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狐狸,倒是既狡猾又謹慎。」
葉白看著孤鴻道君將紫珠一口吞下,心中冷哼了一聲。
就在孤鴻道君剛才端詳珠子的時候,葉白突然感覺到一股強橫的神識,如同鑽動的錐子一樣向珠子中鑽來,似乎想要探查什麼,好在葉白現在身在珠中,心念一動,便引動出一股鴻蒙世界般的灰色霧氣,將珠內世界完全遮掩了起來。
孤鴻道君的神識,遇到這股灰色霧氣,立刻被彈了回來。
但看孤鴻道君將珠子吞下的情形,顯然沒有太多懷疑。
此珠在葉白在小雷天收取雷霆金氣之前,一直是被灰色霧氣籠罩的灰濛濛一片的樣子,孤鴻道君沒有懷疑,實屬正常,因為這本就是紫珠以前的面目。
紫珠入了孤鴻道君口中之後,孤鴻道君的意識海已經門戶大開。
葉白控制住珠子,直入其中!
很快,一片五彩氤氳,廣闊到無邊無際般的天地,出現在葉白眼前。
「好強的元神!」
葉白驚歎了一聲,孤鴻道君的意識海的方圓,比起他來,強上十數倍不止。
而最讓他驚訝的還是孤鴻道君的元神之軀,早已經不是一團綠球般的模樣,而是一尊和本尊一模一樣的老道樣子,道袍獵獵,銀白色鬚髮飄拂,一幅仙風道骨般的模樣,懸浮在意識海面上方。
一縷縷元神水氣,源源不絕的從意識海中。倒飛而起,注入孤鴻道君的元神當中,如同樹木的根系一般,看起來玄之又玄。
察覺到紫珠進來,孤鴻道君盤座的元神之身,猛的睜開雙目,綠色瞳孔中,閃過詭異的芒彩。嘴角露出一絲邪笑。
呼!
孤鴻元神張口一吐,一張方圓百丈的綠色電網,從他嘴裡噴出,籠向紫珠。
葉白存心要看一看,他究竟有沒有獨門手段煉化紫珠,但又不欲給他看出破綻,因此依舊控制著紫珠,直鑽意識海深處而去,不過速度已經放慢了幾絲。
「莫要亂跑。待老夫煉化了你,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威力,萬年前我做不到。如今應該差不多了吧!」
孤鴻道君的元神之身。嘿嘿一笑。
看不到他有任何動作,平靜的意識海面,卻突然狂風呼嘯,捲起了一股滔天大浪。
砰!
紫珠才到水面上方四五尺處,一隻綠色的元神大手,詭異的破開意識海面。抓了過來,動作迅捷而又兇猛,手指蒼老而又枯瘦,看的人毛骨悚然。
「老傢伙倒是有幾分手段。」
葉白連忙操控著珠子,一個橫移。閃了出去。
嘩嘩聲響,元神海面上。一隻隻手掌破海而出,連成一片。
紫珠如同調皮的頑童一般,在手掌之間穿梭,數次險險被抓又躲了過去,不過孤鴻道君的眼裡,卻看不出半點焦急之色,依舊嘴角帶笑,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而他吐出的那張綠色電網的尺寸,卻越來越小,追的也越來越近。
雙方追逐了盞茶功夫之後,綠色電網速度猛的一增。
紫珠彷彿知道不妙,立刻下墜,從兩隻大手的縫隙之間,一穿而過,破開水面,直落海面深處而去。
才落水沒幾息,元神海面中,突然傳來一股古怪的波動。
嘩的一聲巨響,水面再次破開!
紫珠已經被一頭元神之水凝結而成的,十幾丈長的青蛇,死死咬在了嘴裡,任憑它如何顫抖,都無法掙脫。
青蛇咬著紫珠,在意識海面上起伏。
孤鴻道君的元神之身見狀,哈哈一笑,閃了過來,將紫珠一把抓住,以元神之力緊緊包裹,紫色的光芒外,頓時又籠罩了一層綠色的元神之氣。
青蛇瞬間碎成霧氣,消失無蹤。
孤鴻道君看著手裡顫動掙扎的紫珠,笑道:「如今你可服氣了嗎?若非為了令你心服口服,徹底為我所用,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我就要開始煉化你了。」
孤鴻道君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從容,自信,灑脫,氣息縹緲出塵,說不出的瀟灑高傲,與月龍道人頗有幾分神似之處,全無之前的陰森冷酷氣息。
倒把紫珠中的葉白,看的微微一怔。
心道難道這才是孤鴻道君的本來面目?如今變成這樣,只不過是被困在這裡太久,天天對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取不到,因此執念漸生,走火入魔了?
若是如此,此人之前說的那些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又究竟要不要徹底滅殺?
