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發呆的時間,雪雁早跟吳均瑜手拉手出門去了。書澈進寶站在遊廊上候著,一見主子出來就跟了上去。
雖說內院不能有男子伺候,但雪雁這院子是特例。因為吳均瑜住在這兒,他又不習慣丫鬟伺候,所以林如海特許了進寶留在院裡。有了進寶,江五偶爾出入也不會惹人注意。
主僕四人一路加快步伐去了外院,終於趕在林如海上朝之前給請了安。林如海接過茶來吃了一口,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吳均瑜道:「好生相處,這是見面禮。等風聲過了,你們想出去另建府也好,繼續留在家裡也好,都由你們。我絕不反對。」
雪雁忙福了一福謝了林如海,吳均瑜也拱手做了個揖口中道「恭送父親」,林如海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摸著鬍子神清氣爽的出門去了。
雪雁等林如海一走,朝吳均瑜擠了擠眼睛,撞了他一下:「馬屁精,就叫上父親了?這裡都是叫岳父大人的。」
吳均瑜搞差了,摸了摸腦袋:「咦,我還以為跟我們那兒一樣都是喊爸爸媽媽。」兩人又去給孟茶芳請了安,從孟茶芳那裡接下了禮物,這才回了房去。一回房。吳均瑜就頗為孩子氣的打開了孟茶芳給的錦盒,一打開他就哭笑不得了。
那盒子裡頭正是吳均瑜送給林如海,林如海又送給孟茶芳的鑽石。只是吳均瑜送的是切割好的寶石。而孟茶芳送回來的是打好的首飾。裡頭除了女式的首飾,還有一根鑲鑽的男士頭釵。
「這下倒好,真的是左口袋進右口袋了。」吳均瑜舉著盒子給雪雁看了看,雪雁也笑了起來。
「看來母親是真心滿意你呢,那盒子鑽石她平日都當寶貝似的,時不時拿出來看看,可就是不戴呢。原來是為了給我們留下的。真真是難為她了。」
吳均瑜聞言馬上站起來去裡屋翻箱子,雪雁抱著盒子跟了進去:「你幹嘛呢。不看父親給的了?」
吳均瑜埋頭找東西,頭也不抬的回道:「找點東西送回去,人家對我這麼好,我不能不報答啊。」書澈進來放洗好的衣裳,見這兩人對著箱子唉聲歎氣的,不禁笑了:「小姐姑爺是嫌衣裳不夠好看?所以在這兒對著箱子生悶氣了?」
吳均瑜和雪雁一起扭頭,一起對著書澈做了個鬼臉。書澈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個竟跟一個人似的。連動作都是一樣的。」
雪雁哼了一聲,壞笑道:「你別急,待風聲過了。第一個就把你嫁出去。」
書澈臉紅啐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吳均瑜這才問雪雁:「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鑽石還珍貴了,你有主意沒?」
雪雁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拍手道:「墨玉快三歲了,你不如教他些先生不教的東西。母親待墨玉最是重視,他若能好。就是對母親最好的報答了。」
吳均瑜倒是想教,可總不能教一個三歲不到的小孩心理學吧?雪雁見他一臉為難提示道:「這裡的人可只注重字教育。對數學沒多大概念呢。」…
吳均瑜恍然大悟:「是哦,那我可以教他理科的知識。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不能出去。」
雪雁笑了笑,指了指屋外:「那兒還有父親方才給的信封呢。」
兩人出去一看,人都傻了,裡頭只有薄薄的一張銀票,不,是金票,五萬黃金的金票。
五萬黃金兌換成白銀,既是五十萬兩的白銀。雖說對雪雁和吳均瑜來說,這點錢只能算還好。但給一個不是親生女兒的丈夫這麼多見面禮,也實在是只此一家了。
「乾爹還真是大手筆啊。」吳均瑜拿著金票嘖嘖咂嘴,想也不想就塞進懷裡去了。
雪雁無語了一會,吐槽道:「真是見錢眼開,你還缺這點錢?」
吳均瑜搖頭晃腦道:「這可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乾爹的心意,我們收著就是,以後再慢慢報答。」
雪雁點點頭道:「走的時候把莊子低價賣給父親好了,不過那日向山莊,我想給妹妹。」
