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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回 交州亂朱符身死 上任難法師遇刺(7) 文 / 三卷天書

    成功了是生,失敗了是死,這便是一個刺客的信條。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讚賞,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這便是少女刺客的世界。這次她失敗了,所以她知道自己必須死,就算是南燁法師大發慈悲放過自己,主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在南燁給周倉吸毒療傷之前,少女心中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完成任務。可是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最大的遺憾就是死後沒人會為她傷心哭泣,甚至沒人會記得她是誰,就連她視為天地的主人都不會記得她。

    少女有些羨慕起躺在地上的周倉來。若是自己能有一個這樣關心自己的主人,那便是失敗身死,也了無遺憾了吧!她是多麼希望在自己死前得到主人的一次讚賞,可是她心中明白,即便刺殺成功也不會獲得讚賞的自己若是失敗了就更沒有被稱讚的資格。她的主人是絕不會同情一個失敗者的。

    「若是自己的主人是南燁法師,若是自己便是那躺在地上的壯漢就好了!」一個荒誕的念頭浮現在少女刺客的心間將她嚇了一跳。她趕緊控制住心神將這不忠誠的念頭趕出腦海,可是這念頭一起就再也揮之不去。最後她只能聽之任之,幻想著自己死後,主人也會像南燁法師一樣,為自己傷心難過一次。

    南燁吐出一口毒血之後也在幻想,其內容竟然與那少女刺客十分相近。他在想:「要是周倉是那少女刺客就好了!那吸起毒來肯定會讓自己愉悅非常。」之所以有這種想法,實在是因為周倉的一身臭汗味太令人無法忍受了。

    古代的衛生條件本來就不如現代,很少有人能天天洗澡的。這行軍在外就更沒有條件打理個人衛生,所以周倉身上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即便南燁已經用大量清水洗淨了傷口周圍,可是周倉身上的味道還是很傷鼻子。

    南燁自知救人要緊,也顧不上味道如何了,乾脆在腦子裡把周倉腦補成一個美女,這樣還能讓他好過些。

    吐出毒血之後,南燁命令周倉躺好,再一次漱了口,然後又趴在傷口上吸起毒血來。南燁就這樣邊吸邊吐,每次都用清水漱口,直到觀察周倉的血液便成正常的鮮紅色,傷口周圍的紅腫也有所消退,這才停了下來。

    周圍眾人簡直都看呆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種辦法醫治五步蛇的絕命劇毒。南燁法師這方法雖好,可是也太玩命了些,萬一不小心吞下了毒血,那可就搭上了性命。

    南燁最後漱了一次口便站了起來,他也不能肯定這個辦法就一定奏效,接下來便只有聽天由命了。為了更保險些,南燁叫過董醫者道:「董先生,你那裡有沒有外敷的止血藥?還請幫元福料理一下傷口。若是有解毒藥物也給他吃一些。」

    董醫者今天算是大開了眼界,急忙點頭道:「有!有!董某這就幫周統領療傷。只是這解毒藥物卻都無法醫治這五步蛇毒,不知用什麼藥物才好?」

    南燁想了想道:「元福體內大部分的毒素已然被我逼出,殘留的毒素應該用尋常蛇毒的解藥便可克制。若是你沒有蛇毒解藥,其他解毒藥也可,只是不要用那些以毒攻毒的藥物。」

    董醫者聞言急忙點頭道:「董某曉得!」說罷便給周倉止血用藥。

    南燁又問周倉道:「元福此時感覺如何?」

    周倉皺眉道:「似乎比剛才取箭時還要疼痛。」

    南燁知道這是人體恢復知覺的徵兆,不由喜笑顏開道:「若是如此便說明毒素已然開始消退。十有**你這條命能保住,不過還要安心靜養才是。」

    周倉感激道:「周倉多謝法師救命之恩!」

    南燁見周倉說罷便要起身行禮,便又將他按到了地上笑道:「我還沒謝你為我擋箭救我一命,怎麼你先謝起我來?還是我該向你道謝才是。」

    周倉紅著眼圈道:「護衛法師是周倉職責所在,算不得恩情,法師莫要折煞於我。」

    南燁笑道:「若按你這說法,救護部下也是我的職責,我等算是扯平了,日後誰也休將這謝啊、恩啊掛在嘴上。」

    周倉抽了抽鼻子才忍住沒再落淚,重重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卻將南燁的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裡。

