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曉萍的臉色劇烈變幻幾次,打死她都想不到,陳陽經驗如此老道,竟然在自己的監視下不聲不響的就看完了房產轉讓書,而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小陽你誤會了,我剛剛拿錯了件,這份是你二伯的房產轉讓書。你知道的,他部隊分了一套房子,正好打算過戶給你弟弟。」芳曉萍強作鎮定,將桌面上的件收了起來。
「是嗎,可是我記得二伯那套房子是兩年前分的吧。期限不滿五年,也能夠過戶嗎?」陳陽並未阻止芳曉萍,而是在一旁慢悠悠道。
芳曉萍這下臉色是真變了,之前她還可以當做是個意外,而當陳陽說出這麼一番話時,芳曉萍知道自己的主意都被陳陽知曉了。
看著芳曉萍那難看的臉色,陳陽歎了一口氣。他本來不想揭穿二姨的,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戚,可是這次芳曉萍實在是太過分了。
「二姨,我自問這些年來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兒,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陳陽低沉著說道。他心裡很壓抑,雖然一直知道芳曉萍這個二姨有些不待見他,但他一直覺得大家都是親戚,芳曉萍不會做傷害他的事兒。
可是眼前的一幕,徹底打破了陳陽的幻想。
芳曉萍被這句話拉回神來,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被陳陽知曉,她索性撕破了臉皮。
「為什麼這樣對你?陳陽我告訴你,你這麼多年來是誰養活的,是誰給你飯吃給你學上,是誰給你買的那些資料書的。你現在翅膀長硬了就想飛了?我告訴你,沒門兒!」
芳曉萍雙手叉腰,索性撒起潑來。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年輕的時候都呆在農村。直到二伯在部隊裡考入軍校,升到校官之後,她才拿到城鎮戶口,過上了好日子。不過本性當中,她依舊是那種鄉下農婦的性格。
見芳曉萍那副無賴樣,陳陽皺起了眉頭,「你是我親戚所以我稱呼你一聲二姨,我吃飯讀書的錢都是奶奶出的,跟你沒有一分錢關係!倒是我十多年的房租,現在一分錢沒見到,你倒是給我個說法?」
「哼!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如果不是我們每個月給她生活費,她有錢養你這個狗雜種?你媽臭不要臉,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芳曉萍指著陳陽鼻子罵道,難以想像剛才她還堆著笑臉,一臉和善的模樣。
陳陽臉色「唰」的一下變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芳曉萍我告訴你,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奶奶和我媽!」
陳陽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的奶奶和他的母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現在卻被芳曉萍一口一個「老不死」、「臭不要臉」的罵著,讓陳陽怒火重生。
「我就罵了你要怎麼樣?本來還說你要簽了這字兒,那些房租給你這件事兒就算完了。現在弄成這樣,房租你別想了,房子你更別想要了!」芳曉萍潑辣道,年輕時她就靠著這份潑辣趕走了不少競爭對手,現在她靠著這份潑辣和自己的侄子搶房子!
陳陽氣笑了,感情這十來年的房租不是自己的,倒還成芳曉萍的施捨了?
「這份轉讓書我不會簽的,還有,房子我要馬上收回來,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陳陽不打算跟芳曉萍廢話了,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氣,看在親戚的份上才沒有一拳打在芳曉萍臉上。
出乎陳陽意料的是,芳曉萍聽到這句話後並未露出驚慌之色,反而一臉嘲諷的看著陳陽。
「你以為你不簽字我就拿不到房子了?」
陳陽一愣,芳曉萍的鎮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難不成沒有我簽字你還能拿到房子?」
陳陽不相信芳曉萍的話,可是芳曉萍那嘲諷的笑容,讓陳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說來還要感謝你啊小陽,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張科長,我還辦不成這件事兒呢。不管你簽不簽這份證明,房子都不會屬於你了!」芳曉萍盛氣凌人道,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陳陽簽下那份協議才假裝出來的,現在撕破了臉皮,芳曉萍也恢復了本來面目。
陳陽嚇了一跳,他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可是在知道張月生是房管局的科長之後,陳陽猶豫了。
也許對一般人來說,這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情。可是對於內部人員來說,找一個漏洞還不容易嗎?一想到這些,陳陽的心就冷了下來。
「二伯知道這件事兒嗎?」陳陽沉聲道。他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如果連二伯都參與進來的話,那他對這個家就真的失望了。
似乎看出了陳陽的想法,芳曉萍打擊道,「別幻想了,我這是在為小辰著想。若不是為了這套房子,你以為我有閒心跟你這麼個沒人要的孩子扯半天?」
芳曉萍這句話極其惡毒,一下子就讓陳陽變了臉色。
母親離世,父親消失無蹤,有很長一段時間陳陽最抗拒的就是這個詞語。現在這句話從芳曉萍口中說出來,瞬間激怒了陳陽!
