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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79章 跳進黃河洗不清 文 / 莊不二

    王忠嗣曾經是天子最信任的大將,身佩四將之印,掌管著過半的邊軍,可謂系天下安危於一身。可是後來李林甫派人誣告,一句話就把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這句話很簡單,就是說王忠嗣曾經宣稱:我早年與忠王同養宮中,欲尊奉太子。這句話觸動了天子的心結,結果導致王忠嗣險些被誅。

    而皇甫惟明也不例外,他同樣是以邊將的身份和太子之兄韋堅來往,被李林甫誣陷他們欲擁立太子,謀廢立,導致韋堅和他本人在內的十幾人被貶。

    王忠嗣遭受厄運的時候,太子沒有站出來為他說話。皇甫惟明和韋堅被貶的時候,他也沒有吭聲,後來為了自清,甚至自請與韋妃離婚。李再興曾經提醒李泌說,能忍的人往往心也狠,說的就是這位太子,指的就是這兩件事。

    現在,魚朝恩同樣提到這兩個人,他不能不提高警惕。輕易的表明態度是不明智的,效忠太子,一旦傳到天子的耳朵裡,就是死路一條。他沒有王忠嗣、皇甫惟明那麼顯赫的地位,又有殺王鉷的前科,天子要殺他,就跟捏死一隻蒼蠅似的。可是不肯效忠太子,太子必然記恨在心,將來太子即位,同樣沒他的好果子吃。

    李再興略作思索,客氣的笑道:「太子聰明睿智,又有魚君這樣的幹才輔佐,將來還愁沒有名將效忠嗎?所謂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先有伯樂,後有千里馬也。我看,魚君就是一匹千里馬呀。」

    魚朝恩目光一閃,打了個哈哈,滿意而去。看得出,他對這句奉承非常受用。

    魚朝恩回到太子身邊的時候,太子正站在廊下遠眺。他今年剛剛四十歲,鬢邊卻已經看到了白髮。

    「李再興如何說?」

    魚朝恩站在太子身後,輕聲說道:「他非常感激太子的賞識,願意為太子效勞。」

    太子微微點頭,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還挑著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既似譏諷,又似洞察入微,對任何伎倆對瞭然於心。

    ……

    李再興雖然對劉感不以為然,不過也沒有簡單粗暴的抗命,他拿了一套被褥來,在駐所裡準備了一個舖位,卻沒有住,還是照常回菩提寺睡覺。一來是他剛破守了八年的色|戒,此刻正是食髓知味的時候,二來他也不想讓劉感覺得他好欺負,可以任意搓揉。大不了,這個從九品下的執戟不做就是了。

    這天晚上下值,回到菩提寺,信步走到武場查看武僧們的訓練情況。他不在寺裡,謝廣隆又去了李林甫家做侍衛,這裡就由悟道主要負責。悟道除了自己用心習武之外,對武僧的督促也很用心,這些日子來,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從武場出來,剛走進西院的門,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謝廣隆和裴玄慶正在較技。謝廣隆雙手握刀,大開大闔,很有點後世日本武士的架勢。當然了,日本武士本來就是從大唐武士轉變過去的,他們的日本刀也正是大唐橫刀的衍生品。

    裴玄慶沒有用刀,他雙手各握一根鐵鞭,同樣使得呼呼生風,鐵鞭粗約兒臂,渾身黝黑,隱隱透著血色,又多有缺口,看起來是一件實用兵器,絕不是拿來做做樣子的。

    兩人戰在一處,刀鞭相斫的聲音清脆入耳,火星四濺。李再興看了兩眼便明白了,裴玄慶選鐵鞭,既是不得已,又是最佳選擇。他沒有謝廣隆靈活,如果同樣用刀,肯定會被謝廣隆的速度克制住,他力氣大,改用沉重的鐵鞭,可以發揮他的長項,並且利用鐵鞭的重量來克制橫刀的鋒利。即使被砍得傷痕纍纍,也不會被一刀砍斷。

    李再興看了一會,謝廣隆搶攻兩刀,跳出戰圈,擺手道:「不打了。」

    「哈哈,認輸了?」裴玄慶得意的擺弄著手中的鐵鞭,擠眉弄眼的說道。

    「認輸?」謝廣隆橫了他一眼:「又不是戰場上,某不願取你性命,這才手下留情,你倒得意起來了。就你這麼慢的速度,能贏得我?」

    「到了戰場上,你也未必能贏我。」裴玄慶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如果穿上重甲,你的刀再快,又能奈我何?大郎,你輸了就輸了,不要找借口。我說,你不會是自瀆太頻,損了精氣吧?」

    謝廣隆臉色一窘,幽怨的看了李再興一眼,轉身就走。他可被李再興害苦了,這個「醜事」要被人說一輩子。

    見謝廣隆狼狽而去,裴玄慶大笑,雙鞭一交,衝著李再興笑道:「大郎,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槍法?」

