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燁與郭嘉商議之後便決定起兵救駕,這個消息令皇甫酈興奮不已,也要跟隨南燁一同前往。於是南燁盡起五千兵馬往長安方向而去。
且說李傕、郭汜二人互相攻伐傷亡慘重,雙方十萬兵馬此時都只剩一半不到。這一日有人來報李傕道:「張濟統領大軍自陝西來到,欲勸二公解和。揚言如不從者,便引兵擊之。」
張濟的實力原本比不上李傕、郭汜、樊稠三人,所以他們三人能在西都長安作威作福,張濟卻只能把守弘農。如今樊稠已死,李傕、郭汜又實力大減,張濟反而成了大拿,有了與李傕、郭汜叫板的實力。
李傕本就有心和解,此時正好賣個人情,先遣人到張濟軍中講和。郭汜聞聽李傕求和,他也只得許諾求和。
張濟得了二人消息,便讓李傕放出劉協,郭汜放出百官。而後上表請天子駕幸弘農,他自己則佔據了長安。
獻帝劉協大難得脫,喜對百官道:「朕思東都洛陽久矣。弘農與洛陽不遠,今能得還,實乃萬幸!」
一干公卿被郭汜關在營中,日子一樣不好過,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今日重見天日又得見天子,一個個喜不自禁,至於接下來去哪他們都沒意見。
劉協念張濟救駕有功,封其為驃騎將軍。這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算是大漢最高等級的武將官職了,放在以前絕不會輕易許人,可是經過了李傕、郭汜亂政之後,這官都封濫了,可謂是百官不如狗,將軍遍地走,劉協也只能往大了封,何況他此時除了官職,也拿不出別的東西封賞了。
張濟得了封賞十分高興,這才供應酒肉糧草給天子百官,又派出二百士卒護送劉協去弘農。李傕也派遣昔日宮中御林軍數百持戟護送。
劉協一行五百餘人過新豐至霸陵,只見一條長河攔路。眾人剛要過橋,忽然喊聲大作,數百士卒湧上橋頭攔住車駕。當先二將出馬喝問:「來者何人?」
百官此時已如驚弓之鳥,見有兵馬攔路皆不敢向前,唯有侍中楊琦拍馬上橋答道:「聖駕在此,誰敢攔阻?」
攔路二將道:「我等奉郭將軍之命把守此橋,以防奸細。既是聖駕到此,須親見陛下,方可確信。」
楊琦揭起車駕簾幕。劉協探頭道:「朕躬在此,卿等何不退下?」
二將見果然是天子,便引領士卒高呼「萬歲!」分列兩邊,放劉協過去。待車駕駛過,二將回報郭汜道:「回稟將軍,聖駕已去。」
郭汜釋放百官乃是出於張濟壓力,心中卻一直想要執掌權柄。他聽二將說放走了劉協和百官當時大怒,覺得錯失了一個劫持天子百官的機會,拍案對二將道:「我正欲騙過張濟、李傕,劫駕再入郿塢,你等如何敢擅自放了過去?」言罷遂斬二將,起兵趕來。
劉協車駕正到華陰縣,郭汜便從背後趕來。百官只聽背後喊聲震天,大叫:「車駕休走!」
百官聞聲大驚,劉協當時嚇的哭起來道:「方離狼窩,又逢虎口,這可如何是好?」
護送車駕的士卒只有五百不到,雖然勉強列陣,可是絕對抵擋不住上千人馬衝殺。眼看賊兵將將近,只聽一陣鼓響,山背後轉出一將,當先一面大旗,上書「大漢楊奉」四字,旗後是千餘士卒。
原來楊奉自從被李傕所敗,便引軍駐紮終南山下。今聞聖駕至此,特來保護。兩軍列開陣勢,郭汜副將崔勇出馬,大罵楊奉道:「反賊安敢在此劫駕?」
楊奉聽崔勇反咬一口當時大怒,挺槍催馬來戰崔勇。雖說楊奉算不得什麼勇將,不過那崔勇更加不堪,只是個無名之輩。兩馬相交戰了三十餘回合,崔勇便被楊奉一槍挑於馬下。楊奉乘勢掩殺,郭汜士卒大敗,退走二十餘里。
獻帝劉協絕處逢生對楊奉道:「愛卿今日救朕,功勞不小,若能護送朕到洛陽,必重賞愛卿。」
楊奉拜謝之後護送車駕到了華陰縣城,駐守在此的是將軍段煨。他原本是董卓帳下中郎將,李傕、郭汜掌權之後不得重用,被派守在此。
說起段煨此人還是出身名門,其兄段熲曾任太尉之職,與皇甫規、張奐合稱「涼州三明」,而皇甫規便是皇甫嵩的叔父。正因如此,段煨對於獻帝劉協還是十分尊敬的,與李傕、郭汜也並非一心。他聽聞聖駕到此,急忙攜帶酒食領人出迎。
