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忘煙努力撐起身子,從床上仰坐起來。薄薄的青色薄紗將大床外面的世界朦朧地遮掩住,室內瀰漫著一股清新的香味,不知是從何而來。
他撩開薄紗,欲要走出去的時候,胸膛處抽痛的心臟令他緊緊驟起眉頭,不得已,他再次坐下了床。
低頭一望自己胸膛裡隱約泛著白光的心臟處,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氣味從他的身體裡散發出來,那種氣息他經常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那就是宇律的身上。
這是神族的氣息。那麼那把弓箭……也是神族的。
「你醒了?」溫柔的聲音隨著門扉的打開傳入房間。
他將視線投在那聲的來源處,「你……是誰?」神族的人?那濃重的仙氣,除了神族之外,就再也無他族了。
「我叫幻音。你叫我幻音就好了。」她溫柔地笑著,那笑容有如大地的春之聖母,令人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
她無疑的是美麗的,然,這種美麗並非是奪目的美麗,而是含蓄的美麗,她的容顏並不會再瞬間奪走你的心,反而越是將目光投注在她臉上,就越是沒有辦法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你……救了我?」他的七魄早在之前受傷的時候丟了三魄,現在,他的魂魄已經恢復了六魄,要是他沒有猜錯的話,眼前這個女子應該幫他收回了兩魄。
「也可以這麼說。」她的笑容始終沒有隱去。
他沉思了片刻,望著她,「你是神界的人,怎麼突然管起這些事來了?」神界一貫與其餘五界並不怎麼相交,要不是神之石直接影響到他們的世界,他們也不會出手管這事。現在,這個神界的女子竟然管這事,怎教他不懷疑呢。
「我只是一個被放逐的神界之子罷了。已非神界的人了。」她仍舊是笑,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反而有著一抹令人不解的釋然。
「放逐者?」這個女子犯了什麼事?怎麼會被放逐?一般只有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才會被上界放逐,她一介女子,以柔弱之姿,能做出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他搖搖頭,好奇,但又不好追問人家這種**的事。
「你的魂體還有一魄沒有找回來,為令人你的魂體著想,你還是不要亂動了。」她讓他躺下去休息,為他蓋上被子。
他頗不適應地將被子掀開,尷尬地說:「我是魂體,不會著涼的,所以不用蓋被子。」
她愣了一下,隨即淡然一笑,喃喃自語,「是啊!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不會著涼,所以不需要蓋被子。」
她淡然的笑容裡竟蘊含了淡淡的寂寞,好像,有什麼東西讓她悲傷似的……
「你……」忘煙不自覺地開口。
然,她卻打斷了即將問出口的話,「我要出去一下,你在這裡休息吧!」她毫不留戀地轉身,踏出房間,將門關上。
忘煙一直注視著她離去的背影,卻始終沒有看清她臉上的表情,直到她將大門關上的剎那間,他清晰地看到她瞳孔中的悲傷,毫不隱藏的悲傷……
她走出門外,屋子是仿古式的建築,跟唐朝那種大富之家相差無幾。屋子的大廳中央燃著一個八龍盤踞在一起的香爐,香爐散發著清新的氣息,沒錯,這間房子的氣息就是從這個香爐裡的散發出來的。
她掀開香爐的蓋子,往裡頭放下一些被曬乾的植物進去,隨即又將蓋子合上,香味與之前相比更為濃郁了。
幽幽地長歎一口氣,她的身影如薄霧般消失在客廳中,徒留一地的芳香。
屋內香氣環繞,將每一件東西全部都浸上一抹香氣。
千鬼山
漫山遍野的桃花瓣漫天飛舞,形成一幅絕美的僅存畫像中的美景。大地被奢華地鋪成了粉色的地毯,甜膩的芳香將瞬間飄入來人的鼻腔中。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向那個自己在夢境中走了千百遍的地方。她每走一步,鋪滿花瓣的大地隨之飄起幾片粉色。
一直往前走,那抹顯眼的素白在她眼中越來越清晰。白色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那棵巨大的桃花樹下,分毫不動。一直注視著自己頭頂上方綻放得無比璀璨的華美。
「果然,你還是來這裡了……」她輕輕地說,有些無奈,她的眼眸將他的身影全部鑲嵌入自己的心中,牢牢地……
即便忘記了那些鮮艷的回憶,你終究還是依循著最初的感覺回來了……回到那個你一直認為最美麗、最依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