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顏被芳曉萍拉著,聽著芳曉萍一口一個騙子,臉上的表情要多複雜有多複雜。她忽然後悔來到這個地方了,見到領導這樣的醜事,指不定會被領導怎樣恨上呢。
想到這裡周顏面色變得嚴肅起來,「方伯母,這位是我們市裡的林濡林副市長,不是什麼騙子。」
她在「市長」兩個字上咬了重音,特意的強調了這個身份。這時候陳建國也少有的強硬起來,「你給我閉嘴!」
一邊是周顏的強調,一邊是陳建國的強硬,饒是芳曉萍已經撒潑慣了,此時也不由愣住了。而在這個時候,陳建國已經轉過頭,剛硬的臉龐上帶上一絲諂媚的笑容。
「原來是林副市長,你竟然和我母親相識,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如果是之前,在知道陳建國和自己的淵源後林濡或許會對他感到熱切,然而在見識到他們一家的嘴臉之後,林濡有的只是滿心的不屑。
「行了,我這次來就是來帶葛大娘的。人我帶走了,有什麼事兒找我吧。」說著,拉著陳陽奶奶便要離開。
陳建國哪裡會讓林濡就這麼離開?他連忙擋在林濡身前,訕笑道,「林副市長,你看我們這一定有什麼誤會。再說,她畢竟是我老媽,住在別人家恐怕不合適吧?」
如果說周顏是上班上累了產生的幻覺,那陳建國這番姿態總不可能說他被驢踢了吧?這麼說來,眼前這看似不起眼的中年人,可能真的是副市長!
天啊!一名副市長!連張月生那個小小的科員她都要巴結一番,副市長是多大的官啊!
想到這裡,芳曉萍只覺得兩眼冒金星,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是啊是啊,林副市長,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你看你大老遠的來,飯也沒吃上一口,剛好我們做了飯,一起來吃吧。」意識到林濡的身份後,芳曉萍連忙轉換了姿態,變得慇勤無比,渾然記不得不久前她還大叫著要將林濡趕出去。
芳曉萍記不得,林濡可記得呢。只見林濡深深看了芳曉萍一眼,冷哼道,「不用了,我們已經吃過飯了。葛大娘,我們走吧。」
說完竟是不理眾人,直接帶著陳陽奶奶就出了門。陳建國和芳曉萍有心想要阻攔,這個時候陳陽卻擋在了兩人身前,於是兩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林濡和陳陽奶奶離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後,陳陽才後退一步,看了失魂落魄的陳建國和芳曉萍兩人一眼,忽然笑道。
「二姨,胃口好點,多吃點飯,要不然我害怕你以後吃不下去了。」
兩人被陳陽的話吸引了,陳建國一皺眉,就要開口說些什麼,忽聽陳陽又是一句慢悠悠的話語傳來。
「該是我的終究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二姨,好自為之。」
說完不等兩人開口,便轉身出了門,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陳陽走了,林濡老人走了,只剩下陳建國一家子和周顏。周顏見林濡離開後,有些不習慣這尷尬的氣氛,於是咳嗽一聲道,「伯父伯母,我忽然記起來還有些工作沒做完,先走了。」
說著不顧眾人的挽留,提著包包就離開了。陳岳傻眼了,按計劃不是應該兩人吃完飯後去逛街看電影,晚上再找機會做一些羞羞的事兒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媽!你們還我小顏,還我小顏!」陳岳開始在那裡鬧了起來,然而陳建國和芳曉萍滿心煩躁,竟然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陳岳見沒人理會他,氣的狠狠的把碗摔在地上,跑回屋裡「砰」的關上房門。
客廳裡沉寂了一會兒,良久芳曉萍才開開口,「那個真是副市長?」
芳曉萍有些不信,她現在還是渾渾噩噩的,感覺像是在做夢。陳建國心情沉重,聞言點了點頭。
副市長啊,竟然和自己家有關係,自己竟然就這麼得罪了他!想到這裡,陳建國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心情抑鬱之下,陳建國連飯都不想吃了,丟下一句「我去午休了」,然後回到自己房間,只留下芳曉萍一人。
聽林濡真的是市長,芳曉萍心中喪失了最後一絲僥倖,顯得失魂落魄。忽然,陳陽臨走時的話語在她耳邊響起,芳曉萍打了個寒顫,變得恐懼起來。
帶著老人,陳陽和林濡離開了小區。直到出了小區之後,陳陽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林伯父。」陳陽真誠的感謝道。如果不是林濡的話,他連這個小區都進不了。這是軍隊修建的家屬房,普通人是進不去的,也虧了林濡的身份不一般,才能將陳陽帶進去。
林濡搖了搖頭,「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兒。對了,伯母和小靜住在一起嗎?」
林濡問道。這是他們事先商量好的事兒,陳陽早就想將奶奶接出來,自從芳曉萍的目的暴露之後,陳陽就感覺芳曉萍接奶奶去他們那裡住肯定有陰謀。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她分明是看穿了老人家手中的房產!
