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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回 曹劉用兵血詔現 南燁關羽約三事(2) 文 / 三卷天書

    劉備見張飛信誓旦旦,也不知他有何計策,便令他出馬去戰王忠。王忠本就是為了拖延而來,怎會輕易出戰?只是高懸免戰牌。

    張飛每日在寨前叫罵不止,王忠雖然心煩,可是他早從曹操口中得知了劉備麾下二將之勇,更不敢來戰張飛。

    見王忠不出,張飛便對麾下士卒道:「對面之將是個縮頭烏龜,既然他不敢出,我等今夜便去劫寨。你等切勿走漏消息。」言罷也不再叫罵,而是在帳中飲酒。

    張飛獨自喝了片刻便詐醉出帳,在營中巡視。見一士卒不小心將造飯用的水桶碰翻,便找茬將那士卒捆縛在營中鞭打一頓。眾軍士皆知張飛有酒後鞭打士卒的毛病,誰也不敢上前相勸。待張飛打完了士卒便對他道:「待俺今夜出兵時用你祭旗!」嚇的那士卒尿了一褲子。

    打完士卒回到帳中,張飛頓時將一副醉態收起,命兩個心腹暗中放跑那被打士卒。那士卒逃得一命,便投到王忠營帳,訴說張飛劫營之事。

    王忠見降卒身受重傷,遂信其言。當夜虛扎空寨伏兵在外,就等張飛。張飛卻分兵三路,第一路三十餘人劫寨放火,另外兩路軍暗中埋伏,看火起為號分頭夾擊。

    三更時分中路三十餘人搶入寨中放起火來,王忠領伏兵剛殺入營寨,張飛後兩路兵馬齊出。王忠人馬後路被抄不戰自亂,王忠自知中計也不知張飛多少人馬,便奪路而逃,正遇張飛。

    二人交馬一合,王忠就被張飛揪住勒甲絛,拖下馬鞍鞒,生擒過去。其餘兵馬各自潰散,降者過半。

    張飛押著王忠來見劉備道:「兄長說俺暴躁,今日如何?」

    劉備笑道:「翼德一向魯莽,如今也知用智,我無憂矣!」

    張飛聞言大笑。劉備又問王忠道:「你是何人?現居何職?怎敢詐稱曹丞相!」

    王忠被擒嚇的六神無主,怎敢撒謊?便如實答道:「末將王忠,奉丞相之命教我虛張聲勢以為疑兵,好阻皇叔兵馬異動。」

    劉備給王忠解開綁繩道:「小弟多有得罪還請王將軍不要見怪。先前因車胄欲害我,不得已而殺之。丞相定是錯疑,遣將軍前來問罪。備受丞相大恩正思報效安敢造反?還望將軍回許都後為我美言幾句,備感激不盡。」

    王忠此時生死皆在劉備之手,不論劉備所言真假,也只能道:「多謝皇叔不殺之恩,我定與丞相說明原委。」

    劉備謝過王忠,將降卒盡還,送出城外。王忠這才領著敗兵回了許昌。等王忠走後,張飛問劉備道:「兄長何不將此人殺了,盡起兵馬與袁紹同攻曹操?」

    關羽代劉備答道:「曹操雖惡卻打著天子旗號,袁紹則是謀朝篡位的偽帝。兄長身為皇叔豈有助袁紹而攻天子之理?」

    孫乾道:「王忠此去曹操必不會善罷甘休。徐州四戰之地,不如分兵屯小沛,與下邳成掎角之勢,以防曹操。」

    劉備用其計,令關羽守下邳,甘夫人城中安置。劉備、張飛分兵小沛,孫乾、簡雍領兵防守其餘郡縣——

    曹操聽王忠講完經過不由冷笑道:「劉備佔我之地,殺我將士,還敢狡辯當真可惡,我欲討之如何?」

    荀彧道:「劉備身為皇叔顧及虛名大義,這才不欲助偽帝袁紹,與主公和天子為敵。因此主公出兵討袁紹,劉備必不敢相攻,若是主公出兵討劉備,袁紹恐怕便要襲我後路,還請主公三思。」

    程昱道:「若所言極是!如今主公大敵乃是北方袁紹,不妨先暫緩討伐劉備,並遣使荊州劉表處為其加官,以免襲我之後。」

    曹操一想到虎視眈眈的袁紹和獨戰荊州的劉表,劉備就成了疥癬之疾。曹操問程昱道:「何人可為使結好劉表?」

    程昱道:「孔舉可當其任。」

    孔融的屬地北海雖在青州地界,可是孔融心向漢室,不願投偽帝袁紹。於是就趁著曹操、袁紹黎陽對峙的時候投了曹操。可是他到了許昌才發現曹操也不是什麼好人,無非同董卓、李傕一般利用天子而已。

    如今曹操要用他為使,孔融並不想去又不敢明說,便對曹操舉薦道:「我友禰衡,字正平,其才十倍於我。丞相欲得一名士為使,我當薦此人與天子、丞相。」

    曹操也聞聽過禰衡之名遂遣人召來,設宴款待。禰衡剛與曹操見禮完畢便仰天歎道:「天地雖闊,為何除我之外無一良才?」

    席間眾人聞聽此言紛紛側目撇嘴,暗道此人大言不慚。曹操也知道名士之中很有些目中無人,眼高手低者,專門藉著貶低別人抬高自己,心中便有些不喜。對禰衡道:「我手下十數人皆當世英雄,怎無良才?」

