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燁在黃承彥的指引下將院中的木牛、流馬、木人、木狗等物研究了一個遍,發現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覷。就算有黃承彥在一旁講解,南燁也只是將內部構造瞭解個大概,有些機關術語便是南燁都聽不太懂。
在眾多模型當中,木牛流馬是運輸用的,結構與木人相同,內含省力的機關。二者區別在於木牛更加寬大,有一牛腹如同車箱可以載物。流馬窄小沒有箱體,若要載物便要和使用真馬一般將東西打包放在馬背上。
木狗、木虎的作用又有不同。木狗口中藏有弩箭,只要扳動狗尾機括,弩箭便會從口中發射,也可以將機括連接踏板,只要有人踩中踏板便可引發弩箭。木狗的厲害之處在於體內暗藏的弩箭是連弩,弩匣中可放十支弩箭,根據需要竟然還可以設置成弩箭單發和十支連發兩種模式。木虎比木狗更大,機關也更加複雜,虎口之內暗藏引火鼓風之物,機關啟動可以吐火噴煙,簡直就是古代的火焰噴射器。
這些木製模型看的南燁驚喜連連,纏著黃承彥不停發問。黃承彥也是驚喜連連,因為南燁每次提問都能問道點子上,詢問的都是機關中最為精密複雜之處或是機關主體,可見其眼光獨到。這讓黃承彥更加想要收南燁為徒。
南燁並不傻,自然聽出黃承彥的招攬之意,不過他可不是為了當徒弟來的,而是為了招攬黃承彥父女為己用,自然不肯答應,只是一個勁裝傻,將黃承彥的話題岔開。黃承彥誤以為南燁是因為有了華佗這個醫術老師才不肯應承自己,只得暗道可惜,暫時放下了收徒的念頭,將南燁當成了知己和忘年交,討論著機關術。
華佗的醫術的確堪稱頂級,次日一早黃月英便恢復了活力,可以下地行走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不過康復只是時間問題。
黃月英剛一能動便讓父親黃承彥找來南燁,想知道可以雙足行走的木頭人究竟有沒有實用價值。
望著黃月英那期待的目光,南燁為難道:「昨日黃公已然給我講解了木馬與木人的優劣之處。目前來講,木馬在穩定性和實用性上更勝一籌。木人雖然可以節省用料,不過製作工藝更加複雜,可以說是省了物料費了人力,兩相權衡木人的製作成本還要高於木馬。」
黃月英是極其聰慧的女子,怎能不知南燁所言句句是實,可是她卻不甘心自己辛苦研究出來的成果一無是處。神色黯然的問道:「在王先生眼中,月英的木人便是無用之物嗎?那為何我等還要雙足而行呢?」
南燁笑道:「月英姑娘這個問題很好!只有搞明白了人為何直立行走,才能明白直立行走的好處。」
黃月英和黃承彥聞言都是眼前一亮,黃月英迫不及待的問道:「那王先生可知我等為何直立行走?」
南燁點頭笑道:「這個簡單,我等直立行走自然是為了解放雙手做更多的事。若論在地上奔跑,我等比不過牛馬。若論牙齒鋒利,我等比不過虎豹。可是我等卻有一雙靈巧的雙手,可以揮鞭駕馭牛馬,可以打造兵器獵殺虎豹。
月英姑娘打造木人與木馬比推磨,就好比讓人去與馬賽跑一樣,是以短處比長處。若有一天木人能如真人一樣活動自如,雙足結構解放的雙手就能做更多的事,給我等帶來更大的便利。」
黃月英從沒想過自己造的木頭人有一天能如真人一樣活動,南燁的話語彷彿在她心中打開了一扇門,讓她看到了門外的風景。最初黃月英注意南燁,只是因為他見識不凡,想讓他做個裁判。可是此時黃月英已經確定南燁必是同道中人,而且比自己和父親看得都遠。造出如真人一樣的木頭人,這不就是墨家機關術的極致嘛!
