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無形觀察過這個林家大小姐,壓根就是什麼功夫都不會的,只怕走多幾步路都會喘的不行了。然而雖不會功夫,卻能從這蛛絲馬跡裡看出這麼多的問題,這確實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加上疾風,追影和無形確實個某個「大人物」送給林如海,在這段非常時期保護林如海和林雪箐的護衛。所以雪雁的這段猜測是完完全全正中紅心,好似一把巴掌扇在無形臉上一般。
車外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突然右車窗外響起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在下一身黑衣,只為行走方便。」
小紅和燕兒都詫異的互看了一眼,接著兩人捂著嘴無聲的笑了起來,這木頭還算明白人,知道回答小姐的問題了。
雪雁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是她方纔那番反話起了正面效果,只當那無形受不了她的譏諷才回答的,於是便笑著對車外道:「無形大哥不必在意,我不過隨口說幾句罷了。」
車外再無聲音了,雪雁被這護衛弄的心情都沒了,靠在車廂裡再不說話。於是一路上,車裡只剩燕兒和小紅的聲音。因小紅去過一次莊子,燕兒便問她一些莊子上的事兒,小紅一路回答,又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莊子上。
因現在民風的關係,屬於私人的領地都沒有明顯的標記,所以雪雁都不清楚哪裡到哪裡是她家的地。直到小紅打起車簾對她細細的描述了一番,雪雁這才明白過來。
自打進了雪雁自己的地盤,車簾就被捲了起來,兩邊都大開著,方便雪雁左右打量。車子一路往裡行駛,直到一個農家院子的門口才停了下來。
小紅打車上先跳了下去,放下小踏腳先扶了雪雁下車,這才上去敲門。燕兒下了車後就扶著雪雁,嘴裡還嘟囔著說地上的泥太多。髒了她的裙子。
雪雁低頭一看,地上果然都是泥巴地,加上這旁邊就有一個大湖,所以地面有些潮濕。連她自己的裙擺都沾了不少的泥。
小紅叫開了門,帶著兩個管事的往這邊來,見燕兒和雪雁都低頭看著自個的裙子,忙道:「我帶了替換的來,小姐不必擔心。燕兒還不扶小姐先進去坐著,你那裙子我也帶來了。」
燕兒這才趕緊放下裙子去扶雪雁,兩人一抬頭見跟前跪著兩個管事的,都跪在泥巴地裡頭,雪雁趕忙說道:「老人家快起來,這地上污濁。別髒了衣裳。」接著她又嗔怪小紅道:「還不快扶起來!」
小紅歎了口氣,對地上二人道:「怎麼樣,我說了吧?偏不聽我的,還不快起來,小姐可不樂意看見下人的衣裳污濁邋遢的。」
那兩名管事的趕緊起了身。上前喚了句小姐。雪雁點頭笑道:「你二人辛苦了,咱們進屋再說話。」
進了院子,雪雁這才發現只不過是個農家小院,院子不大,統共才八間屋子。雪雁進了正當中那件屋子,見屋裡收拾的還算乾淨,就直接在堂屋裡頭唯一的八仙椅上坐了。再仔細打量那兩人。
這兩人一個是老叟,一個是中年男子。老的那個一頭白髮,連鬍子都白了,中年的那個雖然頭髮還是全黑,但臉上皺紋也不少了。
雪雁估摸了一下,笑著問那老的道:「敢問老人家。可是姓秦?」
那老頭忙做了個揖回道:「小姐真真好眼力,老奴秦易,本地人士。原來的東家走了之後,將老奴一家一併賣給了少爺。如今幫少爺管著田里的活計。」
雪雁再看向另一個人,那人馬上回道:「小人莊善能。本是流民,少爺買下小人後,叫小人在此處看著老屋。」
雪雁點點頭,又打量了下四周,那莊善能馬上道:「此處乃我與秦叔一道居住的地方。因老屋那邊常年失修,怕有意外碰壞了小姐,還不敢讓小姐去看。」
雪雁仍只是點了點頭,並不說什麼,只問兩人道:「你二人是單身還是攜家帶口?」
莊善能馬上答道:「回小姐,小人是單身一人。」
秦易跟著道:「老奴一家都是簽了死契的,是家生奴才。」
