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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
極細微的破空之聲在靜謐的山林中響起。
葉莫二人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盤膝左地,沒有露出半點生命氣息。能夠深入到古垣山脈腹地的,至少也是築基中後期的修士,殺伐果斷,更是遠超尋常修士,若有可能,二人絕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行蹤。
附近林中響起鞋底踩在落葉上的細碎聲音,顯然來人已經降下了飛劍。腳步聲一輕一重,聽足音應是一男一女。
兩人走了一圈,突然頓住,一道陰沉冷漠的男子聲音道:「道友,在下已經發現你了,又何必躲藏,請現身一見!」
葉白二人聞言,面露冷笑,紋絲不動,這樣的詐術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小伎倆,況且從對方話語中就可知道,對方之前只察覺到莫二一人的氣息,如果現在有所察覺,怎麼可能還是一人。
男子的聲音在林中迴響,驚起了一片飛鳥,卻沒有半點人聲回應。
「道友,我們絕無惡意,只不過有一樁買賣,想請道友出手協助一下,事成之後,定當重謝,可立下血誓為證。」
又是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溫柔嫵媚,娓娓動聽。
莫二眼帶不屑,唏然搖頭,血誓這樣的東西,騙騙剛出道的煉氣修士尚可,似他這樣的老江湖,根本不會去相信。
過了大約小半柱香的時間,女子聲音再次響起道:「道友既然執意不肯現身,我師兄妹二人也不強求,在離此北去約二十里處,有一個葫蘆狀的山谷,此谷乃前輩修士沉屍之地,我師兄妹二人在其中發現了幾樁異寶,可惜此谷早被一群木魈佔據,我二人不是敵手,道友若有興趣,可於明日清晨到谷外相見,過了時辰未至,貧道兄妹只好另尋其他修士相助了,告辭。」
說完,劍嘯之聲響起,聲音漸漸遠去,山林又陷入了亙古的沉默。
葉莫二人互視了一眼,閉目打坐,均打定主意修煉至天明再作打算。
一夜無言,山林裡再沒有傳來任何異常的動靜。
清晨的陽光透過班駁的樹葉,灑落下來,山間晨霧氤氳,鳥獸齊鳴。
葉白氣歸丹田,緩緩睜開雙目,只見莫二已經站在洞口,迎著朝陽,皺眉沉思。
「師兄怎麼看?」葉白走到他身邊道。
莫二眼含戲謔了看了他一眼道:「師弟心動了?」
葉白笑道:「小弟如今正缺一件趁手的寶貝,若能借此機會得到一兩件,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那兩人的話有幾分真假。」
莫二沉吟道:「古垣山脈,妖獸雲集,禁地眾多,有些沉屍遺寶之地,並不稀奇,不過那什麼厚謝,血誓之類的,就全是鬼話了,我敢肯定,這兩人定是打著驅虎吞狼的主意,想坐收那漁翁之利。」
「師兄的意思是不去理會?」
「不,當然要去,不過誰做螳螂,誰做黃雀,就由我們說了算了,那兩個傢伙該還不知道我們有兩人,正可利用一下。」
莫二口角微勾,綠斗大的瞳孔,凝成了一點,閃爍出狡猾如狐的神采。
……
在離兩人二十里外的北方一處小山谷外,一男一女正在靜心等待。
男子四十多歲模樣,身穿錦布藍袍,眉目細長,雙唇單薄,鼻尖內勾,混身上下均散發出一股陰森寡情的氣息,下巴微微上揚,似乎任何人均不放在眼中。
男子冷道:「那個傢伙會來嗎?」
站在他身前的黃衣女子淡淡道:「再等一等,若沒有人幫我們引開那群該死的木魈,我們是絕無可能拿到那幾樣東西的,除非師兄打算趕回門中找幾個替死鬼來。」
這女子個子高挑,一身羅裙,姿容秀麗,半閉著雙目,似沉醉在朝陽的沐浴當中,平添上幾分仙逸之氣,可惜語氣中輕描淡寫般的冷酷狠毒,叫人不寒而慄。
