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初真的很好奇,說白了,她就是想去偷看,她也沒有什麼打算當面撕逼撕臉的意思,但是卻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
從來都沒有過這種興趣的,從來都沒有對誰有過這種感覺,會好奇,會想知道他的以前。
但是對程柯,就這麼忽然有了。
所以或許當愛上一個人之後,原本自己不會在意的事情,會變得在意,以為自己不會去關注的事情,會去關注,覺得自己不會好奇的事情,會去好奇。
或許這樣了,就是真的愛上這個人了吧。
宋達聽了這話之後,先前還笑著的臉也已經嚴肅了幾分,他原本就長得眉清目秀的英俊,嚴肅起來更是多了幾分冷硬的英俊。
他直接伸手輕輕攬了溫言初的肩膀,然後手掌就揉上了她的發頂,「你是真喜歡上他了啊……」
宋達的聲音如果沒帶笑意的話,就會聽出很明顯的鼻音,聲音變得低沉醇厚,像是那種午夜電台的播音員一樣。
溫言初抬眼看了自己這個竹馬,和他說話從來不用保留什麼,她輕輕抿了抿嘴唇,看著宋達的眼睛,「小達,我覺得……我對他可能不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或許,比喜歡還要多很多。
宋達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心裡頭那種一抽一抽的感覺又開始難受了起來,宋達一瞬間,有些意識到了這感覺意味著什麼,他目光微微變動了一下之後已經恢復正常,唇角勾了勾,將她肩膀攬得更緊了一些,「你這也是開了竅了。我幫你還不成麼?多大個事兒啊,明天早上我就過來把你帶出去,他們又不是軟禁你在這裡,你要出去,他們無非就是跟著罷了,甩掉他們就行了。」
說著,他的手又寵溺地揉了揉溫言初的頭,「顧小西啊顧小西,我真是欠了你的。」
小達聲音裡的柔軟讓溫言初聽了覺得很心暖很感動,其實人這一生能有一個這樣好的朋友都已經足夠了。
她笑了起來,「嘿嘿,小達你真好,沒我拖累你,你以後肯定能找個特別好的姑娘,聰明又漂亮的那種。」
溫言初沒有看到宋達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後才笑道,「那我要求也太低了,這世界上的女人基本都比你聰明,一半比你漂亮。」
「呀,合著我不僅不聰明,連漂亮都只能算是中下?」溫言初聽了這話也不惱,一邊笑就一邊和宋達掐起來了。
宋達又再待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主要是考慮到程柯的醋勁也是夠大的,保鏢都立在門口了,要是再撞見他和顧小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說不定以後就真把顧小西軟禁了,她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了。
溫言初沒留他,也是想著程柯中午都是回來吃飯的,要是和小達碰上了……畢竟兩人的初次見面可不怎麼美好。
宋達走了之後言初就收拾了個小零錢包,出去買菜去了,這周圍的市場走路的話要半個小時!而且這周圍根本就沒有公交車這種交通工具。
而溫言初如果在前頭走著,李贇他們就開車在後頭跟著,也是挺磨人的,所以李贇就好言相商著「太太,您請上車吧,我們送您去菜市場啊。」
否則車子慢悠悠跟在後頭開絕對不是件好玩的事兒,更不說看上去畫面感有多詭異了。
所以溫言初沒拒絕,只是一上車差點沒被車上的煙味熏一個跟頭,李贇非常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抱歉,抱歉,如果太太介意的話,我可以馬上打電話去公司調車過來,只是可能要稍微等一會兒了。」
溫言初擺了擺手,只是一路上就在寒冬裡開著車窗一直到菜市。
李贇陪著她去買菜,跟在後頭一身西裝的模樣也是挺正經的,加之溫言初年輕,李贇年紀看上去明顯比她大個十幾歲的模樣,於是,老夫少妻的誤會很多,無論到哪個攤子前買菜,目光中似乎都會多幾絲饒有深意的打量。
李贇有些不好意思,手裡幫她提著大包小包,心裡頭暗暗決定,以後還是讓年輕的小伙子陪著過來,溫言初倒好,向來就遲鈍得不要不要的,眼下該還價的時候繼續還價,該幹嘛幹嘛,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旁人的目光。
買了菜剛到家,甚至還沒來得及準備開始做菜,就接到了電話,是歐唯聖打過來的,電話那頭的他語氣溫和恭謹,聽上去似乎少了一些他往常的漠然和疏離。
「溫小姐,程總讓我轉告你,今天中午他不能回來陪你吃飯了。」歐唯聖這麼說了一句,像是溫小姐這個稱呼比太太這個稱呼更讓他習慣。
溫言初愣了一下,眉頭輕凝,應了一聲,「喔,這樣啊,他……很忙麼?」
「很忙,上午的會議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午飯時間無法趕回。」歐唯聖說到這裡就停頓了,溫言初覺得他應該也不會有下了,剛準備應聲之後掛電話的。
歐唯聖的聲音卻是再次響了起來,「太太,你自己在家裡請好好吃飯。」