雪雁想了想道:「你二人下去吧,我歇一會就要去周邊看看,秦管家,你隨我一道,待我出發時會派人去傳你來。莊管家,勞你把這莊子買下至今所有賬本準備齊全,我四處看完回來要看賬。」
兩個管家道了聲「是」,就退出房外。雪雁讓小紅叫了屋外的侍衛進來,那幾個侍衛開始還有些遲疑,要知道他們畢竟是侍衛,和小姐同處一屋不大妥當,可江五已經抬腳進去了,其他人這才放下疑慮有樣學樣跟了進去。
雪雁待六人都進了屋來,低頭思索了片刻這才問道:「敢問疾風,追影兩位大哥,可會輕功,能不能飛簷走壁?」
疾風追影上前拱手都道可以,雪雁笑著點頭說道:「既是如此,還勞煩二位去那老屋查巡一番,是不是真如莊管家所說,常年失修。再有,那老屋若是有什麼暗格暗室還請二位尋出來。」
一路過來就沒什麼人了,而且這方圓班裡都是平地,一覽無遺,就算少兩個侍衛,也沒多大危險,疾風追影就領了命令,先行一步走了。
雪雁看向其他幾人,笑著說道:「勞煩四哥和七哥幫先行探路,若是我去,只怕他們只給我看我想看的。二位帶著小紅,往邊界之處走一遭,這附近有沒有鄰居,還有多少住戶,有多少佃農,一併替我查清楚了。」
王七柳四一拱手就當領命了,接著就出了屋子,帶著小紅走了。
只剩無形和江五兩人,雪雁便對江五道:「五哥只隨身保護我,無形大哥藏在暗處,若有通風報信之人,還請無形大哥替我悄悄拿住他,只關起來就好。」
安排好人手之後,雪雁便叫燕兒開始準備隨身要帶的東西。筆記本,用紙裁成兩個巴掌大小,再用線縫好。鵝毛硬筆也從家裡帶了過來,墨水瓶裝在燕兒掛在腰間的荷包裡。
接著雪雁拉著燕兒進了裡屋,兩人再出來時,把江五嚇了一跳。原來這主僕二人竟把裙擺綁在腳邊,不用拖在地上。但也沒露出腳來,外頭還罩了兩塊亞麻布料,用繩子紮緊,這樣一來也不怕髒了腳,也不會失了禮。只是難看了一些,但這鄉野之中,也沒人看得到。
準備好了之後,雪雁便讓燕兒去叫秦易,一起往外頭走去。打外頭一出來那個湖其實原本不是湖,只是以前的主人叫人引了山上的泉水下來,在此處蓄了一個小池塘。因泉水源源不斷的流著,這湖水就經常會滲出來,所以導致地面都成了泥地。
雪雁便聽著秦易介紹,便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秦易不敢多問,只得邊走邊把自己知道的說給小姐聽。小姐停下來寫寫畫畫時,他就站到一旁等著。
因莊子太大,用走的是一天都走不完的,秦易本想牽馬車來,卻被雪雁叫住問道:「可有那沒篷子的板車?」
秦易尷尬的說道:「那是我們莊稼人使得驢車,哪裡敢讓小姐坐的?」
雪雁擺手道:「不打緊,馬車雖體面,卻擋了我的視線。如今我要看這莊裡的全貌,去牽驢車來就好。」
秦易只得轉身回去,過了會兒一輛驢車打農家院子那邊得得的趕來過來,那管家怕驢車降了雪雁的身份,還在驢頭上繫了塊綢布,樣子滑稽極了。
雪雁和燕兒上了驢車倒著坐好,又讓江五也上來,江五卻擺手笑道:「在下自幼習武,這點兒路還算不上什麼,小姐只管坐穩了別摔下來。在下一旁跟著就行。」
雪雁也不勉強,吩咐老管家出發,老管家一揚鞭子,空中啪的一聲響,那前頭的驢就邁著小碎步跑了起來。
一路上秦易不停的給雪雁介紹,這塊地是什麼地,以前種的什麼,如今種的什麼。直到半個時辰之後,那驢車才駛到溫泉處。
溫泉那兒,吳均瑜已經讓人建了一堵高牆,把溫泉背山的地方圍了起來,圍牆的裡頭,還建了一個小草堂。
秦易停了驢車,對著遠處叫了幾聲「狗蛋兒」,一個跟泥糊的小人就從草堂裡鑽了出來,對著這邊遠遠的應了聲「噯」。
雪雁遠遠的巧不清楚,車頭的老漢又吼了一聲「快過來!」,那小人就從遠及近跑到了跟前,雪雁定睛一看,是個*歲的小男孩,因臉上太髒,都看不出模樣了。
「還不快見過小姐!」秦老頭下了車,上前去拉著狗蛋兒就要跪下行禮。雪雁趕緊擺手道:「不必不必,叫個人就行,這裡太髒,不必行跪禮了。」
秦易尷尬了一下,看著自個小孫子一身的泥,這才想起小姐不喜歡下人身上污濁邋遢的,忙解釋道:「這是我孫兒,因這溫泉離的遠,怕有動物下來糟蹋了水。我便叫他在這兒看著泉水,他常年不回家,所以洗澡不是很方便。小姐莫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