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被自己的念頭和南燁的大膽嚇了一跳,同時他心中也是一陣激動。假如李儒的推論是正確的,那就說明城外兵馬比城中少了一倍不止,說明李儒完全有機會領兵出城抓住南燁。
對南燁深有研究的李儒明白,南燁在交州軍心中的地位絕對比曹丕在魏軍中的地位高,因為南燁不止是一個政治領袖還是一個不可替代的精神領袖,就和漢中的張魯差不多。南燁的威望使得他只要出現在戰場上就能提高交州軍的士氣,反而言之,只要能抓住或是殺死南燁,交州軍就會士氣低落一敗塗地。就算不能捕殺南燁,只是打破南燁的不敗神話,李儒也可以威名大振甚至留名史冊。
戰勝南燁的誘惑並未讓李儒失去理性,因為他很清楚交州軍的戰鬥力。假如自己判斷錯誤,城外的兵馬不是五萬而是十萬,那城中曹軍就算盡出也不是南燁的對手。此時李儒最需要的就是情報。
當曹彰、夏侯德等將聽李儒說要出城襲營的時候全都被驚呆了。曹彰敢帶一百兵馬去劫吳軍大營,膽子可不能說小,可是他覺得自己和李儒的膽子一比還是小了。
夏侯尚有些難以置信的問李儒道:「優先生,城外三路人馬便是一路都難以匹敵,我等同時去劫三處大營,還只有五千人馬,實在難有勝算。依我之見,不如合力去劫一處營盤。」
夏侯德也贊同道:「賢弟所言不錯,不妨就去劫吳軍大營。殿下百騎便可破營,若有一萬五千人馬,擒拿孫權也未必是件難事。」
李儒道:「諸位將軍莫急。孫權、劉備此時多半已然不在營中,我遣四路人馬出城也並非是要求勝,而是去探城下營寨虛實。諸位將軍不必強攻營寨,只要繞營而走,觀看營中虛實動靜便可。」
眾人一聽只是如此而已,便都點頭答應。李儒便命夏侯德、牛金、曹彰各領人馬五千去劫三家營寨。鄧義領兵五千往北而行,只留夏侯尚守城。
鄧義問道:「三位將軍皆去劫營,我往北行又是何意?」
李儒道:「北方細作不回必有伏兵,只是不知多寡。鄧將軍一探北地有無營盤,二探伏兵數目多少。」
鄧義又問:「若伏兵不出,又無營盤,我當如何?」
李儒道:「如此便是伏兵不多,無法與大軍相抗。鄧將軍不必遠走,只需行到界口,便可回城。只是莫忘了在界口派出幾名細作探聽兗州、青州、并州消息。倘若遇到伏兵,鄧將軍回城便可,不必死戰。」
被派出城的四將這才明白,李儒根本不是要劫營,而是要從四門派出兩萬士卒當細作。南燁就算有三十萬大軍在城下,也不可能將兩萬人全都擒住。
當天夜裡,許昌城四門大開,四路人馬每隊五千合計兩萬,從城門湧向四面。南燁在四處城門皆有暗哨,遍佈許昌城外的巨石就是細作最好的掩護,這些暗哨第一時間回報南燁安排在四方的人馬。
鄧義算得上今夜最為輕鬆的一個人了,他領著兵馬出城,前行,到達界口,派出細作,回城。就是如此簡單,簡答的讓鄧義都難以置信。沒有伏兵也沒有營寨,許昌北門之外除了投石車的石彈就沒有別的東西了,而這些巨石還是城裡投出來的,只是為了防止三家人馬從北面攻城而已。
高順帶領著陷陣營埋伏在北門之外的密林中將鄧義每一個舉動都看在眼裡,可是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波動,彷彿鄧義今夜根本沒有從他面前經過一樣。
周倉就在高順的身旁,他與高順一樣一言不發,因為他知道陷陣營的隱忍不是懼怕這五千人馬,而是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原本這個任務南燁是要讓典韋與高順配合的,可是周倉卻自告奮勇接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典韋不放心南燁國師的安危,南燁承擔的任務一點也不比高順安全。
夏侯德、牛金、曹彰可就沒有鄧義這麼好運了。曹彰因為成功的劫了吳軍大營,便駐守城西,今夜的任務還是去劫吳軍營寨。對於用一百親隨就踏遍吳軍大營的曹彰來說,五千士卒實在是太多了,何況這還只是一個探查虛實的小任務。
曹彰根本沒有讓士卒隱藏行蹤的意思,也沒令曹兵列隊。一兩箭地的距離便是隱藏也沒有太大意義,只要吳軍的崗哨沒睡覺很快就能發現曹兵出城,曹彰要做的就是趁著吳軍被驚醒的慌亂之際完成自己的任務。至於列隊就更不可能,城外的巨石可以將整齊的隊列打亂、分散,變得毫無秩序。曹彰的命令很簡單,就是由都伯帶隊,每百人為一組,穿過亂石衝入吳軍營中,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只要將營中的佈置記清就行。
