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鐘過去,對方並沒有射出第三發子彈,然而陳陽卻不敢有一絲放鬆。
腦海中的危機感始終沒有消失,陳陽彷彿感到漆黑的夜裡,有一頭野狼藏在暗處,正在審視著他的獵物。
在這種危險時候,陳陽反而冷靜下來。從對方先前兩發子彈中可以看出,那是很有經驗的殺手,不過對方沒有預料到陳陽的反應這麼快,才會連續兩次進攻都失了手。
不過現在反應過來後,他肯定不會再隨意出手。只是再出手的話,必然是必殺一擊!
只是到底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襲擊他,甚至動用了槍械?一瞬間,這個念頭閃過陳陽腦海中,又被他迅速摒棄。
陳陽放慢了呼吸,整個人像是隱沒在夜色中,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他的爆發很強,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擋不過一發子彈。
「嗖!」陳陽猛地將外套扔了出去,同時身如獵豹,緊緊的跟在外套之後。在外套扔出去的一瞬間,對方並沒有立刻攻擊,就是這遲疑的空檔,陳陽如同獵虎撲食一般,猛地竄向他判斷的方位。
手一晃,數根銀針出現在他手裡,飛速的射了出去。黑暗裡傳來一聲悶哼,顯然幾根銀針射中了目標。
陳陽飛速的向著聲音的方向靠近,他身形如同幽靈一般,在昏暗的光線下不斷閃爍,讓人無法確定他的位置。然而等他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卻是空無一人。
陳陽猛地停了下來向四周打量,他圍繞著周圍轉了一圈,然後回到原地,低頭檢查。
地上的泥土有著腳印的痕跡,附近的草叢有些凌亂,顯然在不久前這裡還有人。陳陽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他射出的銀針,其中一枚銀針帶著血跡落在泥土裡,如果不是仔細尋找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現它的蹤跡。
將銀針小心翼翼的取出來收好,陳陽又掃了周圍一眼,確定找不到更多痕跡後,轉身離開。
來到安全的地方後,陳陽拿出手機撥打了嚴寬的電話:「寬哥,我被襲擊了。」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剛還陷入生死之間的模樣。嚴寬沉吟了一下,隨後聲音傳了出來:「你在哪裡,我讓人去接你。」
陳陽報了個地址,不一會兒數輛車開了過來,為首的便是虎彪。
「保護現場,看看有沒有有用的東西。對了,這個拿去化驗一下,我三天之內要結果。」陳陽將銀針交給虎彪,虎彪一臉鄭重的收好,立馬指揮手下維護現場。
他們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了,紛紛從車上拿出障礙物封條,開始將周圍圍了起來。而陳陽則是坐上車,啟動了車子。
不多時,陳陽出現在嚴寬的別墅中。屋子裡燈火通明,只有嚴寬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見陳陽走了進來,嚴寬放下茶杯,揉了揉太陽穴說:「你嫂子和老爺子已經去休息了,這件事兒我沒告訴他們。」
陳陽對此沒有意見,老爺子本來就不喜歡這一行當的事兒,對嚴寬混黑道一直頗有微詞,若是聽聞這個消息,少不得又要逮著嚴寬的耳朵罵。
而嫂子最近懷了身孕,正是應該好好休息的時候,也不應該聽這些事兒。若是因為擔心而傷了身體,陳陽反而要感到內疚。
吩咐傭人下去端茶,嚴寬正了正面色道:「這件事我已經讓下面的人去查了,不過你自己有沒有方向?」
陳陽閉上眼沉吟了一會兒,良久睜開眼睛,一臉沉靜:「我想了想,最近得罪的人裡,有能力請殺手的,只有安家。不過安家是混白道的,應該不會動用這種手段才對。」
陳陽有些想不明白,以安家的勢力,真要動他也不至於動用殺手,畢竟這不是他們的地盤,出了什麼事兒被爆料出來,他們也未必能夠討好。
可是除了安家之外,要說誰和他有血海深仇,又能動用殺手的人,陳陽還真想不出來。這次刺殺可動用了槍械,而槍械卻不是一般人能夠弄到的,從這一點上或許能夠看出什麼東西。
不知為何,陳陽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身影,讓他忍不住開始思考起來。
聽完陳陽的話嚴寬開始閉目思考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道:「會不會是以前那些人想找你麻煩?」
這聲音將陳陽驚醒,陳陽搖搖頭:「應該不可能,他們沒那能力,有那能力也不會現在才報復了。」
嚴寬又提出了一些人,卻都被陳陽給否決了,過了一會兒嚴寬搖搖頭道:「算了,不想這麼多,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倒是你,現在就在我家住吧,這裡安全一點。」
身為曾經的黑道大哥,嚴寬別墅的防護措施做的非常好,哪怕一些省部級的高官也未必有他這麼嚴厲的保護等級。
陳陽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這樣吧,這段時間我去那個地方呆呆,躲下風頭,等事情有消息了再出來。」
