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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我認了 文 / 蘇如煙

    程柯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推的這一把,點的這一把火,究竟將紹華和左嬋的命運改寫了多少。

    原本兩個都很清楚各自距離和身份的人,都很理智地知道,不可以去嘗試的不能去嘗試。

    但是,忽然有一個人先走出了一步,姑且不論究竟是不是他走出的一步,但起碼她是這麼認為了,於是,很多事情就變得很難阻止了。

    ……

    程柯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言初訥訥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花,再抬眼看他臉上的表情時,他依舊是那樣的波瀾不驚。

    溫言初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捧著手裡的花,無名指上是他的尾戒,不管怎麼樣,自己似乎和他,都已經脫不開關係了。

    「我要住很久的院麼?」溫言初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抬眼看著他。

    程柯在床邊坐了下來之後,先看了一眼點滴的速度,然後才說道,「看你的恢復情況,起碼得先留院觀察兩三天再說。」

    他聲音頓在這裡,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然,我不放心。」

    這句話似乎都要堵掉溫言初所有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了一句,「我工作那邊……」

    其實她也只是提一提罷了,她還沒有矯情到裝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都已經是嘉禾的少爺了,自己在名景的工作想要請個病假自然是好辦得很得。

    程柯看了她一眼,對於這個問題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

    左嬋坐在旁邊,總覺得氣氛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總覺得是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她手裡頭還緊緊抱著那裝了粉色玫瑰的盒子,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悟出來是個什麼意思了,無非就是自己當了電燈泡了,難怪這夫妻兩人交流都變得那麼少了。

    她很識趣,只再坐了一會兒,就站起身來先道別了,「看到你沒什麼大事兒,我也就先走了,我還有工作要去忙,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呢。」

    溫言初有些急了,她自然是知道要是左嬋先走了,自己和程柯……自己又免不了得不知所措。

    但是她又哪裡抵得住左嬋的堅持,左嬋幾乎是馬上就逃離了現場,一下子,病房裡頭,就又只剩她和程柯兩個人了。

    言初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側目就看到了他深沉的目光。

    「言初。」

    沙啞磁性的聲線輕輕吐出她的名字,聲音中的磁性和魅力幾乎讓人無法抗拒。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抬眸看著他,看著他目光裡頭的深沉,言初意識到了他似乎是要說些什麼的。

    「等會你會轉到vip病房去。」程柯語氣是波瀾不驚的平靜淡然,語速不急不緩的,「然後,會從嘉禾來五個保鏢保護你。」

    言初眼睛驀地睜大了一下,只覺得這也太誇張了!她趕緊擺了擺手,「不用……不用這麼麻煩的,我下次不站在路邊講電話玩手機,走路多看路,就不會有這種意外了。」

    的確是如同程柯所想那般,這腦子不靈光的笨姑娘果然還是一門心思地認為這只是個意外而已。

    程柯的目光依舊深沉,炯炯地看著她,終於是輕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就將她勾到懷裡來,輕輕地摟著不敢太過用力怕弄到她傷處疼痛。

    溫言初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忽然就這麼來了個擁抱,就聽見了他磁性的聲音帶著蠱惑的魔力。

    「你這樣遲鈍,被算計了也還傻傻的不知所以,如果我不護著你……」程柯停了下來,手指又朝著懷裡她的額頭過去,言初下意識地皺眉閉緊了眼睛以為他是又要崩她的腦門了,但他的手指只是點在了她的額頭上,「或者應該說,在我還沒有遇到你的那些時候,還沒有我護著你的時候,你都是怎麼僥倖地活過來的?」

    溫言初眉頭皺了皺,察覺到他這話裡頭有別的意思,皺眉問著,「程柯,你說話不要拐彎抹角的,我最不……」

    她話還沒說完,程柯已經直接打斷了她的聲音,「肇事者已經自首了。」

    這麼短短一句話就讓言初停住了,她不明白,「那不是很好麼?」

    「肇事者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承認自己是受人指使。」說出這句,他的手已經輕輕按在她的後腦上,讓她靠得更緊一些,然後才說出了下一句,「那輛車是顧揚的車,那個肇事者親口承認是受顧揚指使的。這……是有預謀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

    懷中的纖細身體一瞬間就那麼僵硬了,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彷彿整個人都在變得冰涼一般。

    溫言初眼睛訥訥地睜著,眼神裡頭是空洞的,就算已經知道了顧揚想要她去聯姻最後是想要了她的命然後獲取利益的,但是畢竟,那只是一個說法而已,和這樣切身實際地體驗到他對自己的殘忍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眼下,生父的殘忍幾乎將她擊碎。

    他想殺了我,那個叫顧揚的男人,沒養過我一天,沒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卻想殺了我。

    一下子,就心頭冰冷。

    「難過的話。哭也可以的。」程柯摟著她,輕輕說出這句,只覺得彷彿能察覺到她的難過一樣,一下子心裡頭隱隱抽痛起來。

    言初哭不出來,其實覺得或許是應該哭一哭以示難過的,可是眼眶一片乾涸,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她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程柯。」她輕輕叫了程柯的名字,聲音裡頭不悲不喜的,反而讓程柯有些擔心,「嗯?」

    他應了一聲,等待著她的下。

    只是卻是片刻的沉默,言初一直沒說話,他只感覺到她的小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服,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了她低低的聲音,「我覺得……好可怕,我身體裡竟然流了這麼可怕的人的血,我覺得好可怕。說不定我也是一個一樣可怕危險的人,只是還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他沒有馬上出聲,手輕輕地在她的背脊上拍著,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終於出聲。

    「沒事。」他的聲線依舊是沙啞磁性的魔力,吐出最柔軟的話語,「我認了。」

    溫言初一直乾涸的眼眶,因為這句話,瞬間湧出淚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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