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做一支有思想的蘆葦。
「人只不過是大自然中最柔弱的蘆葦,但他是會思想的蘆葦。」
天篷是一隻食物鏈中最底層的動物,但他卻是一隻會思想的豬。天篷重生了,不是,他這個時代沒有重生這個詞,他只是輪迴了。
天篷有了人的思想、神的能力,只可惜上天沒有給他人的身體和神的地位。於是他擁有能證明他與眾不同的東西,就只剩下思考。
那些年,高老莊裡流傳著一個絕食的豬仔的傳說。那只特行**的豬是純白色的,像晴空時的雲。
「你為什麼不知飯?」一隻小豬問道。
天篷笑道:「那能叫飯麼?」
「不叫飯叫什麼?」
「那叫豬食。」
「可我們就是豬啊。」
天篷沉默了,卻也沒有去吃東西。」「
天篷餓了很久,卻還是沒有死,雖然瀕死的感覺越來越濃。
「小花昨天被抓走了,看來是被宰殺了。」
「我告訴過她不要吃那麼多的。」
「你吃的也不少啊,還跟我搶了呢。」
「她長得太快了。」
「算了,想這個做什麼。反正我們遲早有這麼一天。」
豬圈沉默了,每日晚上必須的茶話會結束了。
「你們為什麼不反抗?」天篷生氣了。
豬們都奇怪的看著那只一直絕食,卻又餓不死瘦得跟猴子一樣的白豬。
「反抗什麼?」
「他們要殺你們啊,難道你們從來就不知道反抗麼?」
「為什麼要反抗?」
「是啊,你問得問題好奇怪,我們為什麼要反抗?」
天篷快被這些茫茫然的豬頭們弄得崩潰了,別人要你的命,你不反抗就算了,居然還反問別人為什麼要反抗。
天篷說:「你們可以拒絕被殺戮啊。」
豬們仍然不明所以,奇怪地看著天篷:「我們是豬啊。你怎麼會有反抗人類這麼愚昧的想法。」
天篷再次無語了。
天篷感到莫大的悲哀,一個物種憑什麼理所當然的屠戮另一個物種?而那個被屠戮的物種居然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被宰殺的命運。
天篷想到了從前的自己,做為一個統領十萬天兵的元帥,自己竟然被幾個輪值的功曹擒到了玉帝階前。
自己為什麼沒有反抗?
因為自己是天神,而那個人是玉帝麼?
身為天神,便要遵從天條,所以自己落入了算計,即使心知肚名玉帝的詭計卻是百口莫辨。
自己從來就是一頭豬麼?
是神,就應該遵從那該死的天條,即使天條致自己於死地?
是豬,就應該甘心情願地成了人類的食物,而毫無怨懟?
不。
我不要這樣。天篷的心在滴血。
天篷記得那一天,他低下了向來高貴的頭顱,不敢直視王座上的那個眾所鄙夷的君王。
為什麼自己會感到羞愧,即使沒有犯錯。
你是天神,我也是天神。
我從人身修煉而來,歷經千百年才到這個地步;
你從玉石修煉而來,歷經千萬年才到這個地位。
你跟我,相差的不過是時間罷了。
論相貌,我天篷甩你幾條大街;
論神通,我天篷隨時能取你性命,讓你身魂俱滅;
就因為你,早生出此身,早踏上天庭,就佔了這帝座。
我不服。
天篷小小的豬身因為滔天的怨氣而顫抖起來,其他的豬也因為忽然而起的冷意而蜷起了身子,一個個都帶著懼意躲開這只純白色的豬。…,
天篷元帥看著星辰閃爍,忽然想起來自己被綁在斬仙台時,太白金星曾來找過他。
太白金星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手裡捏著一軸聖詣。彼時的天篷以為是太白是來監斬自己的。
「你可是不服?」
「我是無罪的,我沒有參與叛亂。」
「無罪?呵呵,在這座斬仙台之上,斬過遠古大能,斬過上古巨神,斬過大羅金仙,也斬過上代玉帝,他們都有罪麼?不盡然的,所謂的罪不過是一個堵人悠悠之口的借口罷了。」
「為何是我?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過我的生活罷了,為何這樣都不放過我。」
「想與世無爭?真是愚蠢。」
「天河的十萬天兵我都交出去了,還要我如何?」
「所以說你愚蠢。你現在的慘狀,就是你交出兵權所造成的。」
「我不明白。」
「你應該明白。我問你,自古以來,飛昇
天庭之人可有斷過?」
「沒有,每年每月每天都有人羽化飛昇至天庭。」
「是的,每日都有人、妖、魔、鬼等各類物種渡過天劫成了天神。」
「那又如何?」
「數萬年來,天庭可有過戰爭?」
「沒有。」
「數萬年來,天庭可有過天劫?」
「沒有。」
「數萬年來,天庭可有過動盪?」
「沒有。」
「那我問你,這天庭可曾滿了?」
「也沒有。」
「每日都有無數飛昇者,而天庭從未滿過,你可想過這是為何?」
「我不知道,我不曾想過。」
「你若是早點想想就會落到今日這個慘境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告訴我吧。」
「我問你,這世界的神仙是否真的能長生不死、壽有天齊?」
「這個當然了。是個人都知道。不然為何各個物種都修仙渴求飛昇。」
「呵呵,少年,你太天真了。」
「什麼意思?」
「若這個世界真的有長生不死、壽與天齊的人物,那我問你盤古何在?女媧何在?伏羲何在?遠古三皇五帝何在?」
「這個可能是……」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枝葉蔽日遮天,爾今大椿何在?」