騰!
陳陽猛地從椅子上衝了起來,芳曉萍被這冷不丁的動作嚇了一跳,向後倒退幾步,一臉警惕的看著陳陽,「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不要亂來,我會報警的!」
她將包包擋在胸前,拚命的翻著手機,慌張之下手機掉落在地上,芳曉萍又不敢去撿,只能縮著身子躲在角落,心中有些後悔過度刺激陳陽了。
陳陽冷冷的看著芳曉萍,雙手緊握成拳頭。他有一百種方法懲治芳曉萍,就像對待張世天一樣,可是現在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芳曉萍是他的二姨,他如果那麼做的話,就是徹底和二伯家撕破了臉。陳陽自己無所謂,但是奶奶現在還住在二伯家呢!
由於陳陽父親失蹤,大伯又有糖尿病,無人照顧的奶奶便住在了二伯家。若是這些事情被奶奶知道,老人家該是如何傷心?
一根根青筋在陳陽額頭上緊繃,他注視著芳曉萍,眼神冰冷,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拳頭才鬆了下來。
正當他想讓芳曉萍滾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死太監,你在這裡!」
陳陽回頭一看,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只見身著米色針織衫,黑色超短裙的齊曉冉站在飯店門口,身後跟著一名面色尷尬的中年人。
齊曉冉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陳陽,驚異之後她怒氣叢生,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就衝了過去。
「好你個死太監,找了你半天都找不到人,竟然躲在這裡!」
齊曉冉一把抓向陳陽的耳朵,被陳陽躲過。陳陽反手抓住齊曉冉的手腕,皺起了眉頭,「你幹嘛,為什麼找我?」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連帶著手上也用上了力,在齊曉冉手上捏出五道手指印。
「疼!」齊曉冉眼睛噙著淚水,楚楚可憐的樣子。見到齊曉冉眼角的淚水,陳陽心神一陣恍惚,反應過來之後立馬鬆開了手,然而此時齊曉冉的手腕已經浮現出五道指印。
見到那五道指印,陳陽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剛才沒注意,弄疼你了吧?」
齊曉冉躲過陳陽的道歉,撫摸著手腕上的勒痕,抽了下鼻子,「你個死沒良心的,不聲不響就把店舖丟給我,自個兒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幫你看個店我容易嗎!現在帶人來找你,你不感謝就算了,還、還……」
齊曉冉越說越傷心,眼淚都流出來了。
看到齊曉冉的眼淚,陳陽一下子慌了,他這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女生的眼淚,「別這樣啊大姐,我認錯還不成嗎?對了,誰要找我啊?」
陳陽連忙安慰齊曉冉,忽然注意到齊曉冉話語中的問題,連忙問道。
「是我。」這個時候,一直跟在齊曉冉身後的中年人一下子走了上來,略帶尷尬的對陳陽伸出手,「這位是陳先生吧,我叫周叢。」
陳陽打量了一下這名叫周叢的男子,感覺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陳陽一臉疑惑的看著周叢。
「還能是誰,就是你昨晚救的那個病人!人家好了來找你,想要感謝下你的救命之恩,結果某個死沒良心的到處找不到人!」一旁的齊曉冉氣憤的插了一句話,聽到齊曉冉的話,陳陽頓時想起來周叢的身份,赫然是昨晚那個脫陽的病人!
周叢的上門讓陳陽有些意外,聽到齊曉冉的話後他更覺尷尬。自己不聲不響將店面扔給齊曉冉似乎確實有些不太好,而且人家帶人來找他還發生了這種事兒,陳陽有些過意不去。
「我幫你吧。」陳陽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解釋的人,見齊曉冉還在生他悶氣,他也不多說,拉過齊曉冉的手腕在上面輕撫兩下。齊曉冉冷不丁的被陳陽拉過手臂,正要驚叫,忽然發現手腕上的勒痕淡了下去,手腕也不那麼疼了。
「這怎麼可能?」齊曉冉不敢相信的翻看著自己的手腕,卻見那白皙的手腕上,哪兒還能看見一絲指印?
在陳陽注意力被轉移的時候,芳曉萍終於找到機會把自己的手機撿了起來。正當她想要拿走桌面上的件時,一旁的周叢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咦」了一聲將件拿了起來。芳曉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件落入周叢手中,想要搶,又顧忌著一旁的陳陽,心中焦急無比。
周叢翻看了一下手中的件,隨口道,「陳先生你這是要轉讓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