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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5章 投壺 文 / 莊不二

    一旦發現形勢不對,李再興立刻轉換戰略。跑是不能跑的,韋應物之所以讓他進來,恐怕就是要藉機會羞辱他,自然不會讓他跑掉。賦詩作文沒把握,乾脆就玩些別的,不要太囂張了。李再興眼珠一轉,看到了一旁的投壺,頓時找到了辦法。

    「杜兄,我們投壺吧?」

    杜甫搖了搖頭:「賢弟且去玩耍,我要醞釀一番。」

    李再興聳了聳肩,沒有再去打擾杜甫,看得出來,他不是李白那種鬥酒詩千篇的即興派,而是反覆推敲的苦吟派,要給他時間慢慢揣摩。他轉身看向旁邊的一位年輕人,拱手笑笑:「這位郎君,投壺否?」

    那年輕人正在聽人誦詩,看了李再興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很隨和的笑道:「好啊。」

    旁邊有侍女奉上箭,這些箭長兩尺餘,有箭羽,沒箭頭,由桑樹枝製成,分別塗成不同的顏色,每人十二支。侍女將箭擺在一個木製托盤上,擺在李再興和這個年輕人面前。

    年輕人伸手拿起一枝箭,看著兩步外的壺,比了比,手一揚,木箭飛出,準確的射入壺中。壺底裝了豆子,箭頭與豆子相撞,發出輕響。年輕人微微一笑,拱手道:「到你了。」

    李再興沒有玩過這種遊戲,不過他聽師傅說過,無非是手中的力道和準頭。剛才又看了這個年輕人玩了一下,他心裡大概有個數了。他拿起一枝箭,瞄著壺口投出,箭揚出一道孤線,飛了出去,卻偏了一點,沒能射中壺口,射中了壺旁的圓耳。

    李再興惋惜的歎了一口氣:「慚愧,第一次玩,誤中副車。」

    年輕人詫異的笑道:「郎君是第一次玩?」

    「是啊。」李再興聳了聳肩,指了指遠處又一個站起來吟詩的書生,無奈的苦笑道:「不會吟詩,不會作文,只好來投投壺,技藝不精,讓郎君見笑了。」

    年輕人撫掌而笑:「第一次投,就投中副耳,你還真是一個運氣不錯的傢伙。」

    李再興還道年輕人是安慰他,正要再說,年輕人解釋道:「郎君如果不嫌棄我多嘴,我就給你解釋一下投壺的規矩吧。投壺投中正的,當然不錯,可是投中副耳,分數卻要更高……」

    年輕人輕聲解說,一邊說,一邊拿起木箭演示給李再興看。看得出來,他雖然說話細聲細氣,有些娘炮,投壺的技術卻非常過硬,十投至少有七八投能中。經過他的解釋,李再興這才明白他剛才歪打正著,走了狗屎運。

    投壺,投中正中的壺口固然有分,但是投中副耳的分數更高,是投中壺口的分數的兩倍。除了投中的部位之外,箭的位置也大有講究,有一種難度較大的投法卻不是投進去,而是將箭橫在壺口,這是僅次於將所有的箭都投入壺口中的技術,可以拿到五十分。

    年輕人正在給李再興解釋,旁邊走來一個橫眉歪眼的年輕人,看了李再興和年輕人一眼,誇張的笑了起來:「怎麼,十一郎沒人玩,和這麼一個鄉下小子混到一起去了,也不怕丟臉?」

    年輕人皺了皺眉,順手投出手中的木箭:「這麼大的地方,我自玩我的,你自玩你的,十三郎又何必苦苦相逼。」說完,他給李再興使了個眼色,「這位是御史中丞兼京兆尹王公之子,衛尉少卿王准。」

    李再興笑笑,恍若未聞,繼續擺弄著手中的木箭。他對這位王準沒什麼好感,不想搭理他。不過他很感激這位年輕人,年輕人如此鄭重的介紹王准父子兩人的官銜,自然是提醒他這位惡少不是善輩,盡量不要招惹他。對一個萍水相逢,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都能這麼用心,可見此人心地非常善良,比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紈褲好多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王准一屁股坐在年輕人身邊,將年輕人擠在一旁,摟著他的肩膀笑道:「我怕你寂寞,特來陪你玩耍,你卻對我愛理不理,這是何意,莫非是看不起我?」

    「豈敢。」年輕人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箭放在托盤上,衝著李再興歉意的點點頭,起身就要離開,卻被王准拽住了。

