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叫丫鬟,叫女傭?貼身的女傭仍可以用已經出嫁的女人,而且還不用守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每個人每天都有休息時間,每七天還能放一天假?女傭放假出門不用給主子報備,哦對,主子也不叫主子了,一律改叫先生和太太。
燕兒聽得一頭霧水,突然舉手提問:「先生不是教書的嗎?」
雪雁笑了:「兩地的叫法不同,這是翻譯過來的叫法。在家時你們便得改口這樣叫了,以前是因為在林府裡頭,表哥的身份是入贅,你們才沒改口。可去了外頭,男人始終要有臉面,不可再叫姑爺,也不可再叫我小姐。」
書澈忙點頭贊同:「太太說的極是,哪有男人不愛臉面的?就是我家那位大老粗的,也是個愛面子的呢。」
燕兒忙跟著點頭:「我知道了太太,那還有什麼?」
雪雁想了想笑道:「其實一時半會兒也再想不出什麼了,只是我平時只用一個貼身女傭跟著,所以你們按輪班制,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們就各自回房睡覺,不必來我這兒伺候守夜。」「外出倒是不限,正是出去玩的機會,想跟著就跟著,不想跟著就一個人跟著,或者沒人跟著也行。」
燕兒聽了直咂舌:「這洋丫鬟可真好當,少了好多活計呢。」
雪雁笑著打趣:「可不能因為差事少了就偷懶。該做的差事還是得做好。另外,西方人可不稀罕主子賜婚,也不稀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西方人可都是婚嫁自由的。所以燕兒不必害怕,只管找個自個喜歡的,想結婚了,就來告訴我,我親自為你設計嫁衣。」
燕兒臉一紅,叫了句:「太太亂說什麼呢,這事兒還早。不必提了。」說完一開門,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洋裝就跑了出去。
跑到了二樓她發現來往的人都看著她。這才記起自個換了裝束,趕緊捂著臉跑回房間去了。
書澈這裡也站起來道:「我也該回房拾掇拾掇,老五這人只會造不會收,再不過去。指不定房裡堆的全是箱子了。」
雪雁忙道:「你自去你的,這船上有裝傳喚鈴,我有需要會拉鈴叫你。」書澈和燕兒的房間離得都不遠,這船共有三層,第一層住的是吳均瑜手下的那批人,第二層是飯廳舞廳和甲板,飯廳的旁邊靠著樓梯的地方就是幾個女傭的房間。方便她們上第三層來聽候吩咐。
第三層就住著是吳均瑜一家和安娜蘇珊這幾人了。因為西方人並不太避諱,所以江五是跟書澈住一個房裡,正好也能起著護衛的作用。監視著上第三層去的人。
書澈只需下一層樓梯,就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開門發現門上鎖了,她敲了敲門,門才從裡頭打開。
書澈一看愣住了,開門的人也愣了下不由笑了起來:「我說一直不見你。原來她早給你們扮上了。」
原來開門的人竟是吳均瑜,他跟江五鎖了門。教江五怎麼穿西式的衣服的。那個時候就算是窮人,也是穿著一身的西裝。西裝就是打那時候來了,西式的服裝嘛。
江五是覺得有點束手束腳的,哪兒哪兒都覺得不習慣,手腳都伸不開不說,特別是頭髮還沒剪,看起來更加怪。吳均瑜的西裝還沒換,不過他早有準備,先讓江五換了西裝,等他自己換好了,再勸江五做下一步。
「行了,你們兩口子都換好了,我也該去換我的了。」吳均瑜笑呵呵的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回了房間,一進門就看到床上已經躺著他的西裝了。
「哈,小妮子,還跟我嘴強說你不想去?才上船就換了衣服,比我還快啊?」吳均瑜笑嘻嘻的打趣了雪雁一句,自己開始脫衣裳換裝。
雪雁也不用幫她,兩人在一起時都做回了本人,笑瞇瞇的看著他換衣裳,突然問道:「你不剪頭髮嗎,看上去怪怪的。」
吳均瑜低著頭系扣子,頭也不抬的道:「當然要剪,這一頭的假髮快悶死我了。」說完一伸手把假髮摘了下來,底下的頭髮竟已經剪過一回,只是如今都長長了,批到肩膀上了。
雪雁從抽屜取了剪刀出來,看了看地板怪為難的:「也沒報紙,頭髮全剪了一地不好掃。要不去甲板上剪?」
吳均瑜穿好了襯衣正要穿西裝,一聽這話西裝往肩上一搭,手裡拿了把椅子:「走,剪頭髮去。」