陳陽爺爺和奶奶很早前就來到成都,那時候成都房價很低,而且根本沒有什麼一環二環的概念,兩老口在現在的天府廣場附近買下一棟宅子,住了一家人。
如今經濟發展,房地產被炒的如此火熱,奶奶的房子也被開發商徵收,粗略估計會賠償三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估價近四百萬!
也就是那個時候,芳曉萍以「老人家房子正在拆遷中,無處可住」的理由將老人接了過去照顧,眾人也沒有什麼意見。想不到那個時候她就盯上了老人的房子,想要將老人的心血收為己有!
回想起芳曉萍的一系列舉動,陳陽只覺得心情沉重。小時候就感覺到芳曉萍有些看不起眾人,陳陽母親在的時候還好點,陳陽母親不在後,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二伯家是陳家發展最好的一家,大伯由於早年婚姻破裂,之後又得了糖尿病眼疾這類的疾病,早早的就躺在床上過上了老年人的生活。陳陽家也因為母親去世,父親消失,變得支離破碎。只有二伯上校退伍,陳岳又考上了北京郵電大學,在家族中顯得一枝獨秀。
也許是這種原因,讓芳曉萍覺得自己與這些親戚為伍就是一種恥辱,遂而變得越發高傲,看不起這些親戚。
當芳曉萍主動要求照顧老人時,大家還以為她轉性了呢,想不到她打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主意,其心可誅!
陳陽心中憤懣,面上卻是一臉平靜,「嗯,奶奶,你就去和小靜住一下吧,等我把房子收回來,就帶你回家住。」
陳陽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老人家說的,老人還未從眼前的變故回過神來,聞言一把抓住陳陽的手,「小陽啊,你如果沒錢就算了,奶奶回去住,把錢留給你。」
聽到這話陳陽眼睛一熱,眼淚差點掉下來!
老人一個月的退休金近四千,足夠自己一個人生活,之所以會留在二伯家受氣,就是因為想把錢存下來,留給陳陽!
陳陽低頭不著痕跡的抹了一把眼睛,再抬頭的時候已是一臉認真,「奶奶,你不用管我,當初我走的時候就說過,這輩子不會做出後悔的事兒!」
「唉,你這孩子就是愛逞強,我一個老婆子留這麼多錢有什麼用啊。你二伯也不是故意的,他,唉……」老人絮絮叨叨道,說到自己的兒子,老人家有些黯然。
陳陽早已對二伯一家失望透頂,他知道就算自己當面要房產證這些證件,對方也不會拿出來的,所以陳陽打消了從他們手裡拿到證件的打算。
「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奶奶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陳陽三言兩語安撫好老人,將老人送往林薇處居住。
陳陽的突然到來讓林薇有些意外,從父親口中得知老人要住在這裡後,林薇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奶奶你就在這裡住吧,以後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林薇抓著老人的手,不停噓寒問暖。老人對林薇這個乖巧的女孩也很喜歡,知道林薇是林濡的女兒後,連聲誇道林濡生了個好女兒。林濡口裡連連道「誇獎了誇獎了」,臉上卻是帶著喜悅的笑容。
「這丫頭哪兒有你說的那麼好,成天給我惹事!」說到這個林濡就想起昨天的事兒來,現在想著還有些後怕。他也是才知道林薇的病情如此嚴重,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讓他這個做爹的如何是好?
林薇吐了吐舌頭,顯得格外可愛。
喧鬧一陣之後,林濡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葛大娘,當初到底出什麼事兒了,為什麼你們會突然離開?」
這句話說出來,房間裡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對於上一代的事情陳陽知之甚少,此刻坐在一旁聽著。而林薇也是安靜下來,握著老人家的手陪在老人身邊。
老人面上的笑容因為這句話停滯了一下,她雙眼望向窗外,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啊,其實我和你陳叔離開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