吳均瑜看了雪雁一眼,笑了起來:「你是真把林家當自個家了啊,不過也好,咱們在這世上無依無靠的,有家人也是種幸福。那就這麼定了吧,不過就怕乾爹到時候不肯,我看還是偷偷直接留給他算了。」
兩人決定下來,就各做各的事兒去了。幾日之後,突然鳳姐找上門來,吳均瑜忙躲去了澈香閣,只留了雪雁招待她。
鳳姐喝了一會兒茶,才講了幾句閒話,就忍不住了:「平兒,你在家不是說有針線要請教書澈?」
平兒忙拉著書澈道:「是了,我差點忘了,有個鞋底,我總縫不好,你替我瞧瞧。」
書澈知道這是鳳姐有話要私下與雪雁說,忙拉著平兒出了正屋,到一旁的耳房坐下後,各自替主子盯稍。
等人走了,鳳姐這才對雪雁道:「這回咱們家可是要倒大霉了。」
雪雁一怔,忙問:「怎麼說的?」
鳳姐歎了口氣道:「外頭風聲傳出來了,甄家的贓物被我姑媽收了的消息,還是沒保得住。我姑父打了她一頓,聽說人都起不了身了。昨兒個我聽二爺說,朝中有言官彈劾我們家,就是以石呆子那件事為由。好在當時老爺馬上就反駁了回去,又說了補救的做法。聖上倒沒發怒,只叫人好生查著。但我琢磨著,這是為了搬到寧國府,才故意彈劾咱們的。我姑媽對外還放著印子錢,這要是被人知道,只怕老爺和二爺都逃不過牽連。」
雪雁心下一慌,鎮定了一會兒安慰道:「你別急,如今
你們早早就分了家了,再有其他的事兒,也惹不到你們頭上,只是有一點,不可再跟那邊來往了。老太太病著,你們得去接出來。雖然明澤保身重要,但孝字當頭也不可小瞧。若是此時你們盡孝祖母,聖上也會對你們印象好些。」
鳳姐明白雪雁說的道理,歎息道:「我們又何嘗沒想過,只是如今老太太已然是二房的救命稻草了,老一輩的人裡,只有老太太留了下來。二房想著聖上看在老太太的面上,多少會講些舊情。所以不肯放老太太出來,也不讓我們進去探視。」
雪雁搖了搖頭,替賈母不值。一輩子只寵小兒子,把大兒子當廢物。到頭來,大兒子離了心,小兒子也未必真心孝順。
雪雁想了又想,對鳳姐道:「與其等別人揭發了,還不如大舅舅自爆了。那些人無非是眼紅賈家世代得寵,想看賈家跌入泥裡。若是不自爆,事發起來,全家都少不得受牽連。但大舅舅若是自爆家醜,痛心疾首求皇帝降罪,說不準結果還更好。」…
鳳姐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以退為進不是不好,眼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只是不知道老爺答不答應,再說二爺如今好容易爬到這個位置,又與同僚上峰關係都處的不錯。若是這時候被貶了,怕他心裡不好受。」
雪雁忙勸道:「這會子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錯了,再說就算二哥哥不再做官,嫂子還怕餓死了不成?那人面桃花一個月的利錢,就夠府上一年的花銷了。再不濟,還有藝哥兒呢,別看他還小,可這人長起來可快的很,大不了偃旗息鼓個十年,再讓藝哥兒給家裡爭口氣。考個狀元出來,殺殺他們的銳氣。
提起藝哥兒,倒是讓鳳姐的表情舒展了開來:「妹妹說的沒錯,藝哥兒如今可比同齡的孩子出息多了。才不過七歲,就已經讀完《四書》了呢。」
雪雁笑了起來:「真真是出息了,竟比我妹妹還強了些,她八歲時才讀完《四書》,藝哥兒竟還小了一歲。」
兩人終於放下心事,好好說笑了一回,鳳姐這才告辭了家去。鳳姐一走,雪雁便去了附院找吳均瑜。
吳均瑜那兒正寫著給墨玉準備的教材,見雪雁進來放了筆站起來,給雪雁一個大大的擁抱。
雪雁笑著靠在他懷裡,過了一會慢慢道:「你說,咱們以後去了北美,做什麼好呢?」
吳均瑜一聽笑了起來,雪雁會說出這話,證明雪雁已經願意離開這裡了。他揉了揉雪雁的肩膀,輕聲道:「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雖然現在女子的地位還不如以後那麼高,可也比這邊開放多了。你想出去工作都行,或者做生意,我也支持你。只要你想做,就一定有辦法實現。」
雪雁點點頭,心中只覺得無限喜悅。賈家終於要完了,這意味著,她也快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