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金童有心,銀童無心(三)
太上老君見他們相互認識到了,便對金童和銀童說道:「從今後,他便跟著你們。先讓他在你們的金、銀二爐中練手,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讓他與你們一起照看八卦爐。」
金童銀童點頭應諾,沙淨也是垂首致謝。
太上老君又吩咐道:「他並不入我道門,所以不論輩份,你們論交情相處。每月逢七你們就帶他去玄道沉淵外圍尋你們的師父。」
金童銀童心下一驚,這個和尚究竟是什麼來頭,師祖竟然讓他跟著一起去玄道沉淵之中修煉。
太上老君問那年輕的和尚道:「我這樣安排,你可願意?」
那個年輕的和尚卻渾然不知自己得了一場大造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但憑道祖吩咐,沙淨莫敢不從。」
太上老君笑了起來,說道:「那就先這樣了。金童銀童你們且去清掃一間閒房給沙淨居住。」」「
金童銀童兩人應聲而出,那個叫沙淨的年輕和尚卻仍留在正殿和太上老君閒聊著。
一出殿門,銀童便跟了上金童,問道:「哥哎,這個小和尚是什麼人啊,師祖竟然親自接待。」
金童道:「怕是師祖從西一接來的。」
銀童側頭想了想,說道:「那也不對啊。我們佛道一向不和,師祖怎麼會對這麼一個小和尚如此和顏悅色呢,要知道昔年文殊求上師祖,師祖都沒怎麼理會。」
金童道:「這個和尚有點不一般。」
銀童不屑道:「有什麼不一般的,西天佛眾每年來我們兜率宮的還少了,各式尊者、菩薩、佛陀都不曾少過。看著這小和尚,估計連個羅漢都不是。」
金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怪就怪在這裡,這小和尚確實未入佛位,但身上卻有著一股飄動的佛光,這很是詭異。」
銀童道:「佛光?不能吧,就那個小和尚?就算他是如來佛祖的徒弟,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有佛光吧。」
金童道:「他這佛光與正統的佛光不同。」
銀童道:「有什麼不同,不都是佛光麼,和我們師祖的道華差不多吧。」
金童道:「這和小和尚的佛光顯然是承借於他人,但卻隱然有著一股詭異的生命力。」
銀童道:「這雙腳說明什麼?」
金童看了銀童一眼,說道:「什麼也沒能說明。」
銀童翻了個白眼,說道:「那我們還討論個屁啊,早點給人家收拾廂房吧。」
自此後,那個叫沙淨的年輕和尚便和金童銀童同在兜率宮了,一同聽道祖講經談玄,一同去丹房煽風燒火,一起去玄道沉淵之中修習神通……
這一天,道祖又出門了,囑咐金童和銀童帶沙淨去玄道沉淵打他們的師父。
金童看了看身穿道袍的和尚沙淨,說道:「沙淨師弟在兜率宮住可還習慣?」
沙淨道:「無所謂習不習慣了,不過一種生活。」
銀童一臉不高興了,心想:這小和尚怎麼還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清冷性子,什麼叫做「不過一種生活」,咱家道宮比你們西天不知好多少倍。
金童卻是笑了笑,說道:「沙淨師弟心態倒是很看得開。」
沙淨道:「心空如許,所以才有這些妄語,還忘有心師兄不要見怪。」
金童道:「師祖雖然說我們不同宗門,但我們畢竟也是在一起修煉,叫你一聲師弟不見怪吧。」…,
沙淨道:「沙淨能有有心這樣的師兄才是福氣。」
銀童卻是覺得金童和沙淨俗不可耐,近似乎虛偽了。
金童道:「那就好了。師祖讓我帶你去玄道沉淵,我就先把有關玄道沉淵的情況告訴你吧。」
沙淨道:「小僧洗耳恭聽。」
金童道:「天界乃是眾仙安居之所,所以除天河、獵苑之外,其餘諸天禁絕刀兵武事。仙神想要修煉就必須另覓洞天福地了。而我們師祖的修煉之地就是這玄道沉淵了。昔年道祖西出函谷關時,便相中了數塊絕妙的修煉之所。道祖便將那幾個地方用大神通煉在一處,成了一個洞天,並命名為玄道沉淵。這玄道沉淵本體不在天界,而是在人間,但又不限人間的一處。它處於天界與人間的交合處,是一個須彌芥子空間,在天界有一個出入口,然後在人間也有三個出入口。天界的入口,就在兜率宮的後院之中了。而人間的三個入口處,有一處在東勝神洲,一處在西牛賀洲,還有一處在南贍部洲。這三處出入口都有道祖昔年的一個化身掌管。」
沙淨一愣,問道:「化身?」
銀童笑道:「怎麼,你不會連化身都不知道吧。」
沙淨笑了笑,誠實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
