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國王派出的使臣中午的時候就到了會同館,著館丞帶路,見到了豬八戒、沙僧以及小沙彌。
「我等前來報喜。」雖然使者訝異唐三藏徒弟的醜陋,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
豬八戒奇怪道:「報什麼喜?我師傅呢?」
那使臣說道:「尊師在彩廊之下接著了公主的繡球,如今已被招為附馬,這不是大喜麼。」
豬八戒聽了,捶足頓胸地哭道:「我就說要帶上我吧。都怪那猴子,不然這附馬就是我當了。」
沙和尚上前就給了他一巴掌,罵道:「別做夢了,也不想想你長的啥德性。繡球要真打中了你,要麼公主上吊,要麼你被人砍成肉泥。」
豬八戒不滿道:「你這黑面神說什麼,我醜雖,卻有可用之處。不是師父那種軟面書僧可比的。」
「你個淫貨。」沙和尚卻懶得理他,只是問道:「那我大師兄呢,怎麼也不見回來?」
那使臣卻不知道誰是大師兄,只好搖頭,說道:「只接到旨意,請幾位進殿,到時好舉行婚禮。」
豬八戒、沙和尚還有在沙和尚懷裡睡著的小沙彌,三人坐著馬車一路向皇城趕去,等到了宮裡的時候,已近黃昏了。
早有黃門官去回報,不多時便宣他們進殿。
天竺國王見到豬八戒的時候,驚為天人啊,這得多大仇啊才被閻王爺投進了這種娘胎裡,再看沙和尚,還是和閻王爺有仇啊。等看到小沙彌的時候,忽然覺得世界如此美好,這小沙彌長得真可人,朕都想收為義子了。
「你們三位都是聖僧附馬的高徒?不知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因何事出家,又為何要取經啊?」
這一連串的問題把豬八戒問蒙了。沙和尚也覺得這國王像是在查戶口。
「你們怎麼不說話?」天竺國王見這三人沒一個答他的話,不免有些怒氣。
豬八戒道:「你問這麼多,我先答哪個?」
天竺國王道:「一個一個來。」
豬八戒說道:「不敢說,怕你聽了睡不著覺。」
天竺國五給氣笑了。說道:「你能有多大的來頭,能駭住朕?」
豬八戒道:「喲喲,切克鬧。老豬本是凡間人,不識真靈渾噩過半生。成年之後的某一天,忽然遇到一真神。半句話,兩三言,破我業障,傳我法門。修行二八歲月,便得三三法門。行滿飛天,功果得成。玉皇大帝人不錯。識我真本事,封我估了天蓬元帥,喲喲,日子過得好不自在。只恩蟠桃會上多喝了幾杯酒,亂說了幾句話。得罪了幾個人,於是丟了官,去了職,貶落了凡間,還落入了豬胎。住在福陵山,殺了無數人,愛上一個女子卻不能在一起。遇著了唐僧。硬拉我西行,做了他的弟子,法號叫作悟能,小名叫八戒。喲喲。」
天竺國王被豬八戒這段似唱非唱,似吟非吟的長詞給驚到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啥?」
豬八戒轟然倒地,吐血不止。
沙和尚扶都不扶一下,自我介紹道:「我叫沙悟淨,生於佛國,長於天庭。落於流沙河。如今隨師父西行取經。」
天竺國國王看向小沙彌,只是小沙彌還在睡,咂吧了一下嘴巴,接著睡。
「那個滿臉是毛的行者呢,是何來頭?」天竺國王問道。
豬八戒道:「他的來頭不說也罷,說了怕你們吃受不住。」
天竺國王又驚又喜,說道:「連徒弟都是如此妖神,這師父怕不是真佛轉世?」
不多時只見陰陽官前來晉見,奏道:「婚期已定,本年本月的十二日,是個良辰吉日。」
天竺國王問道:「今日是何日辰?」
陰陽官奏道:「今日初八,是猿猴獻果之日,正宜進賢納事。」
