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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告別故人(上) 文 / 高慕遙

    大黑山脈,金谷。

    魂族事了之後,小地主萬貫道人就回到了自己的老巢,不過已經不再開谷授業,撈取靈石,而是在這裡閉關苦修。

    進階離塵,踏足星空的誘惑,對每個修士來說,都是巨大的,小地主顯然也無法例外。

    葉白南回之後,想到自己再過不久將要踏足星空,因此便思量著將自己的故人拜訪一下。小地主身為他的禁制老師,自然該去拜訪一下。

    還未降下劍光,葉白已經遠遠看見那一片金色的山谷,一如他當年在這裡學藝的時候,光芒奪目,是小地主的最愛,葉白曾經一度覺得很俗氣,但今天只覺得心中歡喜。

    禁制之氣,平靜無波。

    金谷的入口,早已經被封的嚴嚴實實,也不知道已經有多久無人來過,谷中更沒有傳來一點喧嘩之聲,與當年相比,著實有些冷冷清清。

    葉白落地之後,看著谷口的禁制之氣,隨手打入了一道法力指芒,禁制被觸動,禁制之氣,立刻滾湧起來。

    等待了盞茶功夫,葉白才察覺到那道熟悉的神識,從谷中掃來。

    禁制之氣,無聲無息,散向兩邊,分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小道的盡頭,一人目光射來,正是小地主,此老如今,也有了元嬰後期的境界,樣子倒並未如何顯老,仍舊是那副小巧圓潤的地主之相。

    見到葉白之後,小地主目中明顯露出震驚之色,不敢置信般道:「葉白,你已經進階離塵了嗎?」

    「看來老師真的已經拋開一切,閉門苦修了,否則怎麼會連這條消息。都沒有收到。」

    葉白微笑著說道。

    小地主聞言,目中閃過欣慰而又黯然之色。

    葉白目光如電,不用猜也知道他在領悟意境的道路上,只怕是沒有收穫的。

    「進來吧。」

    小地主輕輕招呼了一聲,葉白走入谷中,禁制之氣。在他身後無聲合攏。

    神識掃去,金谷之中,果然再無一人,以貪婪聞名的小地主,終於徹底拋棄了浮華。

    小地主問起如今修真界的局勢,二人邊走邊聊,親切異常,經歷過當年魂族之事,葉白和小地主的關係。明顯親近了許多,而當年的那場魂族大劫裡,金谷的修士,死了個一乾二淨,若無意外,葉白恐怕已經是小地主唯一的弟子。

    進到小地主的房間,座下之後,葉白道:「老師。再過不久,我將踏足星空。到時應該不會邀請修士前去碧嵐山觀禮,所以弟子特地在今天來向老師告別。」

    說完之後,葉白取出一隻儲物袋子,遞給他道:「老師,弟子知你平生最愛禁制,這只袋子中。有一些我偶然得到的上古禁制,就送給老師,做個留念吧!」

    小地主聞言,眼中一亮,沒有推辭。笑著接過,打趣了一句道:「你倒是藏的好東西,若非要離開了,只怕還不肯送我。」

    說完之後,神識探去。

    葉白哈哈一笑。

    小地主卻在剎那之後,目瞪口呆,一把從袋中取出十七八章玉簡,一一翻過,語無倫次般道:「竟然……全是……上古禁制,你是從……哪裡……搞來這麼多的?」

    說完,放下這一把,又取出一把看過,也不知道袋子中究竟有多少。

    葉白淡淡笑道:「以前曾經搬空過一個上古宗門遺址中的藏經閣,我當年離開金谷時,送你的那三門,就來自這個宗門的遺址,如今所有的上古禁制,均已經在這裡了。」

    小地主看了他一眼,邪邪笑道:「你倒是藏的夠久,若我當年知道你的儲物袋裡,還有這麼多的上古禁制,保管你走不出金谷,什麼師徒情誼,全不要了!」

    葉白再次大笑。

    笑罷之後,葉白面色一正道:「老師慢慢研究吧,不過其中不少,威力強大而又邪惡,尤其是身魂禁制,老師以後流傳下去的時候,還望謹慎。」

    小地主嘿嘿一笑道:「放心吧,除非是你那兩個寶貝女兒,或者她們的孩子,我都不會再有任何弟子,你也許就是最後一個。」

    葉白點了點頭,目光卻微微一黯,小地主的這番話,不免透著一股看盡繁華,英雄遲暮的味道。

    小地主收起儲物袋子,思索了片刻之後,目光一定,突然道:「葉白,你等我一等。」

    葉白愕然點頭。

    小地主沒有再說話,直接盤膝而座,食中二指,突然點在了自己額頭正中間處。

    幾息之後,詭異的紅色光芒亮起,小地主的額頭,漸漸生出一隻豎著的眼睛,這隻眼睛栩栩如生,漆黑的瞳孔裡,透著洞悉一切霧障一般,異常銳利的光芒。

    破禁天眼!

