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去的地方嗎。
一句話,讓陳陽身子頓了頓。
如果是在成都,陳陽可以說出一大堆地方,但,這裡是上海。
一個陌生的,充滿茫然的,城市。一個出了門,沒有地圖,沒有手機,就會迷路的城市。一個到處都是白領精英,每天都有各種人相遇,分離,高速運轉著的城市。
陳陽不得不承認,邰靜確實說到點子上去了,他還真沒地方可去。
不管是方六爺還是尹伊菲那裡,他都不適合出現,拋開這些人,偌大一個上海,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看到陳陽的表情,邰靜便明白了陳陽的處境。一個被人拿槍追殺的人,想來也沒地方可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那麼就住我家吧。」醞釀了一會兒,邰靜終於說出自己的心思。
「啊?這樣不合適吧。」陳陽呆了呆,有些傻愣愣的說道。
「反正你也沒地方可去,大不了你給我錢,當房租了。」邰靜雙手叉腰,一副包租婆的架勢。陳陽上下掃了她一眼,一點都沒法將她與那些中年女人聯繫起來。
陳陽還在猶豫,老實說,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他實在不想將邰靜牽連進來。可是,他現在身受重傷,就這樣出去的話,同樣也逃不了一個身死的下場。
紅貼一出,四方雲動。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都在找尋陳陽的下落,只要暴露一點,迎來的就是無盡的追殺。
他還在猶豫,有人卻給他做了決定。
「家裡只有一張床,所以你就先睡沙發吧。如果你想睡床,明天我打電話叫人弄一個過來。」邰靜一邊說著,一邊從屋裡拿出換洗的被褥。絲毫沒有理會陳陽的意思,自顧自的鋪了起來。
看到這種情況,陳陽還有什麼好說的?人家一姑娘都不介意了,自己再嘮嘮叨叨,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於是陳陽點點頭,低聲說了句:「好。」
花了十來分鐘的功夫,邰靜終於把地兒鋪好了。這期間陳陽一度想要上去幫把手,被邰靜推開,等他一眼:「你都傷成這樣了還隨便亂動,不想好了是吧?」
作為道上有名的修羅聖手,自己竟然被一女人鄙視了,陳陽不由哭笑不得。不管陳陽如何解釋,邰靜都不聽,一邊鋪著一邊踢了踢陳陽的腳:「喂,讓一讓,我要過去。」
陳陽無奈的往後退了步,在一旁看著邰靜忙忙碌碌,自己一個大男人在一旁看著,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他渾身難受。
「咯,地方已經弄好了,你先在這裡湊合一晚吧。明天我把那房間弄出來,買張床,你就可以在裡面休息了。」邰靜擦了擦汗,抬手的時候不經意間從那寬大的睡一下露出幾率春光,讓陳陽呼吸一滯。
「我去休息了。對了,不准在屋裡到處亂走。」邰靜打算回房,走到一半突然回過頭,沖陳陽拋下一句話,然後紅著臉衝回了房間。
砰!
一聲悶響,邰靜狠狠的將門關上。直到這時陳陽才收回目光,還在回味那不經意間露出的幾率春光,已經那兩條光滑白嫩的小腿。
「靠,我怎麼變成這樣了。」陳陽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半邊臉頰瞬間就紅了。
不過陳陽卻根本沒理會這些,他心裡還懊惱著呢。想以前自己是多麼純潔善良有愛心的一人,別說偷看女生大腿了,就連瞄一眼異性都會面紅耳赤,怎麼現在變成這副模樣了?
