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件事情並沒有變成什麼讓人難以承受的傷痛那一類的事情,大家算是都鬆了一口氣,只是這樣的漫漫長夜,彷彿根本就不知道天什麼時候才會亮起來。
季若愚只覺得很累,這個晚上的確是太折騰自己了,只是在知道了寶寶沒事之後,心裡頭彷彿所有的重擔都瞬間放了下來,人一下子就開始疲憊,崔立江說他先讓司機送他回去了,明兒做了滋補的食物送過來。
而范雲睿自然是沒辦法放心就這麼回家去的,湊合著去值班室窩一夜以便隨時應對季若愚會不會有什麼突然狀況。
要知道她已經多少年,都沒有值過班了。
而安朝暮則是在骨外科的值班室裡頭湊合著睡一睡,只是大抵是忽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有些睡不著。
莊澤先回去了,汪清若還在家裡頭等著,並沒有和他們一起來醫院。
而齊川,則是在安朝暮的勸說下,去急診幫忙去了,畢竟,這算是一場不小的動盪,還是有很多人受傷的。
醫院裡頭燈火通明,急診成了最嘈雜忙碌的地方,太多人在睡夢中被震醒,然後跌跌撞撞地跑下樓來,扭傷了腳又或者是摔斷了骨頭的比比皆是,齊川剛走到急診大廳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會有多忙。
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直接就接到了一打病歷,都是需要他去看的,齊川歎了口氣只能認命。
只是剛走到一間病室裡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張熟臉。
齊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病歷,「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骨折傷患,你是燒傷科的吧?」
站在病床前的正是端羽桐,她顯然是沒有離開醫院,原本是打算在醫院陪一陪父親,哪知忽然就震了,緊接著自然就是接踵而至送進來的傷患,她也就下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端羽桐抬起眼睛看了齊川一眼,「大概是我職業素養比較高吧,怎麼?難道和你一樣,看到不是自己專科的病人就直接調頭離開麼?我大學的時候修過一陣子骨科,所以還算略懂一點。」
端羽桐這話說的聽上去是有點兒不客氣的,齊川想到那天自己看到燒傷病人時的反應自然是知道她是在諷刺什麼,只是倒沒有惱,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微微笑了一下,走了上去,拿出這病人的x光片固定到光板上查看著,「我都這個點來工作了,職業素養算不上太高,但至少也不差了。唔,脛骨平台骨折,應該是直接從樓上跳下來了吧?」
齊川看了看光片,然後就這麼說了一句,轉頭看向病床上的病人。
病人躺在病床上,無奈地點了點頭,「能不跳麼,嚇都嚇死了,睡得正迷糊呢,跳下來摔地上也沒覺得疼,感覺跟做夢似的,走兩步才發現腿應該是出毛病了。」
端羽桐雖然的確是對齊川上一次對待燒傷病人的態度有些意見的,但是眼下看起來,在他自己的科室他倒的確是如魚得水。
齊川點了點頭,安撫了病人一句,「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不過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選擇從樓上跳下來。你還需要拍一個ct看看,確保沒有顱內損傷。」
端羽桐笑了笑,「看起來地震的時候你倒是大搖大擺地從樓上下來,然後再大搖大擺地來醫院的?」
齊川輕輕勾了勾唇角,玩笑般地說道,「是啊,大搖大擺從樓上下來,再大搖大擺坐著傾凡的車子來醫院,請對我的職業素養重新進行下判斷。」
畢竟是同事了,齊川倒不會因為說端羽桐的家世如何如何自己就應該敬而遠之,相反,這個女人的確有點兒意思,而且還挺好相處的,起碼比……總是叫自己木匠的莊聽南要好多了。
端羽桐只是眼神稍稍變了一下,然後表情就如常,看了一眼病人再看了一眼齊川,「那麼……正好,這裡就交給你了,你今天應該是有得忙了,我想地震應該不會有什麼燒傷患者的。」
說著端羽桐就笑了起來,齊川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我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了多謝提醒。」
端羽桐走出急診之後就找護士問了一句,有沒有看到陸醫生。
只是護士給的答案倒是讓她驚訝了一下,「呃……應該在婦科,剛才陸醫生送他太太來醫院了,好像是先兆流產。」
端羽桐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站在電梯門口好久,然後才按了按鈕坐著電梯上去。
季若愚在病床上睡得安詳而平靜,而陸傾凡睡不著,就這麼摟著她,眼睛看著病房的天花板,數著她的呼吸。
病房裡頭一片昏暗,燈已經關掉了,很安靜,安靜得只聽得到她和他的呼吸聲。
陸傾凡知道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陷入睡眠,只是卻不知道應該做什麼,除了數她的呼吸之外,陸傾凡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病房的門就在這個時候被輕輕地推開了,黑暗中陸傾凡只看到病房門的方向透進來光線,看不到站在門口那人的臉,門口的光線將她的身體剪影映在陸傾凡的眼睛裡頭,他眼睛輕輕瞇了瞇。
因為不想驚擾到季若愚的睡眠,所以他輕輕翻身下床走了出去,走近之後才看清楚了是端羽桐。
「怎麼?有事?」陸傾凡聲音依舊是那麼淡淡的,只是卻很細心地關上了病房的門,似乎是不想任何聲音打擾到季若愚的睡眠,而端羽桐將他這個舉動看在眼裡,心裡倒是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像陸傾凡這樣的男人。
「呃……剛剛聽急診的護士說了,所以,上來看看。」端羽桐這樣說了一句,沒有聽到陸傾凡回答,所以又問了一句,「呃,你太太……還好嗎?」
說到自己妻子,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才會有些許變動,「嗯,已經穩定了,情緒影響所以有些出血,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陸傾凡頓了頓,然後說道,「謝謝關心,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端羽桐想不到其他的借口了,她一點也不想說其實自己上來除了表達一下自己的關切之外,更多的其實就只是想看他一眼罷了,他彷彿就像是一塊磁石,完全吸引著她的目光。
於是就這麼停頓了片刻,終於是伸手朝後頭指了指,「呃……那個,急診很多外傷病患,你要過去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