讓人舒服。俏生生站在皇上面前,以右手托護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