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微明,霞色四染,通天塔底忽然冒出了一股人潮。
這些人馬一路從塔底的雪域踏出,癡行地往那通天塔九十九層結界趕去。
孫猴子此時也懶得駕雲,只是坐在那白骨精的天駒輦上,哦不,如今叫屍魔白依人了。
白依人如今斜依在孫猴子的身側,正給他剝香蕉。
孫猴子看著白依人眼眸中閃動著些許他有些捉摸不透的歡悅,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有人服侍這決是令人愉快的。
一路並駕馳行,孫猴子都沒說什麼話,雖然他答應來這甘露會上看看,不過若沒有令他眼前一亮的好手,那他是絕計不會出手的。
白依人對此也毫無意見,反正只要孫猴子能在她身邊多呆一刻,她什麼都能答應。快六百多年了,她又能在他的身邊,哪怕就這樣看著他,給他剝個香蕉,遞個桃子什麼的,她就很滿足了。她本就不是什麼有野心的人物,甚至連昔年在屍山血河修煉成形都不是她自己的意願,本以為渴血妖君是個可托付的人,可惜卻陰差陽錯了。倒是這只充滿逆意與野性的猴子,天光微時讓她充滿了安全感。在花果山的歲月,仍舊是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遠遠的便望見了結界的入口,白依人正要領著畢捨遮族進入的時候,天空驀然間發生了異變。
萬里澄空,忽地華彩流空,四溢金光虹芒。
接著晴天白日。乍閃響雷,電蛇亂奔。
白依人見了這華彩景象,臉色驀然間大變。
「好大的棉花糖。」孫猴子卻是微瞇著眼睛。仰著頭看著天空。
白依人笑了一聲,罵道:「什麼棉花糖,那是西方三十三天之主,帝釋天出行的瑞輦。」
「帝什麼天?」孫猴子問道:「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他可是釋尊兩大護法之一。」白依人解釋道:「八部眾之首天眾的主人,有不下於菩薩的法力神通。」
「那有點意思了。」孫猴子立起身來,雙眼運起光芒。直穿而上,透過雲雷而上。
「咦?」濃厚的七彩雲層之上,忽然響起一個驚疑的聲音。接著雲層裂開一道縫隙。
先是一點,金光忽閃,接著便以迅雷之勢擊在了孫猴子眼中。
孫猴子嚇了一跳,卻並沒有慌成。任那擊入他眼中的金光亂走。火眼金睛隨即發動。倒像是燒了一個火爐,不一會兒便將那抹金光燒成了一滴金色的淚滴。
孫猴子將那淚滴撈在手中,朝天上笑道:「俺老孫掉眼淚可不易,便送你了。」
說罷,屈指一彈,那抹金色的淚滴便急射了出去,破開空氣阻擋,只一個眨眼便在雲層中變成了席捲之勢的星芒。
只是那金色淚滴卻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全無迴響。
白依人扯著孫猴子問道:「什麼情況?」
孫猴子也是眉頭微皺,笑道:「有點意思。」
半晌之後。雲層忽然分開,如同分波斷流似的,向兩邊散開。
不多時便見一個身具帝王之像的金袍少年出現在半空之中。
這個少年,美得令人叫絕,難分男女,卻又兼具男女的魅力。
饒是孫猴子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都不得不在心底讚歎好一個美少年。
那金袍少年只是懸空立著,身後跟著三位絕美的天女。
那三位天女,一位給這少年打著方頂幡蓋,以示莊嚴神威;一位天女卻是在左腕裡挽了一個花籃,籃中滿是各色花瓣,時不時便抓起一把,往虛空裡一拋便化成衛陣花雨;第三位侍女的動作卻令人費解了,她的手中卻是捧著一個山石盆景。
「他是誰?」孫猴子感覺到這金袍少年身上泛散著一股高冷的氣質,令他很是不爽。