金童瞪了銀童一眼,說道:「化身是我道家的一門大神通,似乎只有道祖才會有。一秀的天神金仙都只會分身,即是將一部份法力分出來凝作人身,但是這且分身是受本尊操控的,沒有自主意識。而道祖的化身則不同,他是將自己本身的神魂中的一個部分徹底分化出來,打個不雅的比喻,就如同凡人女子生育一般,化身是具有自主意識的,如同本尊的兒子一般。」
沙淨心中也是驚愕不已,想不到道祖竟然有
如此神妙的神通,實在是不可思議。
沙淨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憋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問道:「既然這三具化身有自主意識,為何又會聽從道祖的吩咐?」
金童笑了,早料想沙淨會有此問,說道:「這三具化身都具有自主意識,而且也越漸強大。但是只要他們一天不能超越道祖,那麼他們便一日算作道祖的後嗣,這是本尊與化身的一種契約。」
沙淨點頭,又道:「那麼現在去找的便是其中一具化身吧。」
銀童道:「不錯。我們現在要去找的就是我和金童的師父。」
沙淨奇了,問道:「你們的師父?」
金童道:「是的。道祖是從來不收徒弟的,而他們的三具化身卻是各自開門授徒。所以我們雖只是道童卻叫道祖為師祖。」
沙淨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早就聽師父金蟬子說過道祖一生從不收徒,但卻總聽兜率宮中的道童、道士都喚老君為師祖。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回事。
走著走著,金童忽然在一幢大門處停了下來。
沙淨仰頭看了看這扇有數百丈高的金環大門,不知不覺間一股悠久的氣息襲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沙淨打了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尖。
金童看了沙淨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異。銀童也是覺得難以置信。他們第一次來到這幢玄道之門前時,被這悠遠而曠久的森然大門給驚出了一身冷汗,幾乎難以站立,那是對遠古大世界的天然畏懼,而這個小和尚竟然只是打了一個噴嚏,他究竟是什麼人,難道他的心裡真的就無所畏懼麼?…,
沙淨見金童和銀童兩人瞪大著眼睛看著他,一時之間覺得莫名其妙,問道:「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勁麼。」
金童和銀童相視一眼,同時想道:豈止是不對勁,簡直是匪夷所思。
金童悄言問道:「沙淨師弟,你面對這扇大門的時候,心裡就沒有一絲想法?」
沙淨笑了,難得開次玩笑,道:「我到是有想法,不過我怕你們不同意,再說這門也搬不走。」
金童和銀童無語了,人比人真是氣死人,這和尚怎麼會如此淡定。這扇大門可是道祖製作的三件遠古聖物之一,最是拷問人心。不論是仙佛神魔,只要心中有一絲半點的異狀,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畏懼之心。當年他們兄弟倆還好,帶上天庭的時候還沒成妖也沒什麼見識,所以只是被天生的道家氣息所懾,緣出於妖對仙神的天然畏懼,無法避免。
在兜率宮這麼多年了,金童和銀童見識了許許多多求上門來的仙神都在這大門之前跪拜顫抖。這小和尚竟然安之如常,想來要麼是心純如白紙,要麼就是白癡一個,腦中什麼也沒有想。
金童和銀童相視一眼,只好勉為其難的想信了後一種說法。金童銀童反正是不相信這世道還有純潔的人存在了。好在這大門只是對初見的人有效力,不然他們兩兄弟現在早在地上打滾了。
金童恢復了心境,淡然的說道:「既然沙淨師弟無恙,那我們便進去吧。」
金童從懷中摸出一道純白色的符玉,念了幾句長咒,然後扣在了門環邊側的凹槽之中。
大門隨即便融開了一個約一丈來高、五尺來寬的白色小門。
白色小門一現,銀童便迫不及待地走了進去,隨即便隱沉在白色之中。
金童向沙淨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沙淨也不再客氣,提腳便跨了進去。金童見沙淨進去了,便也跟了進去。
白色小門裡面,卻是一個五彩斑斕的通道,其色燦如星河,其狀曲曲折折如同羊腸小道,又似黃河九曲。他們三人所立之處,卻是一隻泅渡之龜,緩緩在星河中遊走著。
沙淨問道:「這條路通向哪裡?」
金童道:「南贍部洲,浮屠山。」
沙淨又問道:「你們師父是誰?」
銀童一臉驕傲地答道:「我們師父從前喚作南華真人,現在卻是喜歡扮作佛家打扮,給自己取了個佛號,叫烏巢禪師。」
沙淨哦了一聲,便沉默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