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花果山的頑石與過路的道人
「老人家,你一屁股坐到俺上面,是不是有些不大禮貌?」
「石頭也能講話?真是奇怪也哉。」
「誰說石頭就不能說話了。怎麼,老頭兒,你岐視我們石頭?」
「這到不是,只是貧道存世千百載,見過無數奇珍異物,還真就從沒見過會說話的石頭,著實有趣。」
「有趣你也不能一屁股坐我上面,萬一哪天我化成人形,被你坐過的地上很有可能是俺英俊的臉。」
「好,貧道這就站起來。」
「這才對嘛。」
「對了,石頭,我該怎麼稱呼你?」
「俺還沒有名字,你先湊合著叫吧。不過你放心,俺以後一定會有一個驚天動地的名字。」
「你為何會如此自信你日後會驚天動地呢?」」「
「那是當然了,這天地間就我一塊石頭,生而有靈,必然是要讓我做一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事,不然就枉費了天地的這般造化。」
「想不到,你這小小的石頭也有這般的慧根。」
「生在世間,自然要做到與別人不一樣了,何況俺還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一塊有靈性的石頭。」
「那石頭,你打算化作人形之後,如何去做一番空前絕後之事呢?」
「俺在花果山之上想了不知道多少年,最後還是覺得最好的方法,還是靠自己打拼出來。」
「也就是說你覺得槍桿子裡出強權了?」
「老頭兒,你這話倒是精僻,俺喜歡。沒錯,槍桿子裡出強權。」
「我們男人就該有兩條槍,一條槍打十方世界,一條槍壓天下紅顏。是這個意思麼?」
「老頭兒有眼力,瞧出我日後化形是個爺們。這點我很欣賞。俺就是要打破所有我看不慣的東西。」
「那要是你打不破呢?」
「打不破?」
「是的,你只是一塊天生慧根的石頭,沒有通天的法力,沒有那打破世俗的那條無敵的槍,你怎麼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到也是,老頭兒,我看你就是個有法力的人,你應該是神仙吧,你為什麼不去打出一片天地。」
「因為老道是先是人,然後才是仙。是人就該遵從一些規則,是仙,就要聽從調配。規則不允許我去打破,因為我也在規則裡。正如我無法打敗我自己。」
「太麻煩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要向前走,牆擋推牆,山攔路踢山。」
「好,有這份志氣,很不錯。老道很喜歡。雖然入了輪迴,你果然沒有喪了那份銳氣與逆勁。」
「老頭兒,你這話什麼意思?聽著,好像你認識俺一樣。」
「老道不認識你。但是老道認得你的前世?」
「石頭也有前世?你開玩笑吧,老頭兒?」
「石頭難道能言語?你開玩笑吧,石頭?」
「好吧,那老頭兒你告訴我,我的前世是誰?」
「你的前世是金蟬子。」
「這名字為何聽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聽過一般。」
「你自然是聽過的。金蟬子是西天如來的第二個弟子。」
「似乎是一個很牛叉的人。可是老頭兒,你編瞎話也不是這麼編的。金蟬子明明還活著,兩個月前俺還曾聽人講起他與鎮元大仙飲茶論道的事情。」
「那已經是兩個月前了。想來你也不會知道,金蟬子上個月因為在萬佛法會上悖逆詰問如來佛法,被貶下界了。如來罰他歷盡十世以究其過。」…,
「那和俺有什麼關係。他還活著,與俺的什麼前世沒甚麼關係。你老頭兒,自個兒的慌都不會編圓了。」
「有關係的。如來的佛法,不一定全然是對的。但因為如來手底下有最霸道的武力,他可以從**上消滅敵隊的他人,也可以用輪迴轉世的方式對他厭惡的人洗腦。金蟬子想來就要在不斷的輪迴中洗卻那僅有的一份天性了。」
「這仍然和俺沒甚相干。」
「石頭,你可知你為何在這花果山之頂沐風瀑雨這許久,卻仍然化不成形態麼?」
「許是俺機緣不夠,許是俺吸收的天地精華不夠。俺也不大清楚。」
「老道告訴你,因為你缺失靈魂。」
「靈魂是神馬東西?能來幾斤下飯麼?」
「沒有靈魂,單任你這天賜的一份靈性,你要成形想來至少還要萬餘年。」
「這特麼的太久了,能短一點的不。老頭兒,你幫幫我。」
「老道現面豈不正是要幫你麼?」
「呃,跟這勞什子金蟬子有關?」
「不錯。」
「說來聽聽,有好處的話,我就答應。」