白依人附耳說道:「他便是三十三之主,釋尊如來的左護法——帝釋天。」
「好大的來頭!」孫猴子冷笑道。
那金袍少年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孫猴子,連話都沒有說,便斂了雲層縫隙,越過白依人一眾,先一步踏入結界之中去了。
「我有點興奮了。」孫猴了呲牙笑了起來,戰意如湧。
白依人卻正是喜歡孫猴子這種不屈眾的逆意,笑道:「那我們便進去看看。」
靠近結界之時,便聽到了裡面鼓樂喧嘩,人聲鼎沸,想來這甘露會也差不多開始了。
畢捨遮族向來弱勢,他們進來也沒有引起別人的太多注意,只得默默地站在了末位。
這時候,觀音菩薩已經領著一座前來見證或者觀禮的菩薩羅漢降臨到了純意佛壁的上空。
觀音菩薩甫一降臨,整個結界中的氣自息便為之一變,瞬間如春風沐雨,將諸族間的摩擦與爭鬧都消解無形。
尚未開口,觀音菩薩便伸出右手,只一揮,便見憑空現出十一座巨大的宮榭亭台,將與會的十大神族與前來觀禮的佛眾都隔離開來。
而正中央的純意佛壁卻沒什麼變化,只是升高了百丈,觀音菩薩便是點立蓮足,停在了上頭。
甘露會,既是為著選拔釋門八護法而設立的盛會,同時也是較技爭壓不死甘露的盛會,雖說自金蟬子化入輪迴之後,不死甘露便消了蹤跡。不過此次觀
音菩薩卻是從東方要來了可令人長生的蟠桃與人參果,效果甚至更勝一疇。
緊那羅族已經命部族在一邊不間斷的奏樂吟歌,乾達婆族亦是放散著令人愉悅的神香。
「與會眾族及觀會佛眾,在下觀世音,蒙釋尊信任,忝為本屆甘露會之主持。觀音菩薩啟唇低語,卻令所有人都聽清了,又很是悅耳。
「如今與會部族已齊,便可以開始了。」觀音菩薩明眸掃視前面十個部族,淡淡地說道。
「且慢!」這時候卻有一個淳厚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觀音菩薩的話頭,「我有一個疑問,還請菩薩解惑。」
「不知道飛仙王有何疑惑?」觀音菩薩話裡半絲火氣也無,仍舊和言悅色地說道。
眾人聞聲望去,說話的人卻是夜叉族的飛仙夜叉王。他見眾人望向他,神態更顯倨傲,淡淡地說道:「這八部眾早已定下,有什麼選拔的必要。我們八個已經是西天世界最強的八個種族了,其餘各族皆螻蟻之族,數量雖眾,卻是難堪入目。我不認為他們有與會的資格。」
大家聽了這話,頓時嘩然。這飛仙夜叉王雖然沒有明顯針對哪個種族,但是這屆甘露會就多了兩個預備種族:羅剎族與畢捨遮族。再聯想飛仙夜叉與羅剎族的恩怨來看,他針對的是誰,那就不言而喻了。
這時候,眾人又都看向羅剎族那個絕美的女子,看她有什麼話說。
鐵扇公主輕笑一聲,淡淡地說道:「這裡是通天塔,不是須盧洞,有無與會的資格,自有菩薩審定。」
飛仙夜叉王見鐵扇公主接招了,便冷笑道:「八倍眾乃是我佛護法,若是實力不濟,也想窺得法座,豈不是徒添笑柄。」
鐵扇公主淡淡地說道:「是否有實力,呆會較計之時,飛仙王自然就見分曉了。」
「本王倒是聽說仙珞公主曾流露東言數百年,想來偷學了些道術神通,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呢。」飛仙夜叉王看了一眼羅剎族的陣營,心下冷笑,這羅剎族的根基早在千年前就被阿修羅給刨了個乾淨,如今除了那兩個來歷不明的和尚之外,根本沒有哪個人物可以拎得出手。
鐵扇公主任那飛仙王挑動,只是處變不驚,一派淡然,說道:「飛仙王不必綿裡藏針地來激我,到時候自然會有分曉。不會令你和阿修羅的羅喉王大人失望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