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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琴塚刀法蝕月步 文 / 墨從雲

    青雲已經在洞裡呆了五天了,沒有水、沒有食物就連洞廳中亮著的水晶燈也熄滅了。青雲在這五天的時間內做了所有嘗試,通道大概一百五十米長,是個地地道道的的死胡同。通道內的每寸牆壁他都摸索過了,連一條縫隙都沒找到。躺在那七根鐘乳石下青雲已經完全失望了,乾渴和飢餓無時不刻的在折磨著他,胃中火辣辣的燒痛,嘴唇口腔內沒有一點水,咽口唾沫都是不可能的奢侈事。他身體極其虛弱,他勉強維持著腦子的清醒,等待著渺茫的生機。

    他張著嘴等待著鐘乳石上幾個小時才滴下的水滴,對青雲來說這來之不易的水滴甘之如飴。更是他維持生命的基礎,水滴滑過他乾澀的舌頭,喉頭剛感到涼意水滴就不見了蹤跡。青雲用力的吞嚥著,生怕有一絲一毫的水分沒被嚥下。

    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青雲一遍遍的問自己,可出路在哪裡,他積攢了好久力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想再去通道末端試試運氣。但走了沒兩步,嗡!琴弦聲響了起來,原來恍惚中他忘了那架石刻瑤琴的存在。整個人都趴在了石瑤琴上,瑤琴發出刺耳的聲音,青雲也跌在另一邊。

    鬼使神差的石瑤琴上的七根琴弦竟然全部斷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弦可能是年代太老了,我給它接上!」青雲爬到瑤琴邊上,想把琴弦重新接上。繃緊的琴弦豈是能接上的!

    青雲看著琴面破敗的樣子,血往上湧,眼睛變得血紅怕人。我真的是受詛咒的人嗎!如果不是,怎麼連這雕刻精美絕倫的瑤琴也要毀在自己手中。翻湧的氣血讓青雲好像要爆炸了似的,藍羽離開時的眼神,陸莞去世是的模樣反覆出現在他腦海之中。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發出一聲悲涼的呼喊。

    青雲的聲音在洞中迴響,七根中空的鐘乳石產生了共鳴。嗡嗡聲好像有獸群在不住的低吼。這種聲音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可是經過洞廳幾次反覆振蕩,它的頻率越來越高、越來越強,並引起了整個琴塚的共振。

    青雲被自己製造又被石洞無限放大的聲音弄得頭昏腦脹,明明腹中飢火難耐但還有強烈的嘔吐感,同時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感,想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跌在地上。隨著聲音的久久迴盪,先是那些水晶燈相繼碎掉,接著那石瑤琴化作了齏粉,最後青雲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大陸上所有的人們都享受了一次聲音盛宴,距離琴塚最近的寂靜盆地不再寂靜,從地下傳來的轟鳴聲讓所有人感到不適,一些體型較小的動物如雞鴨,幾分鐘就死掉了。再遠一點的葬花澤,因為聲音的緣故水面出現了波紋。在荊棘山口金戈城下對峙的圖木族和魑魅城軍隊都被這長時間轟鳴聲驚呆了,一觸即發的戰爭因此推遲了數天。椋金湖邊的摘星閣內,夏侯遠征和顏霏鳶聽到了微弱的,向蒼蠅一般的聲音,兩位首領不約而同地派出大量的弟子打探消息。遠在離島的落日神殿也發生了一件怪事,殿內昂貴的玻璃製品都出現了裂紋,秘藏赤煙劍的地穴中發出不詳的嘶鳴聲。

    青雲再次醒來時,宏大如鐘的轟鳴聲已經停止,洞室內安靜的讓人從不過氣來。青雲吃力的跪在地上,一雙血眼打量著四周,洞室深處有風吹過來。莫非有出路了,青雲有些喜出望外。剛想起身去查看,就聽到背後有什麼東西被吹的嘩嘩作響。

    原來是一本書,應該是在原來的石琴中所藏,青雲輕輕地把它撿起來小心的拂去上面的石粉土屑,書很有份量,約有一指左右的厚度。書皮上赫然四個大字,他不由得脫口而出《月缺月圓》。

    什麼意思?

