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弒天的手插進鬆動的土壤裡後,突然萬道金光從中迸射出來,刺眼的光芒讓人不禁遮住眼睛,但這道道金光卻給人以祥和、寧靜的感覺。即使是弒天這樣殺氣騰騰,澎湃的溢出身體的人,在被道道金光照射的時候,身上的殺氣竟然略微消融。而隨之而來的諸天吟唱就更讓人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念頭。諸天吟唱猶如實質的縈繞在弒天週身,而弒天身上的殺氣消融的速度明顯加快。但弒天卻沒有任何牴觸的情緒。
佛音渺渺,大道迢迢;世間皆苦,只因無路;既已無路,蓮舟普渡;普渡普渡,爭渡爭渡……串串佛音從弒天的耳朵傳進腦海中,烙下了艱深的印記,看人聽不明白但又想聽。
不知過了多久,弒天的腦海中頓時一陣翻湧。一直被封印的老魔竟然出現了變化。只見封印老魔的如意金鎖不斷的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響徹整個腦海空間。老魔的封印越來越稀薄,越來越模糊,翻湧了一會,就在封印快要崩碎的瞬間,老魔突然不動了。但是一股天地浩然的正氣卻從老魔的封印中慢慢的滲透出來。一時間,弒天的腦海空間陷入了歸寂之中。而老魔也像是精疲力盡了似的,再也沒有絲毫變動。
怎麼回事?天地浩然的正氣?這老魔不應該是滔天的魔焰嗎?瞬間就有魔氣變成浩然正氣?弒天的腦子似乎就要短路了。
老魔沒有下一步動作,但越是如此,就越讓讓弒天一陣後怕。老魔若是現在奪舍,八成能夠成功,自己還真沒有本事在擋老魔了。
就在老魔陷入歸寂的瞬間,萬道金光和諸天吟唱似乎從來就沒有過,瞬間消失殆盡。
「這是釋迦之言。」麒麟半天憋出了一句話,似乎再也想不到別的了。
釋迦之言?弒天對於這種秘辛可是一無所知,但這這些並不是重點。這個小土堆下面的東西才是寶貝。
小心翼翼的扒開土壤,只見一塊首長大小的金缽出現在弒天的眼前。雙手輕輕的撿起金缽,入手溫熱,就像是一直被人拿在手裡。很明顯不可能的,這可是才出土的玩意。好東西啊!
咿呀!
「弒天,金缽裡面有塊玉!」麒麟蹲在弒天的頭上,居高臨下的,所以一下子就發現金缽裡面竟然還有東西。
果然,裡面還有一塊白玉。上面刻著複雜的蠅頭小字,弒天一個都不認識。雖然這塊白玉上刻滿了字樣,但弒天感到這本來就是一體的,字樣沒有增加任何瑕疵,反而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心神探進去看看。」麒麟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又開始蠱惑弒天冒險了,興奮的不斷的拍著玄武的背殼。
弒天怎麼都看不出名堂來,太極八卦眼同樣看不透只能依麒麟之言。把白玉放在自己的眉心,一絲心神慢慢的從眉心伸進白玉。沒有絲毫阻礙的,弒天的心神就進入了白玉之中。
只見一片虛無的空間,暗黃色的色調,滿是遍地燦燦黃沙。一顆菩提樹、一方明鏡台、明鏡台上一個老僧,別無其他。似乎發現弒天的窺視,陷入靜坐中的老僧慢慢的開啟了雙眼。渾濁的雙眼沒有一點前輩高人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老人雙手合十,遠遠的向弒天行了一禮。
弒天雖然不知道這意味什麼,但還是如老僧一樣的雙手合十。就在弒天雙手合十的瞬間,竟然能隱約感到自己的自己身上同樣產生一股浩然之氣。
佛家不打誑語,而弒天老早就領悟了真我之諦。所以和佛家的真意非常契合。但弒天這一身殺氣卻不是佛家能夠接受的東西。
浩然正氣和血煞之氣不斷的交織在一起。一個血腥的猩紅,一個馨香的乳白。紅白相印,摩擦出星星茫茫的火花。浩然正氣雖然是剛剛方才產生的,但在這裡卻無限放大,隱隱有超越殺氣的趨勢。
見弒天如此反應,老僧輕輕的點了點頭。微微的向弒天招了招手,弒天的身體就像老僧飄了過去。輕輕的,老僧乾枯的手指輕輕的點在弒天的眉心,旋即,一串經就出現在弒天的腦海中。大悲則無悲,無悲則大悲,……
弒天顧不得揣摩這些經的深刻內涵,只感到無盡的悲意籠罩著自己。
生之悲,世間是一大苦海,以凡軀度苦海豈能不悲?
老之悲,韶光易逝,紅顏易老,當容銷金鏡方才後悔莫及,老大徒傷悲,豈不可悲?
病之悲,世人都知無病就是福,當病之時,卻又後悔當初沒有如何如何,豈不可笑,豈不可悲?
死之悲,世人貪圖富貴榮華,貪生怕死,但陽壽已近,不得不死,豈能不悲?
生老病死,世間四大悲痛全都籠罩在弒天的心神之上,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痛不欲生,悲不欲生。
不知過了多久,弒天方才從無盡悲意中醒了過來。
感到自己腦海中除了一段經,竟然還有一個掌印:大悲崔印。弒天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了,初步接觸到悲意之後,弒天對於悲喜的領悟自然水漲船高了。悲喜不過一念間,正如那句古話:富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兩者不是此消彼長的關係,而是相輔相成的。
抬頭看了看老僧,見老僧竟然變得更加虛幻了。在弒天眼前慢慢消散,但嘴角依然掛著輕微的笑意。
「弒天,醒醒!」突然,弒天聽到一聲呼喚,心神頓時回歸本體。只見自己手中放在眉心的白玉竟然開始粉碎。蒼冷的被風吹過,什麼都沒有留下。但弒天似乎看到了那個老僧臨走時看他的眼神,平淡無奇,一如看待芸芸眾生。
「怎麼樣?」麒麟都有點急不可耐了,使勁的抓了抓弒天的紫發,催促著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個掌印。」至於那個老僧,消散了就消散了,何必再提及呢?!
趁著心中還存有些許悲意,弒天雙手隨心而動。雙手凝結著極其繁雜的手印。不一會一個發出燦燦金光的手印便出現在弒天手中,一個「卍」字手印,恐怖的氣息從中噴湧而出。
去!
弒天的雙手平平的向前印去。
轟——
轟的一聲悶響,剛剛凝結而出的卍頓時崩碎,瓦解。就像是燈火被涼雨澆滅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