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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7章 吟詩 文 / 莊不二

    「隨便扔扔。」李再興輕描淡寫的說道:「勉強還行吧?」

    韋應物差點一口鮮血吐出來。勉強還行,你沒看到王准的臉已經像豬肝了嗎?不過,他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看到王准吃癟,無法染指妙兒姑娘,他心裡樂開了花,隨即火上燒油,給李再興上點眼藥。

    「這成績當然不錯,不過,也和對手有關。若不是對手太弱,李兄恐怕也不能這麼輕鬆。」韋應物嘿嘿一笑:「投壺沒意思,還是去吟詩吧。今天可是給新科進士慶賀,不吟兩句詩,實在說不過去。」

    李再興眼珠一轉,隨即笑了:「吟詩我不會,你就不要勉強我了。投壺嘛,我手風正興,沒有一個合適的對手的確沒什麼勁,韋三郎,要不我們賭一場?你要贏了,那匹特勒驃歸你。」

    聽到特勒驃三個字,韋應物心動不已。不過,他瞟了一眼插滿了箭的壺,又打了個寒顫。他嘴上說這沒什麼難度,心裡卻知道自己根本贏不了李再興。李再興拿特勒驃做賭注不過是個香甜的誘餌,不知道藏著什麼壞心思呢。

    他又不是王准那種蠢物,才不上這當呢。

    「投壺有的是機會,下次再比不遲。」韋應物拉著李再興的手臂:「走吧,還是去吟詩,要想在長安揚名,光會投壺可不行,還得靠文學。」

    王准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韋應物這幾句話可是句句往他心窩子裡戳。自己明明已經超水平發揮,卻被韋應物說成水平太弱。吟詩作賦,他和李再興一樣一竅不通,韋應物明的在說李再興,焉知他說的不是他王准?其實說起來,韋應物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他會做詩嗎?

    王准正要發飆,妙兒姑娘扯了扯他的袖子:「十三郎,就此作罷也好。」

    王准忽然明白過來,輸了可是要學狗叫的,現在是平局,李再興手裡還有五支箭,他要是再投一箭,他可就丟人了。一想及此,連忙摀住了嘴巴,若無其事的把頭轉了過去,當沒聽到韋應物指桑罵槐。

    李再興眉頭輕佻,有些不悅:「韋三郎,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不會吟詩作賦,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又何必強人所難?我都說了,我不通詩賦,連韻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怎麼做詩?」

    見李再興和今天的主人翁韋應物爭執,不少客人都看了過來。杜甫也在一旁,只是不敢上前幫忙。在李再興和王准投壺的時候,他已經做了詩,雖然打了很長時間的腹稿,自認為做的詩也不錯,奈何反響平平,既沒有人叫好,也沒有人喝倒彩。在這種情況下,他自忖也沒這實力替李再興出頭,只能面含愧色的看著李再興被韋應物擠兌。

    韋應物請李再興進來,就是要讓他丟臉的,豈能因為他自認一句不會做詩就放過他。他哈哈一笑:「既然李兄不懂韻腳,那我們就對李兄網開一面,不管李兄什麼韻,只要你能當場做一首,樂府也行,律詩也罷,五言七言一概不限,我們都算你過關。如何?」

    李再興眼珠一轉,鬆了一口氣。老子就是不會押韻而已,如果不強求押韻,我胡亂背一首詩還是行的。雖說沒讀多少書,一兩首詩還是想得起來的。他心中歡喜,臉色卻越發難看:「我實在是不會做,要不,我還是罰酒吧。剛才我看到不少人沒有做詩,都是罰酒的。」

    一邊說著,李再興一邊去拿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高高舉起,朗聲道:「在下李再興,沒讀過什麼書,做不得詩,寫不得賦,今天與諸位文曲星共坐一堂,不敢獻醜,敢以此酒向諸位陪罪。」

    說完,他就要喝,韋應物一把拽住了他,一臉正色的說道:「那可不行,我們都對李兄從輕發落,不要求你合韻了,李兄還不敢做詩,未免有些矯情。酒是要喝的,這詩也是要做的。不拘好壞,哪怕李兄隨便胡謅兩句,便算你過關。這不算為難你吧?如果你還不肯做,那就是看不起我韋應物,看不起在座的諸位了。」

    李再興橫了韋應物一眼,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韋三郎,你今天打定主意是要讓我難堪是吧?」

    韋應物一臉假笑:「李兄言重了,李兄言重了。」

    李再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放下酒杯,撓了撓頭:「既然韋三郎盛情難卻,那我就胡亂吟兩句吧。對了,先等我把箭投完。」

    韋應物笑嘻嘻的說道:「快些,快些,我們都等著你吟詩呢。」

    李再興也不著急,拈起手中的箭投出,箭應聲落壺。李再興一口氣將五支箭投出,五支箭如連珠般入壺,輕輕鬆鬆的又得了七十分。他聳了聳肩,對面色煞白的王准說道:「十三郎,你該學幾聲狗叫啊?」

