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她的疏遠,她的難過和心冷,就已經全部包含在了其中。
而她在這句話之前的內容,更是讓他一瞬間心情跌至谷底一般,nick,上機。
他要回來了,那個在美國時填補了她八年時光,一起成長的男人,印象中母親就無數次說過的那個長得很好的混血兒。
陸莫離一下覺得有些發悶,忍不住打開了車窗,雨滴從車窗開出的縫隙飄了進來,打濕了方向盤,也打濕了他的肩臂。
「你……」陸莫離這麼開了個頭,不知道應該接下去說什麼才好,她的一句陸總,似乎已經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推得好遠好遠。
「你好點兒了嗎?聽岳叔叔說你燒得厲害,要請病假。」陸莫離這麼詢問了一句,語氣中有著關切,他自己也知道,原本就沒打算掩飾。
只是岳嵐聲音聽上去依舊是沙啞乾澀,聽著這聲音,就讓陸莫離一陣難受,只是除了這之外,她語氣中的清冷,更加讓他難受,「不批的話,算事假也可以的。」
這一句話,更是將陸莫離想要說的話,全部給打亂,全部給堵死了,她退得那麼遠,他抓都抓不住。
「你好好休息,人事部那邊,我會讓多批幾天病假給你。」陸莫離說這句的時候,語氣已經變得冷靜了下來,岳嵐則更是冷靜,「謝謝陸總。」
說完這句之後,還不等陸莫離做出任何反應,她就已經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隨手扔在一旁,只覺得接這個電話彷彿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連手指頭都不想再動一下了。
陸莫離聽著那頭傳來嘟一聲掛斷的聲音,手機依舊貼在耳邊,就這麼沉默著,甚至連表情都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手機扔到副駕座椅上,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之後,電量終於全部跳空,屏幕黑了下去。
陸莫離再次側首朝著那依舊亮著燈光的窗口看了一眼之後,想要啟動車子離開。
卻是怎麼也抬不起手去,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又過了片刻,將車窗關上,座椅放低,平躺下去抬眼看著車頂全景天窗上頭,雨滴不停地打下來,在全景天窗的玻璃上濺出水紋。
他躺在那裡,翻了個身,面朝著岳嵐的窗口看著,一直看到那窗口的燈光終於熄滅了,也一直不想離開,期間有小區巡夜的保安打著雨傘穿著雨靴走過來,手電的冷光照到車廂裡來,照到陸莫離的臉上。
保安想要詢問,只是陸莫離一語不發地隨手從車子的置物盒裡頭拿了一張名片遞給他,那保安看到名片高級的很,竟是金屬質地,邊緣還有鏤空的花紋,名片上頭印著的是陸氏的logo。
正中央陸莫離三個字已經代表了一切,在陸氏旗下的物業工作,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陸氏管事的人是什麼名字,再看著這輛豪車,自然是明白了車中人的身份,趕緊點頭哈腰地離開了。
岳麓站在黑暗中的房間窗口沒有開燈,就這麼看著自家院子門口的車道上停著的那輛車,終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小子究竟想要幹嘛?」
莊聽南隨手扯了一件真絲睡衣的外披披上之後走了過來,「擔心嵐嵐又怕惹到你唄,還能想幹嘛?」
「他要是真關心嵐嵐,敲門進來,來者是客我還能轟他出去不成?」岳麓有些沒好氣地這麼說了一聲,莊聽南輕笑一聲說得有些諷意,反問道,「你說呢?」
岳麓瞬間啞然,轟他出去麼?他似乎還真是做得出來的。
岳麓不知道他已經在那裡停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打算停多久,只是剛才沒多久自己都已經睡了,接到陸傾凡的電話,要說起來以前在深夜打電話給陸傾凡的時候,通常都是他會說那些打擾休息啊,睡眠要規律啊,打擾生活規律之類的話。
今天倒是換了對象,成了岳麓一臉不耐地和他說這些,然後就聽到陸傾凡在那頭說道,「我兒子聽到嵐嵐生病高燒抓了車鑰匙就衝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原本我倒還好的,若愚擔心得不行,外頭又這麼大的雨,你看看是不是去你那兒了,要是的話,幫我叫他回來吧,他手機打不通,都這麼晚了。」
岳麓這才從迷糊狀態清醒了過來,爬起來就摸黑走到床邊,只看著院子外頭車道上,在路燈的光線下,一輛汽車就停在那裡,從雨刮器不停的動作看來,車中應該是有人在的,陸莫離那小子,還真在……
岳麓一直有些煩躁,懶得下去和他說什麼,只是哪知,他還真的是不走,這都已經等了十幾分鐘了,那車的主人似乎絲毫都沒有打算離開的念頭。
「你說他要是真擔心,不會打個電話給嵐嵐問候一下不就完了麼?」岳麓說完這句自己也覺得不對,「喔,是,他手機沒電了。」
只是忽然又想到,「那他不會在家裡打個電話和嵐嵐說說麼?」
岳麓越想越不對,忽然就想到了岳嵐莫名其妙地就渾身濕透淋雨回來,然後再想到她那有些紅的眼睛,雖說是發燒燒出來的也說得過去,但岳麓就是越想越不對,他一拍大腿,「嵐嵐淋雨回來這副樣子,該不會和這臭小子脫不開關係吧?!我說呢……他他他!他這是上門負荊請罪來的吧?」
「你就知道瞎猜,嵐嵐的心思自己清楚,你老在這裡越俎代庖的算是個什麼事兒?」莊聽南拍了岳麓一把,「趕緊地去讓離兒回家,你要不樂意去,我去好了,然後好趕緊睡覺,都什麼點了。」
莊聽南說著,就朝外頭走去,岳麓思索片刻,還是不想下去,他對陸莫離的成見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了,再加之剛才的猜想,他越想越覺得就是那麼回事兒……回頭還得打電話去好好盤問一下君。
莊聽南已經下樓打了傘出門去,走到車邊就看到陸莫離躺在座椅上雙目睜著,看著車頂天窗,似是有些出神,她抬手輕輕敲了敲車窗,車裡的人坐起身來,看清外頭站著的人之後,降下車窗來。
「莊姨,你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