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聽南燁問起張讓何時歸家有些為難道:「法師有所不知,祖父深得陛下信任,留宿宮中也是常有之事。法師若有急事,不妨稍後片刻,小的派人進宮通報一聲,就算祖父今日不回也給法師一個准信。」
南燁知道張福所言不假。十常侍雖說可以輪流服侍靈帝,可他們都想日夜陪王伴駕好得靈帝寵信,所以夜不歸宿也是正常,便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管家。」
張福笑道:「不麻煩!不麻煩!法師有事小的理應效勞。今日法師一來,倒是便宜了門外那些趨炎附勢的。」
南燁進門時也看到有不少人在張讓府邸門口排隊,不過都被家丁攔在了門外,此時聽張福提起便問道:「門口那些人都是求見張公公的嗎?」
張福有些自豪的笑道:「可不是!都是些小官,來給祖父送錢的。若不是法師來,他們少說也要再等幾日,可不是沾了法師的光。」
南燁暗暗咋舌,這送錢張讓都沒空收,可見其權勢通天。不過這也正是南燁來找張讓的原因,別看趙忠是車騎將軍,南燁的頂頭上司,可是南燁心裡清楚,十常侍中說話管用的還是張讓,便是趙忠也要聽張讓指示。
二人一路說著便進了廳堂,此時雖已入夜,可這張讓府中依舊燈火通明。張讓府邸大廳中的擺設皆是兵工廠中出品的新式傢俱,樣樣價格不菲,還有那些古玩字畫也都是價值千金,難怪張讓不在乎那些來走門路的小官。
南燁落座之後張福便命侍女奉茶,他自己則是出去招呼人給宮裡的張讓通傳消息。別看張讓是個太監,這府中的侍女卻個頂個的漂亮,還都穿著宮裝,就連南燁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看來張讓的審美觀並沒有因為閹割而變態。
為了投張讓所好,南燁沒少和戲志才探討張讓平時的所作所為。南燁聽說張讓不但有老婆,還有不少姬妾,也不知道這沒卵子的傢伙如何人道,不過今日看他府中侍女的模樣,那些妻妾的樣子也錯不了,真是可惜了這些美女。
宦官娶妻成家之事歷代都有史不絕書,不過追其起源應該就在秦漢之時。東漢時期,宦官勢力急劇膨脹,乃出現了「常侍黃門亦廣妻娶」的情形,桓帝時單超等「五侯」,更「多娶良人美女以為姬妾,皆珍飾華侈,擬則宮人。」所以張讓這個十常侍之首有些姬妾也並不稀奇。
南燁腦子裡正在亂七八糟的瞎想,張福已然回到了廳中,說是人已然派出去了,還需要南燁稍等。於是南燁便一邊與張福閒聊,一邊等著張讓回府——
深宮大內戒備森嚴,可是對於張讓來說想要通傳消息卻易如反掌。正在陪伴靈帝的張讓接到府中消息便是一愣。按說南燁法師平叛歸來應該先找趙忠這個上司稟報,或是進宮找靈帝銷旨。如今深夜到訪自己府邸顯然是有什麼隱秘之事。
張讓為了爭寵一直算計南燁,所以心中對南燁法師十分忌憚,就怕南燁算出他的所作所為後用些法術來報復自己。接到消息後張讓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南燁法師找自己算賬來了。不過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若是南燁法師真用法術來報復又何必深夜獨自進府拜訪?這不是弄巧成拙嗎?再說自己雖然有算計南燁法師之處,可是一直也沒想過將南燁法師置於死地,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又何必懼怕南燁法師報復?
思來想去猜不出南燁來意的張讓知道此事甚為私密,也不好與旁人商議,這心裡就像長了草一樣,恨不得趕緊回府去見南燁。好不容易伺候著靈帝就寢,張讓與其他十常侍知會了一聲之後便出了西園,匆匆忙忙趕回府中。
南燁在張讓府邸這一等可就從傍晚等到了半夜,好在張讓沒讓他白來一趟,還真從宮中脫身趕了回來。
張讓一見南燁心中忐忑便先拱手告罪道:「不知法師今夜到訪,害得法師久等,恕罪!恕罪!」
南燁急忙起身還禮道:「燁來的突兀,叨擾了張公公,還請公公不要見怪才是!」
張讓慣於察言觀色,一看南燁說話客氣,並不像是來興師問罪,這心可就放下了一半,小心問道:「不知法師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南燁沒有說話,而是左右掃了一眼。張讓會意,忙命張福和侍女都退了下去,不過他自己也加了小心,選了一個距離南燁較遠,距離門口較近的位置站定,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依照古禮,面朝大門為上座,靠近大門為下首。南燁很是奇怪張讓為何不坐上座主位,而是站在了門口?難道說他伺候慣了皇帝,到家也改不了職業病?南燁不知道宦官家裡除了叫祖父之外還有什麼破規矩,所以也不敢瞎問。要是他知道召蔡琰進宮的主意是張讓出的,非掐死他不可。
心中納悶的南燁不知張讓是在提防自己,直言道:「下官此次南征見南疆戰亂頻發,民生凋敝,因此想請交州刺史之職,為陛下永鎮南疆,這才特來與張公公商議。」
張讓一聽南燁合著是來找自己討官辦事的,頓時鬆了口氣。剛才低眉順眼的樣子一掃而光,大大咧咧的走到了主位坐下對南燁道:「法師為國為民,其心可敬。不過這一州刺史官職不小,非我一人可以做主,法師所求咱家恐怕無能為力。」
南燁沒想到這張讓連價錢都沒提就一口回絕了,看來戲志才說的一點不錯,自己東征西討確實能給這些宦官撈到比錢更重要的政治資本。他之前也是做好了被張讓拒絕的準備並不慌張,笑著吹捧道:「世人無知,皆以為下官的法術有翻天倒海之能,下官卻知道世上真正能通天徹地之人唯有張公公。此事若張公公幫不上忙,那就沒有別人能辦成了。下官也懂人情,自然也不會讓張公公白受累,已然準備好了五百萬錢孝敬張公公和諸位公公,還請張公公能玉成此事。」
張讓聽南燁讚他又肯出這麼多錢便是一喜,心想:南燁法師出手果然不凡,五百萬錢那可夠買三公之位了。
若是南燁早些時候來買這刺史,張讓說不定看在這錢的份上真能賣給他,因為那時張讓恨不得將南燁法師趕的遠遠的,免得與自己爭寵。可是今非昔比,如今張讓已然有了更好的計策,既能讓南燁遠離靈帝,又能給他們十常侍帶來長遠的好處,反而不想趕走南燁了。
張讓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他是既想賺南燁的錢,又不想給南燁這刺史之位,於是沉吟半晌決定先探探南燁的底,便問道:「法師找到咱家想必也知道規矩,不知法師給陛下準備了幾許?」
南燁自然知道張讓所說的規矩,這官職買賣就是靈帝牽頭,不但明碼標價,還能討價還價。除了皇帝的位置不賣,三公九卿大小官職都按職位高低、地段好壞標了價。如果買的人多,競爭激烈,則投標競價,價高者得。
官位的標價,是以官吏的年俸來計算的。如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標價就是兩千萬錢,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標價就是四百萬錢。南燁要買的刺史就是個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按標價要上繳靈帝兩千萬錢。不過別忘了還有討價還價一說。由於官價定價太高,這買賣到後來也不好做了,官價開始大幅縮水。崔烈就花500萬錢買了個年俸萬石的司徒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