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聲本來就知道這回要想看黛玉,所以才求的嬸嬸將林家小姐帶來園子裡雁歸紅樓。對於張玨這話,他開始還只以為是張玨無心之語,可聽了雪雁的話,突然對張玨的態度有些疑問,再一看張玨面上帶有不敬之色,他臉色就不好了起來。
「妹妹養在嬸嬸跟前,為何說話還如姨娘一般輕浮?如此做派可非大家閨秀之舉,還望妹妹日後多學點規矩教養才好。」
張啟聲一句話講出,雪雁就忍不住在心裡大呼贊贊贊贊贊贊……真不愧是從小走南闖北的人啊,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想來若是沒什麼見識的少年郎,只怕還認為是雪雁奴大欺主,敢這麼跟別人家的小姐嗆聲呢。
但張啟聲識人無數,張玨卻沒什麼見識,只在內院裡長大,論資歷論年紀都沒張啟聲大,她還不怎麼會控制自己的表情,所以這一下就露了餡。
張啟聲這話一講出來,張玨臉上便不好看了,她只看了雪雁一眼,突然就哭了起來:「哥哥莫惱,我知錯了。是我不好,我不該隨意悱惻林姐姐,只是換了誰家的姑娘,都不會和外男單獨相處,我也只是好奇,才問了一下。」
雪雁冷哼了一句,扶著氣得發抖的黛玉道:「我竟不知還有什麼能大過長輩之命的,張小姐來時,張公子便說了,是奉總督大人之命在這兒護著小姐。我們小姐喚總督大人一句叔父,喚張公子一句哥哥,也是奉我家老爺之命。如此一來,張公子便是兄長,又何來外男一說。
「再者說,張小姐如今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家小姐故意支走項夫人,只為了與張公子私會?張小姐的教養可真真是極好的,竟懂得明裡暗裡毀人清白毫不嘴軟。總督大人與我家老爺交好,只怕也見不得你故意這般毀我家小姐清白吧!」
張啟聲在一旁冷哼了一聲,非常給力的補了一刀:「姑娘莫惱,想來我這個妹妹不過是個姨娘所出,她生母原是不檢點之人,只怕她因為這個就以為人人都同她生母似的。只可惜這世上能像她生母的人,只有她自己了。」
雪雁聽完差點鼓掌道好了,大俠啊,你真是大俠啊,你這吐槽瞬殺對面綠茶婊啊。那綠茶婊最怕什麼,可不就怕婊別人不成功,反自己成了婊嗎?
黛玉聽了張啟聲的話,身子漸漸沒那麼抖了,突然,黛玉抬起頭來說道:「玨妹妹來園子可是有事?」
雪雁心中安慰,黛玉雖然仍是在外人面前有些害羞,但至少也懂得反擊了。雖然她不希望林黛玉像書裡一樣講話刻薄小性子,可該厲害的時候,還是得厲害。不然只會讓人小瞧了去。
張玨愣了一下,張嘴半天竟答不出來。黛玉抬起頭來淺笑道:「我來這園子,是嬸嬸邀請的,如今站在這兒,也是為了等嬸嬸回來。只不過,玨妹妹如今不聽嬸嬸的吩咐,急急忙忙趕來這裡,又是所為何事?」
張玨臉漲的通紅,她方才見黛玉說話行動都是柔柔弱弱的,還只當黛玉是個好欺負的,接到消息得知堂哥與黛玉私會之後就馬上趕了來,可誰知道黛玉會突然發問,她還沒來得及想理由呢。
黛玉見她不回答,繼續笑道:「我與妹妹雖是同年所生,可好歹也大了妹妹幾個月,在此便勸道妹妹幾句。莫以為自己心中無恥,便覺得天下皆是無恥之人。妹妹可曾聽過佛印與東坡居士的故事?」
雪雁忍不住噗的一下笑了起來,佛印與蘇東坡的故事她可是太熟了,最有名的就是那「你見我是佛,我見你是屎」的故事了。黛玉這一巴掌打的漂亮!