「程柯說的?」
溫言初的眼睛亮了亮,聲音中都明顯有了些喜悅。
歐唯聖的心尖一疼,他多想說『是我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肯定的答案,「是的,程總說的。」
溫言初的情緒這才好了不少,中午倒是沒什麼心思自己做飯了,匆匆吃了些早上沒吃完的那些早餐,胡亂填飽了肚子就上床睡覺去了,日夜不分的。
歐唯聖掛了電話之後,走進程柯辦公室,就看到辦公桌後頭坐著的年輕男人,英俊的臉顴骨上貼了敷料,多少有些破壞了美感。
此刻的眉頭皺著,臉上的表情決不能稱之為高興,看到歐唯聖進來,程柯抬眸看了他一眼,「打電話給言初說了麼?」
歐唯聖沉穩點頭,程柯有些放心下來,「歐秘書你先出去吧,沒什麼重要事情的話,先讓秘書室不要打擾我。」
歐唯聖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程柯這才表情凝重地看向了沙發上坐著的女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場,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於是對方就先說出了開場白。
「我姓溫,叫溫若素,我是溫言初的母親。」
偌大的真皮沙發上,中年女人坐在那裡,看上去衣著很是普通,甚至都沒有什麼太多氣質,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普通中年女人,看上去四十大幾五十歲的模樣,五官倒是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定然是個漂亮的女人,只是眉眼間已經再沒有了年輕會有的風華。
她老了,美人遲暮。
說實話,如果不是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程柯從溫若素的臉上看不到一點自家那個小女人的影子。
因為溫若素從五官看來,真的是能夠看得出來年輕是長得多漂亮的女人,但是自家的那個小呆萌,遲遲鈍鈍的,算個五官清秀的姑娘,但是眉眼五官,都沒有溫若素的這種哪怕遲暮都不難看出來的精緻。
溫若素說出剛才那句自我介紹之後,也是有些緊張,她的手緊緊地互相攥著,打量著辦公桌後頭坐著的那個年輕的英俊男人,竟是覺得自己手指間都有些微微地顫抖。
其實,她做了非常大的心理鬥爭,才決定來城市中心這座地標性的玻璃房子,找程柯。
自從那天看到了易泰然之後,溫若素就一直處於一種心理鬥爭之中。
想見程柯,手續很複雜,還不見得一定能見到,於是光是等,她就等了幾乎一整個上午。
樓下前台處說出來歷,說出姓名還得登記,七七八八的等到這些消息都傳到秘書室之後再傳到程柯耳朵裡時,溫若素已經在公司一樓大堂等了三個鐘頭了。
程柯剛開完會,原本是準備回家吃午飯的,他習慣了,中午回去陪溫言初吃午飯,在床上賴一會兒,他很喜歡並且享受那樣的時刻,哪怕只是靜靜擁著她,聽著她唧唧歪歪嘀咕著一些毫無邏輯性可言的話語,都很有意思。
可是很顯然,這個中年女人的出現,已經打亂了這個計劃了。
從秘書室將她的名字報上來的時候,程柯就已經認了出來,他看過溫言初的資料,母親一欄裡頭寫得很清楚,溫若素。
其實溫若素當年算是以美貌而聞名的,她就像她的名字那樣,安之若素不媚不俗。
漂亮得讓人怦然心動,那種與生俱來的靈巧味道,彷彿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來的,而溫若素原本並不是什麼名媛,不是豪門家的女子,她只不過,是一個秘書而已。
那時候卻是艷名遠播,甚至比很多豪門名媛的名氣都要大,那個時候很多人都不知道某某豪門家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可是誰都知道易氏有個非常漂亮的年輕秘書,並且性格清冷沉靜,似乎一直都未曾被那些豪門公子的攻勢所打動。
大家那時候都覺得她像是一個故事裡才會出現的人一樣,畢竟這個現實的社會,哪個女人還會這樣啊?
只是後來,也沒人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個漂亮的又清高的女秘書,就那麼忽然辭了職,就彷彿忽然消失在了視野中。
大家似乎也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情了,只是時光荏苒,原本已經淡出視野的人,又忽然那麼出現了,當年清高冷艷的秘書帶了個孩子出現在大家的視野,當時一口咬定就是承州集團顧家顧揚的種,鬧得是沸沸揚揚的。
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總之漂亮的秘書孩子都已經有了……
更不用說後來原配還被氣得自殺,就更加是一段醜聞了,溫若素這個名字,其實若往前翻二十年,姑且不問是醜名還是美名,總歸還是挺出名的。
「我這次來找你,是為了小西的事情。」溫若素輕輕說了一句,終於開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