「算了,不想這些了。」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出腦海,收斂心思,開始考慮眼下的處境。
毫無疑問,現在的他十分危險。原本利用替身可以為他爭取幾天時間,好從容佈置一番,這些自己的行蹤暴露,其他勢力必將把重心轉移回來。以那些勢力在上海經營的根基,想要發現一個人的行蹤,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兒了。
「還是先把自己的傷勢治好吧。」想了半天,陳陽還是覺得,不管面臨什麼情況,恢復自己的身體才是當前至關重要的事。只要自己身體沒問題,他有信心,可以面對任何困難。
沉吸一口氣,將心靜下來,感受著身體的傷勢,陳陽不由苦笑不已。
說實話,陳陽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陰溝裡翻船。
如果他事先注意的話,完全可以再對方開槍之前,便將對方制服。可惜,那王海的演技太好了,好到連陳陽都被騙過了。
將浴袍拉開,陳陽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將子彈取出來後,配合著針灸,以及自身的治癒能力,傷口已經開始結疤,用不了幾天就可以癒合。只是這段時間他不能過度用力,否則癒合的傷口會再次破開。
看著肩膀上一左一右兩道槍傷,陳陽不由苦笑不已,自己跟這槍傷還真有緣,不偏不倚,剛好兩個,還形成了個對稱軸。若被別人知道,怕是得笑死吧。
搖搖頭,陳陽將注意力轉移開,開始查看其它傷口。除了這處槍傷之外,陳陽身上傷的最重的,就要輸和洪源對上的那一拳一腳了。
洪源和陳陽算得上是惺惺相惜,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能將國術練到他們這個程度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所以洪源甚至甘冒風險,邀請陳陽加入洪門。
雖然如此,在兩人對戰的時候,洪源依舊沒有留手,那是出於一個武者的驕傲,以及對於陳陽的尊重。
洪拳練到洪源這個境界,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斷樹碎石,這一腿一拳,便是一塊腦袋大的時候,都可以打成碎石。
以前陳陽曾見過一名洪拳武者,一拳擊在沙袋上,沙袋其他地方沒事,獨獨被擊中的地方破了一個大洞,無數沙石從裡面流了出來。
將拳勁集於一點,於中心爆發,不過是登堂入室的小技巧而已。更何況,洪源的洪拳已經練到渾然天成的地步。以他那恐怖的內勁,集於一點在陳陽體內造成的爆發,比之那王海的手槍還要來的恐怖。
相比之下,陳陽還不如再挨兩槍呢。
「這傢伙,也不知道留下手。」感覺自己無力的腿腳,陳陽嘴裡滿是責怪,嘴角卻帶著絲絲笑意。
這一次能遇到洪源,對陳陽的觸動很大。活了這麼久,陳陽終於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正的武術大家存在。自己以前一直呆在成都那個小地方,實在是有些坐井觀天了。
南拳北腿,當初戰亂的時候,不知有多少武術大家移民沿海一帶,不少人甚至直接出國,想來那些高深國學必然也跟著這些武術大家流傳下來。
陳陽一直有個夢想,那就是見識更厲害的醫術,切磋更厲害的國術。眼下這兩個目標,或許都有可能實現。
不過在實現這兩個目標之前,他首先得活下來。
陳陽從沙發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向衛生間走去。衛生間就在邰靜的大門外,路過邰靜門口的時候,陳陽放輕腳步,聽了聽裡面的聲音。
屋子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想來這個時候邰靜已經入睡。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少女,經歷這件事後早已精疲力竭,一休息下來就沉沉睡去。
當然,陳陽可不是要來當採花大盜。不過一想起邰靜那誘人的身子,陳陽頓時感到心中一熱,又有些躍躍欲試的衝動。
好容易將那股衝動壓下去,確認邰靜已經入睡之後,陳陽放心許多。他到衛生間用盆子接了一盆涼水,然後回到客廳。
取出自己貼身放置的銀針放在眼前,陳陽盯著銀針,終於下了決定。
這一次他受傷頗重,洪源的拳勁除了暫時廢掉他的一手一腿之外,還衝進他的體內,對他造成暗傷。這些內勁潛伏在他身體裡,隨時可能爆發。
再加上刺激潛能的後遺症,更是加重了他的傷勢。眼下情況如此危險複雜,他必須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如今看來,只能利用《奇門九針》裡的禁忌之術了。
深呼一口氣,陳陽全身放鬆,進入一種空冥狀態。他將精神集中在自己的身體上,能夠感覺到每一寸肌膚,控制每一塊肌肉。
忽然,放在陳陽雙膝間的銀針「嗡嗡嗡」的響了起來,在輕微的顫動。
這一板銀針並非普通銀針,而是陳順民早年當兵的時候,無意間救下的一對祖孫所贈。
後來才知道,那老人家室源遠流長,乃是一名醫後裔,所學醫術非凡。
為了感謝陳順民,也未免自身醫術失傳,老人將一身本領都交給了陳順民,順便將自己祖傳的銀針,以及自己的孫女,一起托付給了他。
正是這套醫術,讓陳順民在日後無數次險境中都活了下來,若非如此,陳順民早就死於戰亂之中了。
至於那對祖孫,聽奶奶講,在爺爺的安排下出了邊境,後來不知下落。這麼多年來,也沒有過他們的消息。
不過陳順民臨走前,還對那對祖孫戀戀不忘,一直想把銀針歸還於他。
忽然,陳陽手一拍,九根銀針瞬間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