    禰衡笑道:「我願聞之!」

    曹操道:「荀彧、荀攸、李儒、程昱,機深智遠,雖蕭何、陳平不及也。張繡、許褚、李典、樂進,勇不可當,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滿寵可為從事,妙才、子廉可為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眾多英傑豈非人才?」

    禰衡笑道:「丞相所言差矣!此等人物我盡識之。荀彧可使弔喪問疾,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關門閉戶,李儒可使白詞念賦,張繡可使擊鼓鳴金,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可使取狀讀招,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曹洪可使負版築牆,夏侯淵可使屠豬殺狗,夏侯惇稱為完體將軍,曹子孝呼為要錢太守。其餘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而已!」

    曹操聞言大怒道:「你有何能?敢在此出言不遜。」

    禰衡道:「天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於孔、顏。豈能與凡夫俗子共論?」

    張繡新投曹操急於表現,見禰衡無禮曹操發怒便欲揮劍斬之。曹操攔住張繡道:「我正少一鼓吏,禰衡之才正合此職。」禰衡聞言也不推辭應聲而去。

    張繡道:「此人如此無禮,丞相何不殺之?」

    曹操道:「此人素有虛名遠近皆知。今日殺之,天下人必言我不能容人。他自以為能,我便令其為鼓吏辱之。」

    片刻之後廳中飲宴眾人便聽鼓響。若說禰衡也有些本事,擊鼓音節殊妙,有金石之聲。賓客中有通音律者不由擊節叫好。

    李儒心知曹操是要羞辱禰衡,此時見有人為他喝彩便挑剔道:「擊鼓必換新衣。禰衡身穿舊衣可見其不通音律禮節。」

    曹操眾將不懂音律卻都恨禰衡,聞聽李儒之言齊聲呼喝道:「何不更衣?」

    禰衡聞聽眾人喝問,當面脫下舊衣,赤身**而立,渾身盡露。賓客之中臉皮薄的盡皆掩面,禰衡卻面色不變。

    曹操怒叱道:「廳堂之上如此無禮,還敢言配德於孔、顏!」

    禰衡辯道:「欺君罔上乃是無禮。我露父母之形,以顯清白之體而已!」

    曹操冷笑道:「你為清白,誰為污濁?」

    禰衡擊鼓罵道:「你不識賢愚,是眼濁也!不讀詩書,是口濁也!不納忠言,是耳濁也!不通古今,是身濁也!不容諸侯,是腹濁也!常懷篡逆,是心濁也!我乃天下名士,你用為鼓吏,如此輕人豈不污濁?」

    孔融在座見禰衡擊鼓罵曹恐遭殺害,便勸曹操息怒,讓禰衡慎言。曹操也真沉得住氣,並不與禰衡爭一時口舌,指著他道:「你既是名士不願為鼓吏,便命你往荊州為使,若能令劉表歸順朝廷,便是你有才,我向陛下保舉你為公卿。若此事不成,你便是徒有其表,虛有其名。」

    禰衡也不願為曹操出使,並不肯往。曹操便士卒押他前往,意圖借劉表之手殺之。禰衡到荊州見了劉表,表面頌德,暗中譏諷。劉表不喜,令其去江夏見黃祖。

    蔡瑁問劉表道:「禰衡戲謔主公,何不殺之?」

    劉表道:「禰衡數辱曹操,曹操不殺是恐失人望。如今欲借我手殺之,使我受害賢之名。我遣其去見黃祖,好讓曹操知我有識。」

    眾將聞言盡皆稱善,此時袁紹使者又至,亦是為劉表加官。劉表問眾謀士道:「曹孟德、袁本初雙雙遣使而來,我當如何?」

    蒯良道:「今兩雄相持,主公若欲有為,乘此破敵可也。如若不然,便擇其善者而從之。曹操善能用兵,又有天子在手,賢良多歸,必勝袁紹。主公不如近曹操而遠袁紹。」

    劉表本無野心大志,卻又不甘心投降曹操,只想在荊州先做他的土皇帝,等天下大勢已定再做抉擇。於是一邊好言回復袁紹使者,一邊遣使到許昌回復曹操,兩邊都不得罪,只是從中觀望。

    禰衡可就倒霉了,黃祖可不像曹操、劉表那麼多心眼,被禰衡言語譏諷幾句之後怒火中燒,直接卡嚓了。

    曹操在許昌得知禰衡受害,便笑道:「腐儒舌劍,能有何用?只可自殺而已!」

    禰衡之死令曹操開心,可也有人暗道可惜,國舅董承便是其中之一。那日禰衡擊鼓罵曹之後,董承便知他是忠臣,盼著他能回來入朝為官聯名抗曹。沒想到最後等來的卻是禰衡死訊,一時感慨萬千,又見曹操驕橫愈甚,自己苦無除賊之計,便感憤成疾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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