天竺國王大喜,即令人打掃御花園閣樓亭,就在那裡招待附馬和他的幾位高徒。
唐三藏和豬八戒幾人剛到御花園的時候,天色已晚,孫猴子恰好應著開宴的時候到了。
「這一天了,也該吃飯了。猴哥你到趕得巧。」豬八戒流著口水說道。
天竺國王還要一會兒才來,則暗中交待可令附馬等人先行用飯。
於是師徒幾人放開膽胡吃海喝起來。
豬八戒整個懶得動碗筷,直接用大桶和掌勺,吃了又添,添了又吃,直吃得肚子快撐破了。
吃完之後,唐三藏問孫猴子道:「你這猴子倒好,趁早溜了,把師父賣了。」
孫猴子道:「我不是去布金蟬寺了麼。」
「那打探的怎麼樣了?」唐三藏問道。
孫猴子說道:「那姑娘不在那裡了?」
「什麼?」唐三藏驚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孫猴子說道:「聽寺僧們說,我們離開的次日她就也悄悄地走了,不知去向。」
唐三藏抓著腦袋,說道:「她孤身一個女子,能去哪?」
「不知道。」孫猴子道。
唐三藏有些擔心道:「你就不去找找?」
孫猴子道:「大海撈針這種事,俺老孫只做過一次。」
豬八戒把頭湊過來,問道:「你們嘀咕些什麼?」
「關你屁事,吃你的飯去。」孫猴子一腳踹在豬八戒的肚子上,把豬八戒肚裡的廢氣踹出來一些。豬八戒臉上一喜,脹氣消了許多,又開吃了。
「我猜那姑娘和那公主必定有些瓜葛。」唐三藏說道。
孫猴子道:「不過那公主確實有些奇怪,我觀她的情態絕對不是凡人,卻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妖氣。」
唐三藏說道:「說不定她有什麼特別的隱匿妖氣的方法。」
孫猴子道:「這個倒說不定。」
宮漏深沉,花香不時撲來。遠處,燈火連綿。唐三藏立在窗前遙望著什麼。
「師父,夜深了,有事明天再說。」豬八戒說道。
御花園吃過飯後,那天竺國王卻沒有再現身,只是讓人帶著唐三藏幾人到了一處宮殿歇著。
唐三藏歎了口氣,熄燈睡下了。
一夜無眠,到天明才昏昏沉沉地瞇了一會兒。
次日便頂著一對黑眼圈被人叫醒。
原來國王要早朝了,唐三藏心想,你早朝關貧僧屁事啊,叫我起來幹什麼。
那侍官卻說今朝就要宣佈他做附馬的事情,他必須到場。
唐三藏這才急了,對孫猴子說道:「猴子,現在怎麼辦,你讓我虛與委蛇,現在他們來真的。」
孫猴子道:「其實只要那公主不是妖,你這附馬也當得。」
唐三藏罵道:「當得個屁,真要成親,老衲在女兒國就成了。當個國王當了,非得來這裡當受氣的附馬?」
孫猴子心想也是,說道:「想不到師父還真想過當女兒國的國王。」
唐三藏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麼?」
孫猴子道:「放心吧,我已經猜到一些這公主的來歷了。」
唐三藏奇怪道:「是誰?」
孫猴子道:「還不確定,等我確定再說。」
唐三藏道:「等你確定了,為師和公主的娃也該出生了。」
「這麼快,不是喜當爹吧。」孫猴子說著一個從小沙彌那裡聽來的新名詞。
唐三藏甩手給孫猴子一個暴栗。
「安心了,我得先知道這公主的意圖。她是要吃你呢,還是要睡你。」孫猴子道。
唐三藏道:「我覺著睡我的可能多一點。」
孫猴子道:「你怎麼知道。」
「感覺他看我的目光和那個地湧夫人有些相似。」唐三藏驀然想起公主遠遠看著他的神情,令他有些不寒百栗。
經過一套複雜的程序,唐三藏身穿俗袍在朝殿上露了一個面,然後就被引到了留春亭,說是要等會兒公主要來見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