男子站在她的身後,雙手環抱,面無表情,聽到「替死鬼」三個字的時候,驀然盯著女子看了一眼,臉上流露出一絲陰毒之色。
女子彷彿背後生了眼睛一般,幽幽道:「謝木河,你若是再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不介意立刻斬下你的頭顱,扔進山谷喂木魈去的。」
女子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彷彿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叫做謝木河的男子冷哼一聲,沒有答他,轉頭看向別處,似乎對這女子很是畏懼。
太陽漸漸升高,薄霧散去,那葫蘆形狀的山谷,像一個張開血口的怪獸一般,出現在二人腳下十多丈遠處,谷中隱隱傳來低低的啃噬咀嚼聲音,叫人牙根酸軟。
「來了!」
女子突然輕輕道了一聲,臉色也變的溫和乖巧了許多。
謝木河眼中射出毒蛇般的厲芒,望向天際,一道劍光從南面飛來,落地之後,出現一個高高胖胖的男人身影,男子落地之後先向後退了幾步,左右四顧了幾下,沒有發現異常,才壯起胸膛道:「見過二位道友,昨夜多有怠慢了。」
聲音略帶一絲抖擻,活脫脫的一個膽小謹慎,偏又對寶物覬覦窺視的修士形象。
謝木河悶哼一聲,以示不滿。
女子卻是善解人意般的點了點頭,
,笑道:「哪裡哪裡,是我師兄妹二人太唐突了,小妹後瑤,見過道友,這位是我的師兄謝木河,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胖男子拘謹笑道:「貧道莫二,一介散修,見過二位道友,不知二位道友昨夜所說,是否還算數?」
後瑤道:「自然算數,道友能來,我二人感激不盡,不如這樣,道友先觀察一下這葫蘆谷的情況,再做決定,我師兄妹二人雖然垂涎谷中的寶物,卻不會強迫道友相助。若是道友不願意,大可離去,只有一點要求,在我二人取寶之前,還望道友莫要將消息傳了出去,否則休要怪我們心狠手辣。」
後瑤這番話可謂合情合理,面面具到。
莫二微微一笑,心裡自然不會信她,嘴上卻感動道:「好說,道友如此體諒,貧道感激不盡,只要事情可為,貧道絕不會有半分推脫。」
後瑤滿意點頭,和謝木河當先一步向葫蘆谷走去,莫二手撫儲物袋,戰戰兢兢跟上,這副模樣令的後瑤更加滿意,心道:不怕你不上鉤,就怕你不來。
葫蘆谷被一道狹窄的隘口分成了兩塊,前窄後闊,形成一個類似葫蘆的形狀。
谷內高樹參天,灌木叢生,野獸殘骸遍地皆是,有些已經大半截埋入土中,白骨森森,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有些則很新鮮,連腐肉血跡也隱約可見。
三人收斂氣息,走到隘口處,後瑤停住腳步,向莫二示意道:「道友請看,那裡就是前輩修士沉屍之處,地上散落的法寶殘骸,雖然外表骯髒模糊,但散發出來的靈氣,卻是半分不假的。」
莫二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後谷內的情景又與前者截然不同,十來只身高丈二,面似厲鬼,毛髮覆蓋著全身的木魈吃飽了肉食,正在嬉戲玩耍,身邊則落滿了屍骨殘骸,蚊蠅嗡鳴,隔著數十丈遠,都能聞到熏天惡臭。
屍骨中間,則散落著一些人類的衣服骸骨,幾個儲物袋零星分佈,骸骨深處間或傳來強大的靈氣氣息,其中一把半埋在土裡的寶劍,湛放出的點點光芒,甚至無法叫人直視。
木魈不懂行氣法門,純憑天賦本能戰鬥,無法使用人類修士的寶物,只能隨處丟棄。
莫二看的心花怒放,這一趟來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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