段煨來到駕前剛要下馬參拜,卻一眼認出護送車駕的幾位將軍中有一個正是李傕心腹楊定。那李傕雖說送還了天子,可是心中與郭汜一樣不甘。於是便在護送車駕的御林軍中插入了自己的人手,並命心腹楊定統帥。
一見楊定在人群之中,段煨便多了小心。再加上他與楊定一向不合,便不敢下馬參拜,只在馬上作揖,而後獻上酒食,並請天子到城中歇息。
劉協和百官都被李傕、郭汜二人給餓怕了,見了酒肉哪裡還顧得上段煨是否失禮?都誇讚他忠心為國。
楊定自然也看到了段煨,他知段煨是忠於漢室之人,擔心段煨壞了自己好事。於是便在侍中種輯耳旁低語了幾句。
種輯與楊定一向交好,他聽楊定說完,便悄聲進言劉協道:「段煨想要造反!」
正在進食的劉協聞言一驚,嘴裡嚼著的一塊肉都嚇的掉在了地上,驚訝道:「段愛卿是來迎接我等,你因何說他是要造反?」
種輯道:「他若真心出迎就該迎至疆界,如此一來便能助陛下阻攔郭汜追兵。他迎不至界分明是與郭汜勾結,想讓郭汜劫持陛下回去。而且適才他拜不下馬,臉色大變,其心必異!」
劉協聞言心中生疑,太尉楊彪卻知段煨為人,極力辯解道:「段忠明絕非作亂之人,我敢用首級擔保。陛下車駕放心入城便是。」
此時楊定在一旁煽動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郭汜人馬若在城中,我等休矣。還請陛下三思。」
劉協心中舉棋不定,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暫不入城,當夜便宿於楊奉營中。段煨見狀雖有些心寒,可還是照常供應膳食,侍奉百官,終無二心。
到了晚上,段煨正要歇息,就聽家中下人來報,說有同鄉故人登門拜訪。段煨將人請進一看,當時大吃一驚,來人正是賈詡。
段煨知道賈詡是李傕、郭汜麾下的首席謀士,驚奇道:「和先生為何深夜至此?」
賈詡拱手見禮道:「詡知段將軍是忠義之人,深夜到此是想懇請將軍保我一家老小性命。」
段煨這下更糊塗了,也拿不準賈詡是哪邊的人,便問道:「先生頗有威名,李、郭二公也仰仗先生謀劃,何用煨來保全性命?」
賈詡搖頭道:「李傕、郭汜倒行逆施,恐怕命不久矣,我這才交還印綬,暗助陛下脫逃至此。」
段煨聞言恍然,看來若無賈詡在背後出謀,天子還真難逃李、郭二人魔掌。他又奇道:「先生既然有救駕之功,跟隨陛下豈有性命之憂?」
賈詡再次搖頭道:「如今漢室衰微,陛下自身難保,又哪裡能顧全於我?思來想去唯有在將軍處方可無憂,故特來相投,還望將軍收留詡做一帳前小吏。」
段煨知道賈詡的本事,便是李傕、郭汜都要敬其三分,軍中將士也都對他十分佩服,段煨豈敢用他做小吏?可是給的官職大了,段煨又擔心賈詡反客為主奪了自己兵權。於是十分客氣道:「和先生大才,豈能屈居小吏?不妨先在我城中住下,我保先生一家平安。待天子平安到了洛陽,我再送先生入朝為官可好?」
賈詡何等聰明,段煨表面禮遇實則防備,他又豈能不知?可是此時除了段煨他也指望不上別人,雖說今日楊奉救駕勝了郭汜一仗,可是來日郭汜必捲土重來,或許李傕、張濟也會參與其中,到時誰勝誰負便難以預料了。正因如此,賈詡才不得不提前想好退路,即便段煨不用,他也只能暫且委身於此再另謀他路。
早已想清前因後果的賈詡朝段煨拱手謝道:「那便多謝將軍收留了!」
這一夜賈詡入城來投段煨,劉協夜宿楊奉營中,郭汜兵敗回營重整軍馬。
次日天明,郭汜再次領大軍而來。之前他敗於楊奉,一是因為他追得太急,大隊人馬未到。二是因為他沒有防備楊奉會在此埋伏,一上來又失了大將。這次重整兵馬,全軍出擊,足有兩萬餘人,比楊奉人馬多出十倍。就算段煨、楊奉合兵一處,郭汜兵馬也多出數倍,他就不信搶不到天子。
楊奉見郭汜大軍八面圍來嚇的面如土色,他此時真後悔沒有隨段煨入城,若是當時入城,此時還能據城而守,現在卻只能硬著頭皮與郭汜大軍對峙。
郭汜雖然圍住楊奉卻不想傷了獻帝劉協,投鼠忌器之下沒有馬上進攻,只是將天子、楊奉困在垓心。
段煨在城上也看到了郭汜大軍,可是憑他手中的幾千步卒守城尚可,出城野戰絕非郭汜敵手,此時他也只能在城頭盼著楊奉能帶天子突圍而出。只要他們到了城下,段煨便可接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