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請多指教。」
這句話先前邵翎溪在病房裡頭才說過,現在就聽到歐唯聖這麼說出來。
她眉頭依舊皺著,不是很友善地睨了他一眼,沒有作答。
言初站在洗手間裡頭,一嘴的沫子看著鏡子裡頭的自己,鼓著腮幫子刷牙,想著自己應該什麼時候出去比較好。
刷好牙洗好臉了,也摸不準究竟是不是出去的時機,只能夠縮著肩膀目光呆滯地坐在馬桶蓋子上,覺得自己陷入了低血壓患者們清晨的不清醒狀態。
唔……要是洗手間有張床該有多好。
她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也半睜半閉地釣著魚,甚至沒有注意到洗手間的推拉門是什麼時候打開的。
推拉門扯開的門縫裡,門外的男人英俊頎長的身姿站在那裡,他一隻手插在褲兜裡,身體微微前傾,朝著洗手間裡頭望著,就看到了那女人穿著病號服趿拉著棉拖,精神萎靡地坐在馬桶蓋子上,兩隻手乖乖地放在膝蓋上頭,眼睛半睜半閉,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的模樣。
所以程柯覺得自己先前的話沒什麼不對的,她哪裡會覺得有什麼不方便,她這根粗神經……他根本有一百個信心可以哄好她,這傻姑娘竟是沒有任何覺得不好的地方,似乎也一點兒不好奇他和邵擎在外面說了什麼。
就那麼洗漱完了之後,自己坐在馬桶上打起瞌睡來了?
程柯目光朝著洗手台上的牙刷和毛巾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倒是沒做聲,好整以暇地雙手環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女人坐在馬桶上打瞌睡。
就這麼定定地看了約莫五分鐘,言初都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入男人的眼中。
程柯這才走近了洗手間去,從洗手台上拿起新的牙刷毛巾準備洗漱。
言初正迷糊著,就只覺得前方一片黑影遮擋了光線,惺忪的眸子一抬,就是一個筆挺的背影。
她愣了一下,似乎瞬間清醒了不少,「程……程柯?」
「嗯。」程柯依舊背對著她,低聲應了一聲,就自顧自地擠了牙膏,將牙刷塞進嘴裡之前問了兩個字,「醒了?」
言初用力眨了眨眼睛,臉有些熱,「我……我又沒有睡著!」
她想要辯駁幾句,但是自己已經察覺到了,似乎有些單薄啊,沒睡能人進來了都還無知無覺的麼?
一聲輕淺的笑聲從男人口中發出,言初從鏡子裡頭清楚看到男人的臉印在鏡中表情分明是有著笑容,她沒再說話,但是眉眼也柔軟了幾分。
過了十分鐘,程柯已經洗漱完畢,言初發覺了,這個男人做事情一直都是這樣嚴謹認真中規中矩的,刷牙刷夠三分鐘,洗臉也是認認真真的十五捧水……
一定是有強迫症。
「強迫……」言初想叫他一句,張口就把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雖然及時剎車住了,但是程柯忽然一頓的擦臉動作……聰明如他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咳!」言初輕咳一聲,想掩飾住,「程柯,我等會就出院了麼?」
程柯轉過身來,雙手撐著身後的洗手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然後身體微微朝前傾了傾。
他剛洗完臉,頭髮有些微微的濕,下巴上還有些許冒出來的鬍渣,但此刻臉上的皮膚感覺特別乾淨清透。
一雙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著,似乎帶著些許危險,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溫言初,然後他搖了搖頭,「不能出院了。」
言初沒反應過來,「為什麼?不是說邵特助給我辦了出院手續了嗎?」
程柯唇角噙出一抹淺淺邪氣的笑容來,「我強迫症不想放棄治療,你得留在醫院照顧我……」
他說得這麼再自然不過了真是讓人忍不住一口氣梗在那兒,言初深呼吸幾口平復了情緒之後才說道,「大男人這麼這麼小氣!」
程柯彎唇依舊笑得邪氣凜然,伸手就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就許你心裡頭說我壞話呢?」
說完就朝著洗手間外頭走去。
言初覺得自己的額頭遲早得長出繭來,抬手捂了捂額頭,也跟著他朝外走,一邊走就一邊咕噥,「嫁都嫁給你了,還不能說兩句壞話麼?你不是我丈夫麼?」
程柯步子一頓,走在後頭的她就直接一頭撞上他的背,感覺跟撞到一面牆上似的。
還沒來得及埋怨一句,程柯就已經轉過身來,定定看了她,然後點頭道,「好吧,你說得對。」
說著就拿起沙發上擺著的她的衣物,「等會護士進來再給你上一次藥,然後換了衣服就出院了,我帶你回家。」
只是言初現在並不想要回家,比起這個,她有更擔心的事情。
「我想去見見小嬋,也不知道她今天怎麼樣了?」言初看著程柯,眼神中有了急切,手指緊緊地攥著。
不難看出,她是真擔心這個好友,程柯目光深沉幾分,點了點頭,「我等會打個電話給阿紹吧,你別擔心,阿紹做事很細心,有他照顧著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了,但人總歸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不見到左嬋,言初怎麼也沒法放心得下來。
想到這裡言初心裡頭就忍不住地自責起來,知道這事兒是顧揚所為之後,她就一直在不停地自責著,並且也非常擔心端凝的情況,要是端端又出什麼事情,溫言初覺得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那就是名符其實的掃把星了,誰挨了誰倒霉。
她嘴唇輕輕咬著,眼睛裡頭都是擔憂,程柯看出她的情緒,眉頭舒展一下,就低聲說道,「至於你另一個朋友,昨晚上你睡著了之後,我就打電話和再臨說過了,他已經滿口保證會光榮完成任務,江家的保鏢和打手都是沒得說的,你就放心吧。」
言初垂著眸子手指輕輕擰著,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還是很自責,不是她想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可是……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理由。
程柯已經伸手輕輕擁了她,「昨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和顧揚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就沒辦法去推算他究竟能做到多髒,以後不會了,你別難過也別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