    圍觀眾人見南燁法師當真解了那無人能解的五步蛇毒治好了周倉都暗挑大指議論紛紛。有人說南燁法師乃是聖人之體百毒不侵。也有人讚南燁法師仁義無雙捨己救人。還有人誇科學大道萬般術法無所不包可解天下難解之事。

    跟隨南燁而來的那百十來個弟子也成了眾多商旅爭相追捧的對象,很多人都要向他們拜師學藝,弄的這些弟子既覺得榮幸,又覺得不好意思。

    典韋見周倉已無大礙開口問道:「法師,那女刺客要如何處置?」

    南燁剛才一直全神貫注在周倉身上,早就把那少女刺客忘在腦後了,典韋這麼一提他才想起來還有個刺客呢。對於這個少女刺客的處置,南燁自有一番打算,就是依法而辦。

    南燁記得戲志才和自己說過,到了交州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嚴肅法紀,糾察士家的不法之事。南燁自己也覺得一個法治社會要比一個人治社會安全得多。只要做到了法大於天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那就不會出現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慘劇,就能把萬惡的君權關進籠子裡,就能避免岳飛和袁崇煥的悲劇。最關鍵的是他自己就能活得更安全,不用擔心哪一天皇帝老兒心血來潮將自己拖出去卡嚓了。

    南燁知道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因為皇權至上的思想已經深入人心,不是一時半刻便能扭轉的。不過三國亂世也正是一個扭轉人民思想的機會,東漢末年宦官、外戚專權已然讓皇權旁落,而後董卓、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更是將皇權踩在了腳下,到後來三足鼎立就是誰想當皇帝誰就當皇帝的時代到了。

    南燁自己倒是沒有做皇帝的野心,他只想活得安全自在,不被皇帝和諸侯欺負。他更大的願望就是天下百姓和自己一樣,也能不被皇帝和諸侯欺負。南燁也知道自己這個願望要比做皇帝還難的多,可是瞭解歷史趨勢的他卻不得不去嘗試一下。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總要有人為法治社會開先河,就算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也至少把法制的種子播下去。

    從感情上說,南燁恨不得殺了這個刺殺自己傷了周倉的女刺客。可是既然要依法辦事,就絕不能感情用事。於是南燁走到少女刺客的面前問道:「你刺殺朝廷刺史,可知罪否?」

    少女刺客此時已然沒了之前的冰冷,點了點頭道:「民女自知罪責難逃,只求速死。」

    南燁道:「你要求死也容易的很,隨你同來的那些刺客身上都暗藏毒藥死於非命,我想你肯定也有這手段,卻為何不用呢?」

    少女聞言臉色一變,而後又冷靜下來道:「民女不願七竅流血死得那般淒慘。若法師開恩就請賜民女全屍,若法師要折磨逼問民女何人指使,民女也只能服毒而死。」

    南燁聞言點了點頭,只有此時他才感覺這少女還有點女孩子的樣子,竟然還在乎自己死的是不是好看。他又開口問道:「這麼說你是認罪服法了?」

    少女點頭道:「民女認罪!」

    南燁一拍手道:「好!」說完南燁撿起剛才那支帶毒的弩箭舉國頭頂對眾人道:「此女行刺本官,人證、物證確鑿,且此女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科學大道亦有律法一門。今日本官按律宣判,諸位若覺判罰輕重不當,有失公允或不合公理,可以當眾提出質疑。若質疑者超過半數,本官另行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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