    「好啊。」李再興也正有此意,脫去官服,活動了一下手臂,衝著一旁觀戰的愛爾麥迪叫道:「取我的槍來。」

    愛爾麥迪應了一聲,舉著李再興的大桿子走了出來,手裡卻握著她的長槍。她嫣然一笑:「主人,讓我先試試他的能耐如何?這些日隨主人習槍,我略有心得,想試試成效。」

    李再興接過大桿子,略作思索,轉向裴玄慶道:「如何?」

    裴玄慶撇了撇嘴,以鞭拄地,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是無所謂,只怕一時失手,傷了小娘子。」

    「我也怕失手傷了你呢。」愛爾麥迪說著,雙手端槍,輕叱一聲,躍步上前,挺槍便刺。裴玄慶一手拄在地上,一手揮起沉重的鐵鞭,像拍蒼蠅似的揮了一下,將愛爾麥迪的長槍撥開。

    愛爾麥迪連刺數槍,都未能命中目標,反被裴玄慶的大力格打打得步履浮動,一時有些心急,挺槍上前,長槍抖動,直刺裴玄慶小腹。裴玄慶咦了一聲,揮鞭去擋,愛爾麥迪槍頭忽然一挑,中途轉向,刺他的面門。裴玄慶的鐵鞭來不及變招,只得大喝一聲,退了一步,同時側身,讓開了被一槍破相的困局。

    愛爾麥迪的槍尖擦著裴玄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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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的耳邊掠過,裴玄慶大怒,虎吼一聲,揮起雙鞭,撲了上來。他原本只用一隻手就能對付愛爾麥迪,現在雙鞭齊出,愛爾麥迪立刻落了下風。手中長槍接連被鐵鞭擊中,震得她手心發麻,握不住長槍。

    李再興見狀,叫了一聲:「好了,裴二十二,你贏了。」

    裴玄慶卻不理他。剛才險些被愛爾麥迪一槍刺破面門,臉火辣辣的疼,讓他大感丟臉。他一定要把愛爾麥迪手中的長槍打落在地,才能挽回這個面子。

    在裴玄慶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愛爾麥迪苦苦支撐,卻不肯認輸。她繞著裴玄慶遊走,手中的長槍不時的反擊。裴玄慶已經打瘋了,根本不理睬愛爾麥迪的反擊,全力攻擊。

    槍鞭交加,丁丁噹噹的一陣響,愛爾麥迪被逼到了牆角,裴玄慶大喜,揮鞭猛擊。

    李再興歎了一口氣,再不出手,愛爾麥迪肯定要傷在裴玄慶的鞭下。他輕喝一聲:「看槍!」話音中,手中的大槍子如靈蛇出洞,電光火石之中,搭在了裴玄慶的鞭上,輕輕一磕,順勢前刺,正中裴玄慶的臂彎。

    裴玄慶唉喲一聲,向後急退,手中的鐵鞭打著旋,撒手飛出。李再興的大桿子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追了上去,刺入鐵鞭尾部的環中,輕輕一挑,鐵鞭就被卸去了旋轉之力,溫順的掛在大桿子上。

    裴玄慶捂著手臂,剛要叫罵,看了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李再興一槍刺中他的手臂,這不是難事,可是一槍刺中飛旋的鐵鞭尾部的鐵環,這準頭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二十二郎,你贏了,我請你吃酒。」李再興將大桿子交給氣喘吁吁的愛爾麥迪,掂了掂鐵鞭的份量,笑道:「二十二郎,哪裡找來的這等好貨色?這可不是普通的鐵啊。」

    「那是。」裴玄慶得意的挑了挑眉毛:「這是尉遲敬德用過的鐵鞭,我剛從尉遲家重金購來的。」

    「尉遲家的人會將先祖用過的鐵鞭出售?」

    「這有什麼的,尉遲家已經敗落了,這鐵鞭留著也是留著,不如換點錢。」

    李再興瞟了裴玄慶一眼,心道這貨說得輕巧,天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強奪來了。尉遲敬德可是位列凌煙閣功臣的人,他的後人再敗落,也不至於出售鐵鞭吧。

    「你就扯吧。」李再興擺了擺手:「說吧,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找你喝酒而已,順便讓你看看這對鐵鞭。遇到謝大,就和他交手切磋一下,不料這廝成了軟腳蟹,實在沒勁。」他搖搖頭:「唉,沒想到這廝居然有種嗜好。」

    話音未落,謝廣隆從屋裡衝了出來,氣急敗壞的叫道:「裴二十二,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

    「不服?再來啊。」裴玄慶唯恐天下不亂,敲著鐵鞭,大叫道。

    「我怕你麼?」謝廣隆說著,抽出刀就要往上撲。

    李再興連忙攔住:「好了,好了,自家兄弟,別當真了。行了,我們去吃酒,謝大郎,你來不來?」

    「我……」謝廣隆猶豫了片刻:「我有點累,不去了。」

    「吃酒的力氣都沒有?」裴玄慶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謝大,你要注意身體啊。」

    「我靠!」謝廣隆大怒,圓睜雙止,狂吼道:「我要和你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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