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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第一次守夜 文 / 林月初

    林黛玉此時愣了一下,嘴裡喃喃念道:「子子孫孫皆是奴才……」

    雪雁笑了下,扶著抬架說道:「小姐可曾想過,自由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重要?若是凡事都得戰戰兢兢看著主子的臉色,聽著主子的安排,這輩子也只能說是過著主子安排好的日子。

    「可雲鴿姐姐如今除了籍,嫁去了太原,雖是個做生意的,但好歹是自由身。她日後想出府時,便能大大方方的出府,想聽聽小曲,也能馬上就去戲園子聽戲。這樣的日子,只怕她這輩子都沒想過吧。」

    林黛玉盯著雪雁半天,最後幽幽歎了口氣:「你說的又何嘗不是呢?是我著相了,我只捨不得她的離開,卻忘了她也需要個好前程。」

    雪雁輕輕拍了拍黛玉擱在抬架上的手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奴婢覺得,今日的分別是為了他日的相聚。所以小姐只管想著,日後若能再見到雲鴿,會是個歡喜的相聚,便不會那麼難過了。」

    林黛玉將雪雁的話在嘴邊念來念去,眼睛忽的一亮,看向雪雁道:「好雪雁,你真真是個七竅玲瓏心。」

    雪雁笑著搖了搖頭:「七竅玲瓏心說的是小姐,奴婢這是漏了洞的心。」

    林黛玉噗呲一下樂了,這麼會子說話的功夫,也將將好走到梅苑的大門。抬架不方便進院門,在門口黛玉便下了。雪雁給抬抬架的婆子們一人塞了一個荷包,口中謝道:「嬸子們辛苦了,這大年下的還麻煩嬸子們,真真是讓人過意不去,這點小錢嬸子們拿去打點酒喝,暖暖身子吧。」

    那荷包裡裝的俱是一兩一個的小銀錁子,總共是五兩一包,年前便準備下了打賞人用的。本來給這些抬抬架的婆子們,是用不著那麼多打賞的。

    可一來這是年三十的子時,二來方才雪雁說了不少的話,若是傳到別人耳中也是不好,於是雪雁便掏了賞那二等丫鬟的荷包來給了這幾個婆子。

    幾個婆子皆是老油條了,手裡一摸哪有不明白的。各個笑的臉上樂開了花,又給林黛玉道了過年好,這才抬了抬架回去了。

    林黛玉扶著雪雁的手回了房,瞧見自個正房的花廳裡正擺著一桌子酒席,上頭俱是自己愛吃的菜,還有她最愛喝的玫瑰露,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笑著從隔間的耳房裡鑽出幾個丫鬟來,嘰嘰喳喳的圍了過來,跟黛玉拜年討賞來了。黛玉一看,皆是剩下的那幾個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她忍不住指著幾人笑道:「可見是平日裡怠慢你們了,竟這會子腆著臉來討賞了,真真羞死人了。」

    雪雁笑著替黛玉除了大氅,也忍不住打趣道:「小姐別只看著她們,今兒奴婢也要來討賞呢,祝小姐新年越長越美,字也越寫越美,美的讓那天仙來了都羞回天庭去。」

    黛玉嬌笑著回頭要敲雪雁,雪雁忙笑著抱著大氅進裡屋去了,百靈杜鵑等人皆上來拉著黛玉不許她走,硬要討賞陪著黛玉吃幾盅才好。

    雪雁忙放了大氅出來道:「小姐身子吃不得冷酒,只暖一杯與她吃便好,打賞的荷包可收在我這兒呢,你們還不來哄我?」

    那晴鶴和青鸞笑著上來扭住她不放,硬說要拉了財主一起吃了酒才行。一屋子人笑得咯咯作響,鬧得王嬤嬤都忍不住過來笑罵了一句,讓她們好歹注意些,小丫鬟們可看著呢。

    幾個丫鬟這才收斂了點,拉著黛玉坐了上首,鄭重其事的各自來給黛玉磕了頭拜年,雪雁在一旁真的跟散財童子似的,來一個賞一個。輪到雪雁磕頭拜年了,黛玉便自作主張將那一等丫鬟的荷包賞給了雪雁。

    「你今日運氣好,這荷包本是賞給雲鴿的,你還不快給太原府的方向磕個頭謝她?」林黛玉給了荷包,又笑嘻嘻的調笑道。

    其他幾個丫鬟皆笑了起來,紛紛推搡雪雁讓她給太原府的方向行禮。雪雁也不推脫,大大方方朝西北方磕了個頭,想想不對,抬起頭來道:「姐姐們哄我,如今雲鴿姐姐只怕還在家做嫁妝呢,怎地就讓我朝太原方向磕頭了?」

    說著,雪雁又爬起來朝著雲鴿家的方向磕了個頭,口中念道:「謝謝雲鴿姐姐,如今我得了個大賞,改明兒找雲鴿姐姐玩,必給姐姐多添點陪嫁。」

    雪雁當真跪下朝西北方磕頭時,屋子裡的人全怔住了,沒想到這丫頭這麼傻頭傻腦的真給太原方向磕頭了。等雪雁口中念道著不對,雲鴿姐姐還不在太原,又換了個方向磕頭時,小姐丫鬟們皆笑了個東倒西歪,甚至那紫鳶笑的哎喲哎喲的直揉肚子,杜鵑連腮幫子都笑酸了,直捂著腮幫子不放。

    雪雁站起來,一臉正經的拍了拍膝蓋,裝作生氣的樣子哼了一聲,坐下拿起筷子猛吃。黛玉忙指著她道:「你們還不快來,看這架勢,她是要吃光這一桌子的菜呢。」

    其他丫鬟忙紛紛入座,笑著鬧著吃起酒耍起拳來。黛玉方才在桐苑吃了東西的,如今並不餓,雪雁雖吃著東西,但也很注意黛玉,沒許她多吃,吃多了晚上又不舒服。

    一年裡,也就只有這個時候能這麼大大方方跟小姐坐一桌子吃飯了,大家都少不得多喝了幾杯,等過了子時,竟是一個個都醉的腿都軟了。黛玉出聲讓散了,並讓雪雁守夜,其他人皆去休息。

    雪雁只得一個個的將人送回了房去,自個捲了鋪蓋在外間的暖塌上。又去伺候了黛玉更衣,並灌了兩個湯婆子,這才打著哈欠回暖塌上躺了。

    揚州的冬天可比北方的難熬,人總說北方冬天冷,可北方好歹家家戶戶都有炕,這南方氣溫雖沒北方的低,可揚州是伴著水的,這濕氣纏著寒氣可是冷到骨子裡去的。加上睡的又是木製的床榻,就算屋內生著火盆,又灌了湯婆子,仍是讓人冷得直哆嗦。

    雪雁縮在暖塌上,半天都入不了睡,正翻來覆去的,就聽得內房裡傳來黛玉喚人:「雪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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