    「十一郎,別走啊,投壺嘛,我也會,要不我們比試一場,輸者喝一大杯。」他一邊擠眉弄眼的說著,一邊伸手摸了一下旁邊侍女的翹臀:「去,給爺取一個大杯來。」

    侍女紅著臉,提著裙腳,匆匆的去了。

    年輕人皺了皺眉,欲言又止,想掙脫又不敢,只好重新坐下。王准拿起一把箭,瞇起一隻眼睛,瞄了半天,箭卻投空了。李再興一看,心下大悟。這王准投壺技術不怎麼樣,但是勢力很大,這位年輕人惹不起,所以才不願意和他比試。要是論技術,只怕王准今天把池中的水喝乾了,也贏不了年輕人一局。

    這時,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少女匆匆的趕了過來,一看場面,臉上堆起了笑容,坐在王准身邊,親暱的挽住了王准的手臂:「十三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奴到處找你,找得好辛苦呢。走吧,隨我去喝酒。」

    王准眼睛一斜,咧嘴一笑:「妙兒小娘子,你今天怎麼肯屈尊來陪我喝酒?」

    「十三郎,你這是怎麼說呢,莫非你哪次來,奴怠慢了你不成?若是讓阿母聽到這句話,她可要打殺奴了。」

    「哈哈哈,爺怎麼捨得呢。」王准大笑,輕佻的捏了一下小姑娘的臉蛋,擠了擠眼睛:「莫急,看我贏了這位十一郎再走不遲。」

    少女眼波一橫,瞟了年輕人,嬌笑道:「他笨手笨腳的,哪裡是十三郎的對手。要不,奴和你比一場?」

    「那不行,我今天就要和他比。」

    見王准揪住年輕人不放,李再興拱拱手:「王君,要

    不,在下替十一郎出戰如何?在下初學乍練,手藝不精,正好向王君請教一番。」

    王准臉一沉,橫了李再興一眼,勃然大怒:「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和我比?」

    年輕人連忙打圓場道:「十三郎,我和你比就是了,又何必牽扯外人。他沒玩過,不是你的對手,還是我來吧。」

    王准一聽,這才想起來他來的時候,似乎十一郎正在給這個鄉下小子講解投壺的規矩,看起來這小子說得沒錯,真是一個新手。他眼珠一轉,隨即又笑道:「十一郎,投壺不過是一個遊戲,輸贏又有什麼了不起,既然他有雅興,我當然要陪他耍一耍。」他從侍女手中拿過比普通酒杯大上四五倍的琉璃杯,陰險的笑道:「不過,如果輸了,這酒卻是不能少的。」

    李再興不以為然的一笑,他前世在**駐防的時候,喝的都是高度白酒,豈是這些黃酒一類的東西能比的。要論喝酒,他能把這個王准灌得不知道親爹是誰。不過,他相信僅憑自己的技術就足以贏得這位王准爛醉如泥。

    「當然,大丈夫願賭服輸,更何況這裡都是好酒,侍酒的又都是美人。」

    說著,他沖那個妙兒姑娘眨了眨眼睛。少女哼了一聲,把臉轉了過去。李再興也不在意,他已經看出來,別看這姑娘非常傲嬌,其實就是這院子裡的妓|女,王准他們把她當個寶似的哄著,他卻沒這雅興。

    在他看來,妓|女嘛,就是被人**的,裝什麼清純。

    王准很興奮,立刻讓人斟滿酒杯,然後拿起木箭,得意的瞟了李再興一眼,揚手投出。

    他這次運氣不錯,居然一箭投中了副耳。這下子,不僅他的意洋洋,就連一旁的妙兒姑娘都拍掌叫好。李再興無動於衷,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拈起一根木箭,稍一瞄準,就揚手投了出去。

    木箭劃過一道弧線,卻沒有投中,擦著壺口飛了過去。

    「哈哈哈……」王准大喜,站了起來,搖頭晃腦的四顧一圈:「看來老天也要讓我贏啊。小娘子,今天我要是贏了,能一親芳澤嗎?」

    妙兒狠狠的瞪了李再興一眼。很顯然,她已經感覺到了李再興對她的不屑,這讓她很氣憤。「你們誰能贏對手六十分以上,我就陪他喝酒到天明,若是能贏一百分以上,那我就和他共枕而眠。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王准撓了撓頭,有些為難。十二枝箭要贏六十以上可不是易事,一百分幾乎沒有可能。他還沒有說話,李再興接過了話頭,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好!」

    「你不要急著叫好。」少女眉毛一挑:「輸的人可是要罰的。我家上好的酒,罰酒可就便宜了你,你就學兩聲狗叫吧。輸六十分叫六聲,輸一百分叫十聲。」

    李再興眉毛一挑,有些不快,卻依然點了點頭:「好。」

    少女仰起臉,楚楚可憐的看著王准,王准一見,頓時豪氣滿胸,他惡狠狠的盯了李再興一眼,獰笑道:「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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