五千名曹兵就是五十個百人隊,再加上曹丕和親隨的一隊,五十一個百人隊很快穿越了亂石區。此時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架架固定在地上的霹靂車,與城中的那些看上去並沒太大不同,甚至還要更簡陋一些,只是個頭更大。
假如放在幾天之前,曹軍會毫不猶豫的將眼前的攻城兵器燒為灰燼,不過此時他們已經知道這些霹靂車對高大的城牆並無什麼威脅,也不是今夜的第一目標,所以都繞過霹靂車,往吳軍大營摸去。
曹彰的行動十分順利,甚至順利的有些過了頭。吳軍大營之中除了旌旗飄揚,燈火輝煌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士卒。曹彰並不認為自己是中計了,因為就算是他剛一出城門就被吳軍探知,吳軍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撤出大營。既然如此就只有一個解釋,吳軍早就離開了,這與李儒的預料完全一致。
空無一人的大營令曹彰更加欽佩李儒,他拿起中軍帳中燃燒著的火把隨手一扔,中軍帳就燃燒了起來。雖說這裡除了一個帳篷並無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可是親手點燃孫權的帥帳還是讓曹彰產生了一陣快感。
曹彰的快感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陣喊殺聲就從營寨後方傳來,這讓曹彰不由皺緊了眉頭。顯然這並非一座空營,還有士卒駐紮營中,只不過士卒的數量很少,住不滿十萬人的營寨,後營的帳篷就足夠了,這也是曹彰沒能在前營和中軍見到人影的原因。不過這並不足以令曹彰驚訝,三營之中還有少量人馬操縱霹靂車也在李儒的預料之中。現在曹彰只想知道是什麼人留在這裡,交州軍還是東吳兵。
很快曹彰便得到了答案,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的張白騎出現在曹彰的視線裡,在他身後還有一百幽冥鬼卒。此時的幽冥鬼卒裝扮的不是骷髏兵,而是一個個無頭騎士,胯下的馬匹也不知是黑馬圖了白色染料還是白馬塗了黑色染料,總之都畫的像一匹匹骷髏戰馬一樣。在這些幽冥鬼卒身後還有萬馬奔騰,全是交州騎兵。
曹彰早就聽說過南燁裝神弄鬼的本事,面對張白騎和幽冥鬼卒並不畏懼,眼中還爆發出強烈的戰意。曹彰的親隨心中恐懼,可是曹彰不走他們也不敢走,意志戰勝了恐懼,令他們還能留在原地。不過曹軍的普通士卒可就沒有那麼強的意志力了,別說幽冥鬼卒個個如同惡鬼,就是那一萬騎兵也不是五千士卒可以應付的,何況他們還得了軍令:「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分散在孫權大營各處的曹兵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身喊,而後轉身就跑。曹彰雖不懼張白騎,可是也沒傻到和上萬騎兵拚命的地步,同樣撥馬就退,反正他探聽虛實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曹彰想跑,張白騎哪裡肯依?交州騎兵可不是沒有好馬的東吳騎兵,他們的戰馬沒有一匹劣馬。很快張白騎率領的騎兵就追上了曹軍,開始了一場屠殺。
許昌城中的騎卒並不很多,曹彰的五千士卒多是步卒,兩條腿的怎麼可能跑過四條腿?面對身後的騎兵,曹彰根本無法避免士卒的死傷,只能大聲呼喊道:「散開!往石陣中跑。」
就算曹彰不說,曹兵也是拼了命的往回跑,城外的巨石叢不但可以阻礙攻城器械,凹凸不平的地面也能讓騎兵失去速度優勢。不過對於曹兵來說,吳軍大營與巨石叢之間的短短距離成了天塹,無數曹兵倒在了逃跑的路上,能跑到巨石叢中曹兵寥寥無幾,回到城中的更是少得可憐。
許昌城西東吳大營中的一幕也出現在城東的劉備大營,不同之處就是牛金遇到了典韋。雖然典韋率領的只是普通的交州軍,可就算是最普通的交州軍也比曹軍的戰力高超一倍,何況還是一萬對五千。
典韋率領的交州軍並沒有騎兵的速度優勢,因此不是選擇追擊,而是待牛金領兵入營之後四面合圍。之所以能夠提前佈置,除了有暗哨通報之外,還因為南燁、郭嘉早就料到李儒不會一直被虛兵之計所困,總有出城打探的一天。
牛金的武藝還不如曹彰,遇到了典韋豈能不怕?自然也是撥馬而逃。他身後的曹兵也就逃脫不了被典韋雙戟砍殺的命運,一場大戰十成去了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