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毒藥太過猛烈霸道還是吳茗自己的心理作用,當她吞下一口毒液之後便覺得腦袋一陣眩暈直接倒在了地上。在她腦海中最後閃過的人不是士家的任何一人,而是面帶微笑的南燁法師。
直到生命的最後吳茗才發現自己的心已經不在士家一邊。可是她還是選擇將自己的生命還給了士家,這便是她心中的死士之道。
吳茗身後正在求饒的兩名刺客見首領突然服毒倒在了面前嚇的魂都沒了。可是他們又不敢逃跑,更沒有勇氣學著吳茗服毒自盡,最後只能癱軟在地不停的磕頭。
士燮看著眼前的情景微微一笑問士壹道:「如今你還覺得士女背叛了我士家嗎?」
士壹有些懊悔的搖了搖頭,他也沒想到這個士女如此忠烈,竟然只需要兄長一句話便毫不猶豫的服毒自盡。這種忠心死士又怎麼可能背叛呢?
士燮對著三個兄弟道:「若說背叛,我倒覺得這兩個沒用的東西更有可能呢。三弟、四弟,把這兩個礙眼的東西拖出去砍了。」
士黃有和士武應了一聲,便將兩個刺客拖出了帳外。士燮見他二人離開,便起身走到吳茗跟前。他蹲下身,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又取出一粒藥丸塞到了吳茗嘴裡。
士壹奇怪道:「她不是死了嗎?兄長還餵她吃什麼東西?」
士燮笑道:「這些刺客皆是父親費盡心血訓練的死士,每一個都花了大價錢,怎麼能白白送死呢?他們口中暗含的毒藥可不是那無解的五步蛇毒,自然會有解藥。只是這解藥和配方都掌握在我和父親手中,你知道便可,莫要告訴三弟、四弟。我告訴你此事也是以防萬一,若我有什麼不測,你就是下一任家主。」
士壹面色一變道:「兄長何出此言?」
士燮站起身又回到了座位上拍了拍士壹肩膀道:「我都說了是以防萬一,因為那南燁確實不好對付。就說他這招收買人心,借刀殺人的連環計便絕非常人可為。也難怪他會被稱作西方大道聖人,果然能行聖人之舉。」
士壹還沒聽兄長如此稱讚過一個人,便問道:「兄長可是想到了南燁不殺士女的原因?」
士燮點了點頭道:「士女既然沒有背叛,那南燁不殺她便只剩一個原因,就是士女對他有用。他要利用士女展示自己的仁慈,包括給屬下吸毒療傷也是同樣的目的。為了收買人心他可以放過刺客,也可以冒險吸毒,所以說這天下最會收買人心的必是南燁無疑。」
士壹聞言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問士燮道:「既然那南燁要收買人心,為何不乾脆放了士女?反而要讓她自己逃跑呢?」
士燮笑道:「這便是那南燁的虛偽之處。他為了收買人心才放過士女,可是他心中又怎能不恨?所以才用了這借刀殺人之計,造出了諸多破綻讓我等生疑,想借我等之手殺死士女。」
士壹奇怪道:「既然兄長已然識破此計,為何還要賜死士女呢?」
士燮苦笑道:「這便是南燁的厲害之處,因為你我都中了他的奸計。在士女自盡之前,就連我也不能肯定她是否背叛了士家,只能出此下策試上一試。她若是也像那兩個廢物一樣求饒怕死,我早就將她一起殺了。」
士壹拍了拍胸口道:「幸好這毒藥還有解藥。否則這麼好的殺人利器就要枉死了。可若是兄長沒有解藥又該如何試探呢?」
士燮冷笑一聲教導士壹道:「寧殺錯,勿放過!刀劍再利,若可能傷到自己,還是棄之不用的好。」
「兄長在說什麼鋒利刀劍?」士武和士黃有處理完兩個刺客回來正聽到士燮說話,士武還以為大哥在說什麼神兵利器好奇的問道。
士燮轉移話題道:「沒什麼刀劍,我等還是再議議南燁之事。如今他還沒有懷疑我士家,若是此時收手,我保舉你等為一郡太守之位。屆時這交州還與之前朱符在時一樣,我士家佔四郡之地,南燁占三郡之地,日後再緩緩圖之。又或是一鼓作氣,趁著南燁初到交州立足未穩之際,扮作夷賊出兵三郡將其斬殺,使交州盡入我士家之手。」