他倒也沒逞強,對方來勢洶洶,一出手就是殺招,絲毫不給他活命的機會。眼下連續兩次刺殺都失敗了,對方肯定對他的實力進行重新估評,那麼下一次的行動必將是必殺之勢。
敵在暗我在明,對方對陳陽的行動掌握的清清楚楚,而陳陽卻對對方一無所知。哪怕他再自信,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否則早在十六歲那年,他就已經死了。
嚴寬明白了陳陽的想法,點點頭道:「這樣也好,這件事我會去調查,一定在最短時間裡給你消息。看來我很久沒出手,道上已經忘了我這個人物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嚴寬眼中寒芒一閃,被商人形象掩蓋的殺氣又重新散發出來。
又和嚴寬聊了一會兒,陳陽便離開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件事兒交給嚴寬他非常放心,在成都這片地兒上,沒有人比嚴寬更有能力去偵查這種事情了。
出了門被冷風一吹,陳陽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東西留在春歸路的店裡。原本以為那些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發生這件事情之後,陳陽感覺有必要將那些玩意兒取回來。
匆匆趕回春歸路,陳陽發現春歸路不似往日的繁華,形影蕭條,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
在轉角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連忙叫住了她,「麗珍?」
正低著頭往回趕的麗珍聞言身子一震,回過頭看到陳陽,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小陳醫生?」
「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家都這麼匆忙?」陳陽走過去,看著麗珍手上的東西,多是一些生活用品,「對了,曉冉呢?」
自從上次一見之後,陳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見齊曉冉了,此刻再回到春歸路,不由有些想念她。
雖然他在春歸路並沒有呆多久,卻在這裡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這裡的人對他非常友善,曾經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一輩子呆在這裡也不錯。
聽到齊曉冉的名字,麗珍神情有些黯然:「曉冉姐……走了。」
「走了?」陳陽一愣,傻傻的問道:「去哪兒了,你們不上班嗎?」
麗珍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這裡馬上就要拆遷了,曉冉姐走了,以後都不會做這行了。」
「要拆遷了?走了?」陳陽愣愣的重複著這句話,表情有些呆滯。齊曉冉的突然離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想起來上次見到齊曉冉的時候,齊曉冉好像想對他說什麼,卻欲言又止。兩人隨便聊了聊,齊曉冉說自己想轉行,陳陽因為在想其他事兒,回答的有些敷衍。
想不到那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想到這裡,陳陽有些傷感。齊曉冉是他來到春歸路時認識的第一個人,雖然這個女人大大咧咧,脾氣有些火爆,也給他惹來很多麻煩,但是不可否認,齊曉冉是一個很好的女人,給了他很多幫助。
最關鍵的是,齊曉冉奪走了他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雖然那一次都是由齊曉冉引起的,她只是在彌補自己的過失,但是陳陽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幕。
尤其是讓陳陽一直感到很介懷的是,那究竟是不是齊曉冉的第一次?陳陽不敢確定,更不敢去問齊曉冉。等到他想問的時候,齊曉冉卻已經離開了。
她就像是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飛入了他的夢中,在他夢裡旋轉了一下,然後又離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陳陽有些悵然若失,麗珍見他久久不語,又說了些什麼,陳陽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麗珍已經不見了。望著和往昔完全不同的春歸路,陳陽有種物是人非的滄桑。
「希望她找到一個好歸宿。」陳陽在心中默默禱告了一下,然後回到了小店。只是經歷了剛才那件事兒,陳陽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致。
在藥房裡,陳陽搬開一張桌子,輕輕的敲了下地磚。一陣空響聲響起,他才用力,摳出一塊地磚,露出一個小黑洞。
陳陽面色肅穆,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小黑洞,將一個箱子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