    王准傻眼了,他本來以為李再興已經忘了這事,沒曾想李再興根本沒忘,殺了個回馬槍,直接把他擠到牆角里,連個躲閃的空間都沒給。

    韋應物本來有些不耐煩,一聽這句話頓時喜上眉梢,連聲催促著王准快叫。眾人雖然不敢像韋應物這樣擠兌王准,卻也沒有願意出來給王准解圍,一個個的都等著看他的笑話。王準被逼無奈,惡狠狠的瞪了李再興一眼,漲紅了臉,張開嘴,連叫七聲,然後拂袖而去。

    妙兒姑娘嚇得花容失色,正準備起身去追王准,李再興攔住了她,嘿嘿一笑:「小娘子,別忘了賭約,請在香閨中稍候片刻,待這裡完了,我就去和小娘子把酒談心。」

    妙兒姑娘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聲:「好,願賭服輸,我就在房裡等著你。」說完,繞過李再興,匆匆的追出去了。等她追到門口,王准已經氣呼呼的走了。

    她的姐姐楊萊兒抽空趕了過來,嗔道:「妙兒,你怎麼搞的,怎麼惹著這個瘟神了。」

    楊妙兒撅著嘴道:「姐姐,哪裡我惹事,分明是那個村夫不懂事,非要

    和韋三郎一起逼著十三郎學狗叫。他也不想想,他能和韋三郎比麼,十三郎不敢惹韋三郎,要捏死他卻像捏死一隻螞蟻似的。」

    楊妙兒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聽楊妙兒這麼說,便沉下了臉:「你還敢頂嘴,學狗叫不是你提議的嗎?現在好了,惹出禍事,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處置。」

    楊妙兒一聽,頓時慌了,她拉著楊萊兒的手臂,央求道:「姐姐,那可怎麼辦?」

    楊萊兒眉頭輕皺,想了想:「這少年到我家來,又和王准相賭,怕是真的看中你了。你就委屈一下,陪他說說話,勸他抓緊時間,在夜禁之前出城,躲上幾天,免得白白丟了性命,著實可惜。」

    「要我陪他?」楊妙兒瞪圓了眼睛,跺腳道:「我才不呢,他語言粗俗,舉止孟蕩,一看就沒見過世面,我才不和他說話呢。要去你去,大不了我讓阿母責打一番就是。」說完,不等楊萊兒勸解,扭身走了。

    楊萊兒氣得臉色發白,卻又不能放手不管,咬著嘴唇想了想,轉身叫來了一個侍女,低聲耳語了幾句。侍女點點頭,匆匆向李再興的座位趕去。

    王准和楊妙兒先後離席後,心情大好的韋應物再次抓住了李再興,迫不及待的要李再興做詩。他是打定了主意讓李再興落下話柄,被人笑話。僅是承認不會做詩哪行,要他吟幾句狗屁不通的詩,有了證據,以後才好作為談資,也算是小小的出一口惡氣。

    李再興知道韋應物沒按什麼好心,他也不打算就這麼輕鬆的放過韋應物。他一邊做出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的樣子,一邊埋怨道:「韋三郎,你可這是讓我出醜啊。我待會兒還要和小娘子把酒夜話,要是落下這個話柄,豈不是被她笑話?」

    韋應物的心裡像被針刺了一般。李再興投壺贏了王准,讓王准染指楊妙兒的企圖落空,本來是件好事,可是李再興這個粗坯又比王準能好到哪兒去?一想到他待會兒要去楊妙兒的香閨說話,少不得要和楊妙兒有些親密接觸,他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番,說不出的難受。此時此刻,他更要逼著李再興吟詩,好讓他丟臉,在楊妙兒的心裡留下壞印象,到時候不至於那麼親密。如果能讓楊妙兒把他趕出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有美人相候,那李兄更應該抓緊時間了。」韋應物強笑道:「可不要辜負了美人恩啊。」

    「那倒也是,**一刻值千金,我還是早早的吟完詩,去和美人相會吧。讓美人等得太久可不禮貌。」

    「正是,正是。」韋應物強顏歡笑,心情複雜。他既想著看李再興的笑話,又不想看著李再興吟完詩就去和楊妙兒相會。

    李再興咳嗽了一聲,強笑道:「那我就吟了。事先說好,我不會做詩,不過是胡亂說幾句,如果有不當之處,還請諸位不要見笑。」

    「你就快吟吧,沒人會笑話你的。」韋應物興奮的說道:「諸位安靜,李兄要吟詩了。」

    眾人強忍著笑。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韋應物沒安好心,明擺著要讓這個鄉下來的小子出醜。合韻是做詩的最基本要求,連韻腳都不懂的人還能做什麼詩,這不是胡扯麼。這詩肯定是狗屁不通,錯誤百出,遺笑大方。說得難聽些,這就是一個笑話,韋應物把他請進來,就是為了讓他逗大家開開心罷了。

    杜甫摀住了臉,不忍再看。

    那位王十一郎眉頭微皺,眼神中充滿了同情。他想上前阻攔,可是看看韋應物,又不敢出頭,只能暗自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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