兩人跑去二樓的甲板,坐了下來就開始剪,好在現在還沒開船,所以還沒什麼風。正剪著書澈和江五出來轉悠,就瞧見這兩人的驚世之舉。
「太太使不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剪髮是為不孝。」書澈忙上來苦勸,江五也有點不贊同的抿了抿嘴。
「你忘了我說的話?入鄉隨俗,這西方沒男人留這麼長的頭髮,都是剪短了的。更何況,若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為何你要扎耳洞,為何你要剪指甲?」
雪雁邊手下不停,邊反問了回去,這一問,書澈兩口子都愣住了。江五歪著頭琢磨了一番這話,覺得好像也有道理,書澈也想不出怎麼回答雪雁,倒是鼓著嘴生氣起來。
「你是沒見過西洋的男人,他們都是短頭髮,難道他們就不孝敬父母了?再說了,人的身體裡,頭髮和指甲是會不停的長的,如果不剪掉,就不能長出更健康的頭發來。再說剪了清清爽爽的也好做事,去了那邊,可有不少苦日子呢,長長的頭髮太不方便,勾一下就得重梳頭,麻煩的很。」吳均瑜端坐著不動,嘴裡卻不停歇,「還有,若是滿大街的男人都是短髮,只你一個是長髮,最後只會惹得人笑話。這就跟洋人到我們這兒,我們會笑他們沒長髮一樣。」
江五想了想,對書澈道:「娘子,去拿把剪子來,趁著還沒開船,替我
也剪了頭髮吧。」
書澈咬了咬嘴唇,看著吳均瑜慢慢成型的髮型,一轉身就真去拿剪刀去了。不一會蘇珊和安娜都換好了衣裳,下了二樓來曬太陽,看見吳均瑜和雪雁在剪頭髮,而他們的侍衛站在後面一身的西裝,忍不住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你們還真的融入的很快啊,我還以為你們打死都不剪頭髮呢。」
蘇珊說完,安娜笑道:「別小看他們兩人,安吉拉連三成熟的牛排都敢吃呢。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拿了三成熟的牛排,我還小聲提醒了她,結果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吃下去了。」
蘇珊大笑起來:「連我都不吃三成熟的,我消化不了。安吉拉你真行!」
沒一會書澈拿了剪刀回來,燕兒也一起跟了出來,倒是笑嘻嘻站在一邊看吳均瑜剪頭髮,一點也沒說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事兒。
吳均瑜剪完了,江五那邊也剪了一半,只是書澈從沒給人剪過頭,哪裡知道該怎麼剪,弄得江五一頭跟狗啃了似的。
安娜笑著上前接了剪刀,一邊剪一邊告訴書澈該怎麼分佈長短,才會看起來一致,不到十分鐘就替江五剪好了。
雪雁看看吳均瑜再看看江五,捂臉無語了,這一比較,吳均瑜那邊就像狗啃的了。
於是最後,吳均瑜的頭髮還是給安娜休整了一回,終於看起來像模像樣了,兩人拍乾淨身上的碎頭髮茬,船也剛好出發了。
海風中,甲板上的碎頭髮被越吹越遠,好像象徵著拋棄過去一樣,隨著海風落入海裡,被船遠遠的拋在了後面。
海上的日子是很枯燥的,雖說吳均瑜的船隊上有樂隊,可也耐不住天天聽,燕兒和書澈倒是玩的不亦樂乎,向安娜和蘇珊請教西洋舞。
這個時候的社交舞,還不像以後的交際舞一樣,是一男一女摟著跳的。而是背著手站成一排或者一列,不停的做出動作變換隊形。其中會有手貼手,面對面的動作,這對燕兒和書澈來說,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了。好在船上搭檔的都是女人,所以兩人還是沒有太害羞。
雪雁是不喜歡這種舞蹈的,她要跳就跳大氣的華爾茲,或者誘人的探戈也行。只是這種洋裝裡頭有襯裙,不論哪一種都沒法跳。
後來還是吳均瑜主動拉了雪雁進舞池,兩人親密的跳起了華爾茲,這才讓雪雁忘掉了無聊。
每日除了消遣,雪雁也開始慢慢灌輸西方的東西給書澈和燕兒,比如阿拉伯數字,羅馬數字,以及日期的計算和時間的叫法。
現在這兩個女傭已經可以很流利的辨認各種數字,也可以很準確的說出日期和時間了。
船又行駛了將近一個月,才漸漸看到對面的海岸線。只是雪雁知道,雖然看起來海岸線不遠,但實際上要到達海邊還得好幾天的時間。
於是趁著這剩下的幾天,雪雁開始佈置工作,這回她只有兩個女傭,她自己也得親自上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