    青雲搖著頭翻開了第二頁,上面畫著兩把彎刀,他心中一陣狂喜。下面一行小字:「破石琴者得。」這不就是我嗎!以後就是我的了,青雲就像看到了一桌美食似的,兩眼放光。好像還有字,接著讀,「此書用墨采自葬花澤,接觸空氣一日後墨跡全無。」

    「什麼破書,就讓看一天啊,再有一天我就餓死在這了,學會了又有什麼用。」青雲嘟囔著把書塞在懷裡,扶著牆向洞室的底部走去。不出青雲所料原本密不透風的通道盡頭出現了一扇窗戶似的開口,剛剛夠一個人側身擠過。青雲出了小門,又是一條平直向上的地道,地道十分的低矮剛剛能讓一個人通過,沒走幾步那扇小門就關上了。

    青雲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在洞內研讀那本書,否則真就出不來了。青雲抖擻精神貓著腰大概又走了十幾分鐘的路,前面再次出現一道門。門上有一道手指粗細的縫隙,有光透進來,還有「書上有字門自開」七個大字,「這鬼地方處處是陷阱,信了書上的鬼話就別想出洞室了,要出了洞室看著書,也出不了這扇門。留書的人一定是個小氣鬼,打碎了他的石琴就要來捉弄你。」青雲不滿地把懷裡的書掏出來放在縫隙中。

    石門緩緩的打開,強烈的陽光照了進來,青雲閉著眼把書快速的放回懷裡,亟不可待的跨出那扇門。終於自由了,青雲感受著照在上身暖暖的太陽,一下子解放了似的。

    啊!青雲驚呼著又開始下墜。我怎麼昏了頭,沒看看前面的路就邁了出來。還沒等他抱怨完,就聽著普通一聲,青雲掉進了一片水中。青雲看到了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口灌了起來。

    喝了個痛快後,青雲才注意到自己在一處矮崖的下面。水很深他夠不到底,他看到崖壁上字後更清楚自己是落進了叫做雷鳴泉的泉水中。莫非這就是製造那惱人聲音的泉水,青雲看到雷鳴兩字不禁聯想著。

    想到這兒青雲抹了抹臉上的水,向矮崖對面游去。「有魚!」青雲大叫著鑽入水下,很快就鳧水而出,手上抓著一條大魚,還沒上岸他就抱著那條魚撕咬起來。直到吃得出不多了才爬上岸,把身上的濕衣服統統脫了下來鋪在有陽光的石頭上晾曬,那本書落在了地上。忙不迭的把它捧在手上,上面的字沒有變色,書頁也沒有泡爛。

    如此結實的書就能看一天,青雲搖著頭坐在水邊翻看這本來之不易的書,果然是一本刀法圖譜,還好沒有太多青雲討厭的字。全書分為三個部分,月缺、月圓和月食。前兩部分都是圖譜加少量的字註釋,月缺是彎刀的刀法套路,分為一百零八式。月圓是招式組合銜接的圖解,還把戰鬥中彎刀摩擦不同部位所產生聲音的作用做了詳細的說明,看得青雲是一陣驚一陣喜。那些匪夷所思的招式和組合給他帶來一種享受,他興奮地一邊看一邊用兩根樹枝比劃著。

    前面的兩章青雲翻看了一遍就基本上爛熟於心了,可是月食這一部分雖然只有五頁但都是含混晦澀的字和眾多點狀的符號。符號有園有方更多的是不同方向三角形,青雲撓著濕漉漉的頭髮看得很辛苦但也很入迷。其間除了一次下水捉魚外,青雲少見的一直捧著這本刀譜在研讀。

    不知不覺已是滿月當空,青雲自然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刻苦在讀著最後一章裡的字,「右: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輪、撥、撮、拂;左:吟、猱,綽、注、撞、進復、退、起……」這是刀法嗎?青雲越看越不像是刀法,這是不是彈琴的手法呢?

    月光把銀色的光輝灑在雷鳴泉上,也落在青雲手中的書上。洞察力過人的青雲突然發現,書頁上出線了七條淺淺的黑線。這是什麼?青雲好奇的用手摸著書頁,是月光的原因!

    青雲猜到了什麼,把書高高舉起對準了月亮。果真是!書頁上那七根黑線更明顯了,那些奇怪的符號或附著於黑線上或游離在黑線之外,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樂譜!青雲有些洩氣地想。不對這些黑點分佈錯落有致,疏密不均但好像都圍繞一點展開。細心的青雲彷彿找到了什麼規律,他趕緊翻開下一頁,也有這種規律。

    青雲靈機一動,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符號,雙腳在地上踏著。慢慢地青雲臉上浮現出滿意的微笑,他像一位舞者,腳下的步伐乎急乎緩,跨步、轉身,墊步側身。「太美妙了!」青雲不住的讚歎道。

    就這樣青雲不知疲倦的反覆演練著,記憶著。留給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月已西斜,東方的地平線上已露出了早晨的第一縷曙光。

    「不要,不要!」隨著太陽的升高,書上的字跡開始模糊起來,青雲抓緊最後的時間,努力的記憶著。「真可惜,烏夜啼沒在身邊,否則我會記住更多的。」青雲看著手中的無字書惋惜地說,這月食步伐的最後一頁,他只演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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