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和奇觀趕回天京的時候,叔叔的屍體已經運回了家。
滿屋的白色,刺得奇妙兩眼乾澀得疼。
叔叔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對她也不算好的,可畢竟一起生活了四年。在她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是這家人在收留她,是這家人給她一個居住停留的地方。
嬸嬸不停的哭著,「親人啊,親人啊……」喊啞了嗓子。
一向不懂事的奇觀,也哽咽得只能抽搐。
來往的鄰居不停的歎息,「這麼年輕,就這樣沒了。多可惜呀!」
她只有痛,痛得連淚水也流不出來,像個傻子一樣呆呆的坐在靈堂上,目光呆滯。
「奇妙,想哭就哭出來。」高天明一直在他身邊陪著她,可她卻沒有半點感動,有的只有厭惡。
叔叔的死疑點重重。
肇事的車子在山崖下找到,據查是遺失車輛。
警察說,「不排除仇殺。」
叔叔最近跟別人學抄期貨,把家當全部賠了,還欠了很多高利貸。
警察又說,「不排除自殺。」
嬸嬸一口咬定叔叔不會自殺,叔叔是他殺,有人要謀殺他。
嬸嬸說叔叔是接了電話出去的,去了就出了車禍。
奇妙在一旁只有心寒,她想到了高雲開。
高雲開那時候冷酷的說,「給你一百萬,讓你叔叔閉上嘴!」
是高雲開,是他害死了叔叔。
奇妙想除了高雲開沒有誰會這樣做,肯定是叔叔提及了四年前的車禍,高雲開怕他害死嚴諾的事情敗露,所以才殺人滅口。
肯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這種想法像蛀蟲般啃食奇妙的理智,心底那股仇恨像火一樣越燒越旺,燒得她幾乎失去心智,極度瘋狂。
高雲開心狠手辣的連不相干的人也謀害,而她竟然還和他的弟弟風花雪夜,談情說愛。
奇妙覺得是諷刺,天大的諷刺,她愛著仇人的弟弟。
料理好叔叔的後事,嬸嬸還是哭,哭得撕心裂肺,傷心欲絕,邊哭邊喊,「他爸,他爸……你走了,留下我們母子可怎麼活啊……他爸……」。
家裡的錢財已經一掃而空,又欠了那麼多的債,要不是那兩天一直有警察光顧,放債的早就找上門。恐怕不出數日,她們就得露宿街頭,甚至被高利貸追殺。
一陣陣的恐懼席上心頭,那是被逼上絕路的痛楚。奇妙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雨夜。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迎面是死亡之路,她拚命的踩剎車,可終究是無果。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車子撞了上去,看著自己走上死亡之路。
人說,人在瀕臨死亡時的求生欲是最強的。她現在就有那種感覺,決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能倒下。
奇妙拽緊了拳頭,緊緊的,用盡所有的力氣,緊得連身子都在顫抖。
摟著她的手臂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顫抖,輕輕的收了收,給予她無言的支持。
「嬸嬸,你別擔心,錢的問題我會解決。」高天明開口,在這種時候他除了默默的支持外,給予必要的金錢是最好的幫助。他只能為小呆瓜承擔這些。他深深的看了看奇妙。
蒼白的臉已無血色,寫滿憔悴的眼再也沒有以往的光彩。高天明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我們家的事,不要你管。」奇妙呆呆的望著前方冷冷的突然開口。
「我不要你的錢,我們不需要你的錢。」奇妙忽然轉頭用冰冷得幾乎能凍傷人的眼看著高天明。
高天明愣了,他一直覺得奇妙最近情緒不太對,對他也頗為冷淡。他有感覺,可他還是不能相信,不能相信這是他的小呆瓜能說出的話。
「奇妙,別鬧,乖。」他忍著痛,更加箍緊了手臂。
奇妙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般情緒失控起來,她甩開高天明的手,大吼,「高天明,你回去。」
見了這陣勢,嬸嬸和奇觀都傻了。都愣愣的看著奇妙,那個溫順的奇妙,那個幾乎沒有脾氣的奇妙,如何能變成這樣。
「甄奇妙,你在幹什麼?在你叔叔的靈堂下,你到底在幹什麼!」嬸嬸也失控的大叫起來。
「媽……」
「嬸嬸,你別怪她,她心情不好。」高天明心疼的開口,他看著奇妙,又說,「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
看著高天明凝重的步伐,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奇妙心裡只有刺刺的疼。她花了多少時間演習這幾句絕情的話來,她用了多少力氣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被高天明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輕而易舉的給摧毀了。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功虧一簣。
不可以。她不能功虧一簣,她匆忙追了出去。
遠遠的,高天明的背影凸顯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更加孤寂,淒涼。
「高天明!」奇妙停住腳步,大喊,那喊聲彷彿振動了大地,震得奇妙的心都在淌血。
高天明止住腳步,認出是奇妙的聲音,心裡抵不住的欣喜。
然而,奇妙接著的話語,卻直接把他推入了冰谷。
「你明天別來了。」
「後天,大後天,以後都別來了。」
高天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陣都緩不過神來。
他轉身,不可置信的盯著奇妙,透著哀傷的眼深深的刺痛了奇妙。
「你以後,別再來了,我不要再看到你。」奇妙像是被上了發條的娃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特定的話語,那絕情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從她口中蹦出來。
「你追出來,就為了對我講這個?」傷痛過後,高天明的眼裡多了分冷冽。
「是。」她冷冷的說出那個字來,蓄滿淚水的眼眶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迎接新鮮滋生的淚。淚,就那樣一滴一滴的滾落下來。
高天明看著心又軟了下來,他又變得異常溫柔,柔聲細氣的哄她,「奇妙,別鬧了好不好?我知道你難過。失去親人的痛,我也有過,來,借個肩膀你,你可以盡情的哭,絕不收你附加費用。」
說罷,他真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想摟上奇妙,給予安慰。
奇妙還是不讓他碰,退了好幾步,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眼,她帶著哭腔嚷道,「高天明,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明白嗎?我討厭你了,這輩子都不要看到你了。你聽不懂嗎?」
高天明是愣了,聽著奇妙莫名其妙的情愫發洩,愣了,他只是呆呆的看著奇妙,滿臉的不可置信。
奇妙看著發愣的高天明心一陣絞痛,她哽咽著又說,「你回去,別來找我,算我求你。」
而後,拔腿就跑。
高天明追了上來,扯住她的臂膀,還是那不可置信的眼,死死的盯著她,「為什麼,總得有個理由。不想見我的理由是什麼?」
「因為我討厭你了,這還不夠嗎?」
「為什麼討厭,為什麼?」高天明怒吼了起來。他沒有辦法接受奇妙莫名其妙的拒絕。
「我討厭你對我毛手毛腳,我討厭你親吻我,我討厭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覺得噁心,噁心……」奇妙拔高了嗓門,怒吼了回去。而後死命的抽出手來,拼了命的向前跑去。
一直跑,一直跑,累了也不敢停下,她怕停下就會暈厥過去,再沒有力氣站起來。
盛夏的夜,本酷熱難當,可奇妙只覺得冷,冷到心坎。那是孤寂的冷,仿若被人遺棄在北冰洋,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依靠,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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