葉白心中漸漸有些糾結起來。
……
紫珠發出一聲低低的嗡鳴,光芒漸暗,連顫動也漸漸弱了下去。
孤鴻道君滿意點頭,就在原地盤膝而中,祭煉起來。
嗡嗡嗡——
一縷縷神識印記,從孤鴻道君的元神之身份離出來,閃著金光,撲向紫珠。
他用的仍是修真界最常用的辦法,從元神上分離出一縷縷,種入到紫珠當中,但有葉白在珠中,他的目的顯然不可能達成,元神烙印才入珠中,就被彈了出去。
孤鴻道君嘗試了數次,沒有成功之後,立刻改變方法,只將神識附著在紫珠表面那層琉璃樣的介質裡。
葉白彈開了幾次之後,微一思索,便不再抗拒。
孤鴻道君這麼做,對葉白掌控紫珠沒有任何威脅,若要除去,舉手之間而已。
見紫珠不再抗拒,孤鴻道君眼中露出喜意,更加瘋狂的祭煉起來。
葉白看著他全神灌注的樣子,不禁心中微歎。
孤鴻道君雖然有了離塵境界,但畢竟沒有踏足過星空,他的眼界見識,仍停留在月龍道人那樣的水準,不得不說,實在有些悲哀。
……
祭練紫珠的過程,辛苦而又漫長。
葉白收回目光,不再去管孤鴻道君,而是將目光轉向自己破碎的肉身。
肉身之外,青芒籠罩。
表面仍是一片破破爛爛的血肉白骨,但在肌膚下的深處,三道光芒,正在葉白每一處斷裂的骨頭上遊走。
一道青光,來自木之本源。
一道黃金之光,來自龍血之力。
一道紫金之光,來自雷霆金氣。
葉白破碎的骨骼,以為肉眼難查的速度,緩慢而又神奇的癒合著,就連被碾成粉末的那些骨骼,也開始重新生長出來。
木之本源和龍血之力,不必多說,均是修復和強化肉身的聖物,唯獨對於雷霆金氣葉白知之甚少,似乎除了融入元神之後,可以提高對雷霆之道的悟性之外,再沒有其他用處,葉白一直不捨得一起融入元神,因此一起留在紫珠中,做觀雷悟道之用。
但在紫珠收了葉白的肉身之後,此物竟然自動撲了上來,令葉白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想來該不會害自己,至於有什麼效用,恐怕只有等肉身重生之後再慢慢琢磨了。
葉白又把目光投向霧氣狀的木之本源,察覺到此物正在漸漸減少,心中微歎。
「的確是罕見的神物,就是少了點!」
葉白此時此刻,不禁有些羨慕起季蒼茫,他可是從太玄木那裡得到了一大團,將來難道是殺不死的存在?
葉白倒是沒有再入迷霧海,問太玄木要上一縷木之本源的念頭,這種東西,想必太玄木送出手的時候,也是心疼的要命。
……
時間悠悠流過,不知過了幾天,幾月,幾年。
這一日,寂靜的水晶陵墓之中,盤座的孤鴻道君,猛的睜開雙目,站了起來,他的眼中閃過半喜半無奈的神色。
噗!
孤鴻道君張口一吐,紫珠立刻從他嘴裡竄出,安安靜靜的懸浮在空氣中,紫芒閃爍。
此珠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但表面其實已經被孤鴻道君的元神烙印,包裹的嚴嚴實實,只要這些烙印還在紫珠表面,無論此珠躲到了意識海中的哪個角落,孤鴻道君都可瞬間發現。
「可惜始終無法進入到裡面的空間裡,只能暫時操控此珠,希望可以破開那口棺材。」
孤鴻道君苦笑著自言自語了一句,轉過身子,望向高台上的那口水晶棺材,眼中神色,漸漸亮了起來。
登,登,登……
孤鴻道君握著紫珠,一步步走上台階,步履沉重。
眨眼之間,他就上了高台,低頭看去,棺中景象,一目瞭然。
只見一尊身量極高,體格雄壯的中年模樣的男子,平躺在棺材當中,此人面孔方正,輪廓分明,雙唇微抿,神色異常威嚴冷峻,身上籠罩著一股異常凜冽的上位者的威嚴。
他穿著的衣服,與陵墓中半跪著的幾尊男性雕像,頗為相似,不過要更加華美的多,閃過古怪的光澤,隱約帶著幾分法寶氣息。
身上穿戴的整整齊齊,看不出半點傷痕,不像死去,反而像是睡著了一般。
而最令人心動的,還是他落在腹部的寬大的雙手間,按住的那個五六寸見方,兩三寸高的金匣,金匣表面,鏤滿了複雜的紋理,看起來頗為玄奧。
孤鴻道君虎視眈眈的盯著金匣,不知看了多久,眼中突然爆閃出瘋狂的渴望之色。
唰!
孤鴻道君頎長的身影猛的騰空而起,揚手砸出手中的紫珠,大喝道:「給我破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