士武一聽要打南燁頓時來了精神,此次他伏殺朱符可是得到了不少好處,朱符府中積攢的財物有一半入了他的腰包。此時聽士燮說要打南燁立刻請纓道:「我等綢繆多日不正是為了一統交州?若還與之前一樣又有什麼意思?依我看還是一鼓作氣殺了南燁的好,我願為先鋒。」
士黃有此次行刺失敗正在自責,見士武請戰他也不甘人後道:「兄長,我願將功補過領兵去殺南燁,還請兄長成全。」
士燮見兩個弟弟請戰轉頭問士壹道:「依你之見是戰?是和?」
士壹想了想道:「南燁精通戰陣,四方討賊,名震八方,絕非那朱符可比。此次他上任又是領兵而來恐怕不易對付……」
士黃有道:「二哥的意思是要求和了?」
士壹搖了搖頭接著道:「南燁慣會蠱惑人心,光是他設立鏢局護送商旅之舉,就得到了無數百姓稱讚。而且此人還有生財之道,絕不會如朱符那般苛待百姓。我擔心他在三郡站穩腳跟之後就要圖謀我等了,到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士武聞言著急道:「二哥也太不痛快!戰又不是,和又不是,難不成我大軍就在這裡徒費糧草不成?」
士壹搖頭道:「我確實不知該戰,該和,還是請兄長定奪,我等聽命便是。」
士燮見士壹分析的頭頭是道卻拿不定主意,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好謀卻不善斷就是士壹的弱點,所以父親士賜才將家主之位傳給了自己。見三個兄弟都等著自己發話,士燮道:「南燁的六千兵馬皆是百戰精銳。我等人馬雖是其一倍,可要比作戰勇猛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勝負還在兩可之間。若是敗了,我士家再無所恃,南燁便可一舉攻入四郡滅我士家。就算勝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看還是就此罷手,慢慢圖謀為妙。」
士武一聽要和有些不高興道:「兄長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二哥剛才不是還說若讓那南燁站穩腳跟就更難對付?」
士燮點頭道:「他這麼說也不算錯。可是你等想過沒有,那南燁天下馳名,又是陛下面前的紅人,這偏遠的交州刺史他又能做上幾年?說不定還沒等他腳跟站穩,朝廷就會降旨給他加官進爵。等他一走這交州還是我等天下,何苦現在與他拚個你死我活?」
士燮這個交趾太守屬於外臣,他所得到的消息與大將軍何進差不多,根本不知道南燁是自願到交州來的。他與何進一樣,以為南燁是被十常侍發配來的,說不定哪一天皇帝想起南燁來就會將其調走。
正是基於這個判斷,士燮和士賜才將除掉朱符完全控制四郡之地作為第一戰略目標,將刺殺南燁掌控交州全境作為第二戰略目標。對於朱符士燮志在必得,所以派出了大軍。對於南燁,士燮的心態就像買彩票,中獎了固然好,沒中獎也無所謂,反正損失的只是幾個刺客。若能以小博大殺了南燁最好,若是殺不了,士燮也沒打算傾家蕩產去與南燁拚個你死我活。
既然開戰有風險,求和更穩妥,士燮當然不希望現在就與南燁撕破臉,而是打算佔著天時、地利、人和與南燁展開持久戰。他相信就算自己贏不了,也能耗走南燁。等交州再換一個無能的刺史便是士家一統交州之時。這就叫流水的刺史,鐵打的士家。
士武等人見兄長有了決斷也不再多言,便討論起該如何向南燁示好,又如何瓜分交州南部四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