「金蟬子生來是萬年難遇的修道天才,即使你只有他的百分之一的靈根,在成仙之路上,那自是順暢無比,長生不老小事而已,神通廣大也是小事耳。」
「這麼好。那金蟬子想做我前世的意思,是否是說他要奪舍於我?那我的本來靈智可還會存在。」
「金蟬子不想在輪迴時沒了自己的那一份天性純明,所以就想在輪迴之前將他內裡的那一份斗、戰、狂、逆分離出來,**成魂。我便是來幫他找一具合適的肉身。不過你儘管放心,金蟬子是仁善之輩,並不是要以你肉身來玩借屍還魂之事。那鬥戰之魂給了你,便是你的,不會有半點他金蟬子的意志存在。」
「肉身?俺可沒有,石料石雕倒是可以湊合。」
「無妨,只要你答應,等那份鬥戰之魂融入你這石胎之中,我便給你一個肉身。不過卻不是人。」
「不是人?」
「對,不能是人。化為人形,雖然是妙,但不夠絕。因為人要受諸多桎梏。我看這花果山之內,猢猻眾多,你不妨與他們同樂吧。就給你一個靈明石猴吧。」
「這話到是不錯。俺呆在花果山不曉得多少年,自開啟靈智以來見的也多是猿猴猢猻之類,所謂嚮往人形微妙,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
「金蟬子將他的鬥戰之靈送與我,可曾要我做些什麼。」
「當然。他將他靈魂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給了你,就是想你承了他的意志。他要與你這天、這地,這滿天仙佛,這一切遮蔽視線與前路的東西,鬥到底,戰到底。」
「這倒也容易,俺最不慣約束,這天地絕埋不了俺的眼睛。」
「那便好。」
「老頭兒,那金蟬子靈魂裡的大頭,落入了輪迴,我以後是不是也要去救一救。」
「不必強求,以後你們自是會相遇。到那時定會有無數的妖魔鬼怪來找他轉世的麻煩,你使足勁保他平安就可以了。」
「這有何難。」
「這可說不準。」
「什麼意思?」
「你拿什麼保護金蟬子。」
「既然那時俺的命裡有他一部分靈魂,俺就用命來保護他的轉世。」
「若是你們兩人都死了,豈不是遂了某些人的心願,想來老道也會鄙夷你的。」…,
「那能如何,俺身來便是一塊頑石,無有那通天徹底的**力。但只要是俺答了的事,誰也不能阻擋俺,佛擋殺佛,神來屠神。」
「很好。那等你成形之後,你去那西牛賀洲大海深處的一座島上,找一位菩提祖師,他會教你無上仙法的。」
「菩提祖師?好,俺記下了。」
「好了,老道要說的事說完了。」
「老頭兒,你果然不是來與我閒聊的。不過,俺閒置在這花果山實在是太久了。俺便信你一回。」
「呃,石頭,其實我想告訴你。」
「什麼?」
「方纔那些話,都是老道胡扯的。前幾天做了這些紛亂的夢,憋得難受,就想找個清靜的地方,一吐心中不快,誰曾想竟然碰到了你這能說話的石頭。一時說著起勁了。對了,方纔我說了些什麼來著,人老了,雖然不死,但記性還是有些差了。」
「老頭兒,我能說句你去屎麼?」
「開個玩笑,何必認真。」
「不想跟你這老頭兒瞎扯了。」
「石頭,我現在教你一個法訣,等這金蟬子的鬥戰之魂進入了你這石胎之內,就會生成一個石卵,你每日念著這法訣,不出三年你就能與這鬥戰之魂融合,彼時就能破石而出了。」
「老頭兒,你說的究竟是真的假的?不是吃飽了撐得特意來調戲俺的。」
「不是。老道為人很厚道。」
「那方纔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好。把訣給我。呃,老頭兒,你確定你教給我的是法訣,而不是淫詞蕩曲?」
「老道,是出家人,不打逛語。」
「好吧。」
「對了,石頭,老道近來練丹極有了新發現,可以將人身煉出兩條槍來,你要不要試上一試。」
「兩條槍?什麼意思?」
「你忘了我之前提到過的,槍桿子裡出強權麼?」
「記得。」
「你想啊,若是石頭你生來身上便帶了兩條槍,這是何等的壯觀,想來這世道終有一日會臣服在你胯下。」
「滾粗,你個死淫棍。你不是出家人麼?」
「出家人怎麼了,老道可是這世界上最早的道人。出得道來,便能放下一切世俗;從得心去,才可行走天下世道。」
「算了,聽不懂。但老頭兒你可別亂來,要是俺從這石頭裡出來,發現自己的肉身有些什麼異狀,一定要吃光你的丹藥,踏翻你的煉丹爐,爆了你的道童,砸了你的宮室。」
「好好好,算老道我怕你了。」
「石頭,若有一天,你不得不臣服於一種強盛於你的力量,你會如何。」
「不自由,吾寧死。」
「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