認可了南燁的黃月英開始打量起眼前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好像要重新認識一下這位王華醫者一樣。可是很快黃月英便瞪大了眼睛,而後微微露出笑容道:「王先生所言極是!月英造出了木人卻不知其用法,當真慚愧。只是王先生既然有此真知灼見,為何要隱蹤藏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南燁行了一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看出華佗易容術的破綻,不由試探道:「月英姑娘此話怎講?我生來便是這幅面貌。」
黃月英笑道:「這可奇了,莫非王先生降生下來,手臂和頭臉便不是一個顏色?」
南燁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最初華佗易容的時候南燁也注意到了黃月英所說的差別,所以在手背上也塗了黑黃色的藥劑,保持與臉上膚色一致。可是行了一路,南燁洗手的次數肯定比洗臉的次數多,這就造成了手上掉色厲害,已經恢復了原本膚色。
既然已經被黃月英看穿,南燁也就不想再隱瞞身份,直言道:「月英姑娘好眼力!我本不叫王華,相貌也並非如此,只是迫不得已才改頭換面隱姓埋名。」
黃承彥聞言頓時緊張起來,因為在這亂世之中還要隱姓埋名的都不是善類,他生怕此人被女兒道出身份會殺人滅口。於是小心的問道:「那先生究竟是何人?又為何要隱姓埋名?」
南燁看出黃承彥緊張,不由笑道:「黃公莫要驚慌!我姓南,名燁,字光華。隱姓埋名至此便是為了拜訪黃公,不想陰差陽錯,半路便被黃公請到府上,實非有意相瞞,還請黃公和月英姑娘見諒。」
黃承彥聽南燁報名便覺得極其耳熟,可是猛然間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聽過。還是黃月英先反應過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更圓道:「莫非先生便是大道聖人光華國師?」
南燁點頭道:「正是!袁化先生和袁儉所用也非真名。袁儉名為廖化,字元儉,乃是我麾下將官。袁化先生名為華佗,字元化,乃是大漢名醫聖手。」
廖化名聲不顯,華佗可是鼎鼎大名,聽得黃月英又是一驚。此時黃承彥也反應過來,心中既感歡喜又有些害怕,躬身施禮道:「不知國師當面,老朽當真眼拙,失禮之處還請國師恕罪!」
南燁急忙扶起黃承彥道:「黃公不必多禮!我來此便是要請黃公與月英姑娘出山相助,到交州科學院任職。」
黃月英早聽說過交州科學院的大名,也知道左伯紙、印刷術和各種新式農具器械都是在交州科學院中發明出來的。當時興奮道:「我一介女流也可到科學院任職?」
南燁奉承道:「那是自然!我還從沒見過月英姑娘這樣心靈手巧的女子。憑姑娘的才智和發明,恐怕用不了多久,便可成為院長。」
黃月英與華佗一樣,十分嚮往科學聖地交州研究院,當時就要答應。不過此時黃承彥卻眼中精光一閃,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兩人話頭道:「咳咳~國師的好意老朽心領了。只是老朽既然在此隱居,便未打算再出仕為官。至於小女孤身在外,老朽也不放心,且容我父女商議一番如何?」
南燁壓根也沒想請動黃承彥這位隱士,因為南燁知道黃承彥的妻子蔡氏與蔡瑁同族,黃承彥若要出仕第一選擇應該是劉表,否則他老婆也不答應。南燁的主要目標其實是黃月英,不論是木牛流馬還是元戎連弩都是可以決定戰爭勝負的戰略性武器,南燁自然希望掌握在自己手裡。
黃承彥沒有答應出仕在南燁意料之中,他也十分理解黃承彥擔憂女兒的心情,於是點頭道:「黃公甚重行事也是應該。不過黃公大可不必為月英姑娘的安全和生活擔憂,我保證給月英姑娘提供最好的環境進行機關器械的研究。」
黃月英此時也拉著黃承彥的手臂央求道:「爹爹,月英已經不小了,可以照顧自己。爹爹便讓我去吧!」
黃承彥撫摸著女兒的頭髮若有所指道:「你剛剛及笄尚未出嫁,在爹爹眼中還是個孩子,爹爹怎能放心的下?何況你病體初癒也不宜遠行,便是要去也要等些時日,我想國師不會介意。」
南燁聞言急忙道:「黃公說的是!我等幾日也無妨,只是還要叨擾黃公。月英姑娘也不用心急,可以仔細想想有什麼要求,只要姑娘開口,我一律應承。」
黃承彥一聽南燁放話心頭又是一喜,趁機道:「老朽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國師能否答應?」
南燁為了請動黃月英也豁出去了,毫不猶豫答應道:「黃公請講!但有所求我皆答應。」
黃承彥笑道:「老朽所求非是難事。只求國師一顯真容,也讓老朽見見聞名天下的大道聖人是何等模樣,日後也好在友人面前吹噓一番。」
南燁聞言當即點頭道:「此事自無不可,理當如此。」他還真沒想到黃承彥就提了這麼個簡單至極的要求,此時他已然離開了曹操地界,不用再擔心搜捕,去掉偽裝也無妨。至於劉表那裡,黃承彥想瞞自然瞞得住,不想瞞的話南燁化妝也沒用,誰讓他已經亮明瞭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