「這個……」
「古楚之南有樹曰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爾今冥靈何在?」
「這……」
「你還認為這個世界存在永恆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莫問我。」
「你可知為何當今玉帝有著百萬年的壽命,至今仍有著勃然如初生?」
「不知道。」
「仙佛可以長生,卻不能不死;可以壽元廣長,卻不能永恆。要想保持壽命,必須借助外力。不然你以為三千年一次的蟠桃大會是因為什麼?不然你以為萬年一次的丹元大會是為了什麼?」
「這些難道就是給神仙續命?」
「總算你沒有愚蠢到不可救藥。」
「可是,蟠桃與金丹再如何多也是有數的,這天庭的神仙卻可謂恆河沙數,怎麼滿足得了?」
「會思考了,不容易啊。我問你這次的天庭之亂最開始是因為什麼原因?」
「妖猴孫悟空大鬧蟠桃會、偷吃金丹。」
「那妖猴為何大鬧蟠桃會呢?」
「似是因為蟠桃會不曾請他。」
「這便是了,這蟠桃總是有限的,所以不是每個神仙都能參與的。該誰參與,該給誰吃這都是王母說了算,因為蟠桃園是她的。王母是何等人物,怎麼會請一個飛昇不到千年都不到的妖仙呢?而妖仙初上天界,至多不過千許年的壽元,孫猴子能不著急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那孫猴子鬧了蟠桃會,吃了大半金丹,這就使得一大批的神仙無望續接壽元了,於是一部份的神仙都組織了叛亂,想要爭奪這僅剩的蟠桃和金丹。」
「孺子可教也。」
「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在乎有多少壽元,我只想我的小娥安安靜靜地在天河裡過日子。」
「才說你聰明,頃刻間就蠢得無可救藥。」
「請星老明示。」
「在叛亂之前,你便有了整頓天河不可思議數的星辰之功,之後玉帝借你十萬兵征剿妖仙孫悟空,這兩項功勞怎麼可能不賞,而若是賞的話又怎麼可能不厚賞。」
「我都說過我不需要賞,只要玉帝許我和小娥在一起。」
「糊塗。」
「若你真有些腦子,你應該趁機邀功請賞,這樣玉帝或許會對你高看一眼,你也會留得一條性命。可是你卻百般推托,這不是逼著玉帝非賞你不可麼。玉帝可是那麼好擺佈的人麼?上任玉帝只不過是傳位於他晚了些時間,不也是被他送上了剮仙台。既然你不能為何所用,他為何還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多節省幾顆蟠桃與金丹,他還能多拉籠幾位聽命於他的鷹犬呢。」
「怎麼會是這樣。這天庭不該是這樣的。」
「你以為這天庭會是什麼個世外桃源麼?」
「那我這麼多年的修仙究竟是為什麼?為了繼續爾虞我詐,為了繼續弱肉強食,還是為了今日的神魂俱滅?」
「那你現在可後悔?」
「後悔?我該後悔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若是我做了,我可以痛罵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我現在該後悔什麼?」
「你不後悔自己的愚蠢?」
「愚蠢?不,我不愚蠢。在凡間歷經了千百年艱苦的修煉,我為的就是在天界過上這種生活。雖然落到了此番田地,但我畢竟實現過我曾想的願望。」
「好,若是你能
能不死,你會怎麼做。」
「我不想做這樣虛偽的神仙了。我寧願自由自在的,隨心所欲。去他媽的天條,去他媽的長生不死。不如做一隻妖,就像那隻猴子那樣,跟一切不喜歡的,不爽的一切去抗爭。我想要那股逆意,我不要再屈服。不要。」
「好,我給你這個機會。」
「你說什麼?」
「我說我給你活下去的機會。」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求了玉帝,他決定放你一條生路。不過你要在凡間歷盡千世情劫,而且永不再錄入仙籍。」
「無所謂了。」
「我現在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一件逆天的事。一件正如你方纔所描述那樣的大事。」
「說明白一點。」
「就是鑄造一個沒有天條,沒有禁錮的天庭。這天庭太老了,太腐朽了。我們要進行一場曠古的革仙大業。」
「我們?革仙?」
「不錯。我們需要你。」
「讓我做什麼?」
「你入輪迴,我們會盡量保留你的部份法力,你就在人間等機會,等一個步入西天佛界的機會。」
「會有這樣的機會麼?」
「當然會有。如今這天上天下,都是儒釋道三教分領。我們道統方是最悠久最正統的所在。只要你能混入西天佛界,那麼一統四極之天的日子便不再遠,建立一個平等自由的仙界也不會遙遠。你可願意為一個新世界、為無數後來者建造一個無差別、無歧視的仙界也奉獻了自己?」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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