就連張啟聲也笑出了聲,他不禁又偷偷看了黛玉一眼,若以前覺得這位姑娘只不過長的俊俏,如今便覺得這位姑娘聰慧過人了。他不禁感激起叔父來,若不是叔父心血來潮要為他說親,把這位林姑娘誇的是天上有地下無,他也不會起了好奇心,要來相看一下。
張啟聲心中決定,等一會單獨和林大人相處的時候,就要親自向林大人提親,並馬上寫信給父親,要父親送來庚帖和彩禮。
張玨還真不知道什麼東坡居士,什麼佛印的。她打小跟著母親長大,只學過針線和規矩。項夫人是將門之後,本就不是讀書人,所以也沒打算把女兒培養成才女。這一下,張玨與黛玉高下立判。
張啟聲好笑的看著張玨說道:「妹妹還是回屋裡去吧,省的一會嬸娘來見了你,又要罰你禁閉了。」
雪雁心中真的覺得好笑了,她還以為遇到什麼強敵了,這古代最多的就是什麼表哥表妹的曖昧了。可誰知現在這情形一看,不但是某人一頭熱,好像家裡都還不太待見她的一頭熱啊。
張玨被張啟聲這樣一說,只覺得面上無光,咬著唇轉生憤然離去。雪雁對著她的背影很是風涼的說道:「只怕是有人想著親上加親,卻不知那骨血不倒流的說法。見識淺薄竟還不如我一個丫鬟,真真是可笑。」
張玨的腳步一僵,又加快了速度跑走了。黛玉這才打了雪雁一下,嗔道:「亂說什麼?這裡可不是林府的梅苑,你若闖了禍當心父親惱你。」
張啟聲忙在一旁說道:「林妹妹不必擔心,我叔父最是耿直豪爽之人,對雪雁姑娘這種敢做敢說的人最是欣賞。再說雪雁姑娘也是為了妹妹的清白,如此忠心之人,只怕更得我叔父的賞識。我嬸娘也是最喜歡這樣的人,更不可能惱了雪雁姑娘。」
雪雁笑吟吟的看著黛玉,又道:「小姐可別看著我,今日可不止我幫著小姐。那張公子可也為了你的清譽怒斥了他堂妹呢,小姐難道不謝謝張公子?上回是為了小姐的性命,這回又是為了小姐的清譽。這張公子倒像是天庭派下來護著小姐的,依我看,倒像守護神一般呢。」
張啟聲被雪雁這番打趣說的面紅耳赤,忙轉了頭去不敢開腔。黛玉也是一臉的潮紅,暗地裡掐了雪雁好幾下,,雪雁又故意怪叫了幾下。黛玉忙急著喊她「好姐姐」,又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她,雪雁知道黛玉是羞臊了,這才不打趣她了。
這小插曲一過,沒了一會項夫人便折回來了,笑著打趣了張啟聲幾句,便帶著黛玉走了。接下來便是平淡無奇的社交對話,黛玉和雪雁都沒提張玨這事,不過想來總督夫人事後肯定會知道的。但這事就算知道了,也不是她們的錯,想來張玨會被總督夫人罰的很慘吧?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們考慮的事了,因為一回了林府,林如海就帶著黛玉去了書房,雪雁讓書澈和碧鷂都先回了梅苑,自個在書房外等著伺候。
過了半個時辰,黛玉才從屋裡出來,雪雁忙迎了上去,把暖爐塞給了她。回了梅苑後,雪雁便急忙問方才林如海是怎麼說的。
黛玉臉紅了半天,才慢慢回道:「父親說……說他方才親自向父親提親了……」
雪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武將之後,做事雷厲風行,這般果斷可真是無人能比。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黛玉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追著要來打雪雁,雪雁忙笑著跑了。黛玉這才在床邊坐下,怔怔的看著地面出神,心裡也不知想些什麼。
雪雁大笑著跑出屋子,遊廊上的二等丫鬟們都好奇的看著她,雪雁收了興奮淺笑道:「如今天冷,別在廊上候著了,若有事我讓人去屋子裡叫你們,快回屋去吧。」
出了白鷺,剩下的二等丫鬟都走了,白鷺倒好奇的湊了上來,追問雪雁笑什麼,雪雁只說自己方才聽了個故事,覺得好玩。於是拿那東坡居士與佛印的故事來搪塞了她,白鷺聽了也只說好玩,笑著回屋去了。
雪雁這才回了房,一進東廂就去找了書澈:「你方才不聲不響做什麼去了?」
書澈神秘的笑了一下:「我聽到不少好玩的事呢。」
雪雁忙問道:「可是那張小姐的?」
書澈笑著點頭:「可不就是她?聽說她雖養在嫡母名下,卻沒被記為嫡女。那張總督並不喜歡這個女兒,項夫人好似也很看不起她。但項夫人為人寬厚大度,倒請了不少女先生回來,又是教她規矩又是教她針線,可她卻學的半瓶子水晃蕩。
「因而那項夫人與總督大人,便想從兄弟家裡過繼一個兒子過來,日後家裡都給那過繼的兒子繼承。這樣不至於斷了香火,死後也有個人披麻戴孝。」
雪雁點頭,繼而又想到,難道這次張啟聲前來送賀禮,就是因為有意要將張啟聲過繼過去?這只怕不好,因為過繼過去了,就少不得與那個張玨撕巴了。若是黛玉日後與張玨矛盾大了,這日子就不好過了。
雪雁心中擔憂著,書澈又繼續說道:「還有件事呢,說出來只怕你要笑死。聽說這個張家小姐,小小年紀便思春了。對象竟是她親堂哥,總督與夫人皆是不許,她為這事還鬧過絕食。可後來總督與夫人態度堅決,並不理她的絕食,她差點真的餓死,這才做了罷。」(。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小說閱(readnovel。)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readnovel。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