    葉白微微一怔,這件法寶,是他當年北伐魂族的時候,滅殺了魂族的一個名為鬼黃玉的禁制大師之後得來,送給小地主的。

    這件法寶品階成迷,效用匪夷所思,戴上此眼之後,能夠毫不費力的看穿已知的一切山河禁,不過對於刀劍禁,身魂禁,時空禁,這三大禁制,並無作用。

    葉白與小地主曾推測,或許天地之間,還有另外三隻眼睛,對應著另外三門禁制。

    啵!

    一聲輕響,小地主將破禁天眼取下,抹去其中的禁制,遞給葉白道:「這

    這件法寶,於我已經沒有多大用處,我原本打算在臨死之前送給你,但如今你既然已經快要踏足星空,那就現在送給你,做個餞別之禮吧!」

    「多謝老師!」

    葉白微一沉吟之後,沒有推辭,行了一禮,收了下來,進了星空之後,這件法寶。或許會幫他上他的大忙。

    小地主滿意點頭,看著他強大,英武,冷靜而又堅毅的模樣,目中亮起期望之色,突然笑了起來。聲音低沉道:「葉白,進了星空裡,在禁制上也不要輸給別人,你可是我小地主教出來的弟子。」

    「是……老師。」

    葉白重重點頭,聲音突然有些哽咽起來,此一去,便是永別。

    離愁別緒漸起。

    一個多時辰後,葉白才出了金谷,表面仍是那副樣子。但在飽滿寬闊的額頭之下,卻已經多出了一隻眼睛。

    ……

    離了金谷,葉白直奔玉京城。

    玉京城依舊是修士如雲,熱鬧非凡,葉白還未入城,就被人認了出來,進城之後,更是吸引來了極多修士的矚目。

    作為如今西大陸上唯一的一尊離塵修士。眾人的好奇,自然不用多說。

    葉白生平最不喜被人圍觀。此刻也只能無奈搖頭,劍光一動,加快了幾分速度,先奔紫府和九重天宮。

    海狂瀾和郭白雲二人,依舊沒有回來。

    葉白不免失望離開,這兩個老朋友若是在他踏足星空之前。都無法再見,那下一次的見面,或許就是在星空裡了。

    葉白並不太擔心他們,他和季蒼茫之後,這一輩裡。能夠最快領悟意境之心的人,或許就是他們兩個了。

    五大派中的歧黃門,葉白除了和曾經的仙老交情不錯之外,其他人並不算熟,當年甚至還鬧的極不愉快,因此沒有前去,直接去了百煉門。

    百煉門自從煉製出符筆之後,聲名更盛,蒸蒸日上,葉白這個百煉門的半個弟子進階離塵的消息傳到玉京之後,百煉門修士,也是士氣大振。

    見到葉白前來,門中修士,均已列隊等候,個個神色恭敬,倒把葉白搞的有些尷尬。

    「竟然先去紫府和九重天宮,再來我們百煉門,難道那兩個小子,比老夫還要重要?」

    王師站在自己的煉器室前等候,見葉白過來,笑著打趣了一句。

    葉白嘴角勾動,正要大笑,順便貧上幾句,突然雙目一睜,面色微變。

    距離上一次見到王師,又千年過去,這位西大陸最老牌的元嬰後期修士,如今已經蒼老到了極點,皺紋滿面,連雄壯的身軀,似乎都萎縮了幾分,一副行將仙去之相。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過是老了一些而已,老夫還沒死呢!」

    王師冷冷喝了一聲,這位曾經的頂尖修士,雖然一直沒能領悟意境,被一個個小輩超越,但自己的尊嚴還未丟掉。

    「見過老師!」

    葉白垂下頭去,深深行了一禮。

    王師微微點頭,尚未說什麼,氣氛已經有些感傷起來。

    一個行將仙去,一個行將踏空,都將別離。

    師徒二人,聊了一個多時辰,葉白站起告辭,王師卻沒有再說任何期望話語。

    葉白目光閃了閃,奇道:「老師不打算再說點什麼,譬如希望我成為星空中的第一煉器大師之類的話?」

    王師聞言,眉開眼笑,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到現在連西大陸的第一煉器大師都還不是,叫我如何對你抱更大期望?」

    葉白搖頭苦笑。

    王師笑容緩緩收起,面色一正道:「葉白,大道條條,壽元卻有盡頭,能夠在修煉上踏上最巔峰,已經是千難萬難,煉器之道,夠用便可,不必太苛求,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

    「多謝老師教誨,弟子告辭!」

    葉白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王師看著他的背影,眼中現出歎息之色,或許在他的心裡,也對葉白在煉器之道上的精進,抱著不小的期望,只是最終都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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