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心這回不用再問,直接拿了個桃紅色的荷包出來給了雪雁,雪雁接了荷包,跪下謝了,又甜言蜜語灌了一通賈敏,這才告了退。
出了屋子上了遊廊,就見瓷心站在外頭,手裡提著個燈籠。
「你怎地在這兒?」雪雁笑道。
瓷心抿嘴一笑:「方纔綢心姐姐擔心你回去看不見路,叫我送你回去呢。」
正巧綢心就打屋裡出來了,拉著雪雁的手道:「天黑,我讓瓷心送你,你可當心點路。」
綢心拉著雪雁往遠門走去,繞過遊廊離了上房,她這才又說道:「太太可不忍心罰你,這不,才罰你一個月的月錢,就又賞你個荷包。」
雪雁樂了:「好姐姐,我這還不知道嗎?今兒我可是得了賞了,明兒我叫廚房整一桌酒席,好好的請姐姐一次。」
綢心掩嘴一笑:「倒不必了,留著給你壓箱底吧。」
雪雁忍不住一頭黑線,她那壓箱底的話,早就成了各院的丫鬟們打趣她的慣用詞了。怎麼都過了半年了,還不放過她。
三人在院門分了手,瓷心替雪雁打著燈籠去了,那綢心才回了上房。一進上房就瞧見賈敏拿著熊貓抱枕心疼的看來看去,嘴裡還嘟囔著「糟蹋了」。
綢心噗呲一笑,上前打趣道:「太太今日可以賞了兩個20兩出去了,這都不見心疼,怎地倒心疼起一個枕頭來了。」
綾心也在一旁笑了:「可不是,方纔我還說呢,那枕頭裝是什麼,竟把太太的心都勾去了。」
賈敏也笑了起來,笑罵了幾句,便開飯了。
雪雁這廂回了梅苑,從荷包裡掏了幾個銀錁子出來塞進瓷心手裡,又囑咐她路上小心,這才放了她回去。
梅苑裡早有那小丫鬟提了燈籠上來替雪雁照路,便走邊跟雪雁說道:「今兒青鸞將姐姐的小毛衣裳做出來了,真真是好看的很,就連小姐見了也誇她做的好。」
雪雁一聽來了興趣:「如今衣裳呢?」
那小丫鬟回道:「只怕這會子在小姐房裡呢,聽說是晴鶴姐姐拿去給小姐顯擺的。」
雪雁抿嘴微笑不再說話了,晴鶴真是深知她心,她既然叫了青鸞幫她做小毛的那件衣裳,就是存了幫青鸞上位的心思。青鸞空有一手的好針線,卻一直打著簾子,並不出彩,若是讓她入了小姐的眼,那上位的機會就更大了。
再者說,她若是當了一等丫鬟,必得要個靠得住人的來幫她,便想讓那晴鶴先暫替她手下的位置。而晴鶴也果然是個神隊員,只用雪雁幾個安排,便知道雪雁心中想什麼了。
腳下一轉,雪雁便進了上房,一進去就看到青鸞站在中間,臉紅的跟柿子一樣,旁邊的彩鸛一直在打趣她。彩鸛本是管「衣」的二等丫鬟,畫眉被攆出去後,便升到一等。她針線本來不是很好,但因為年紀大,家裡也是府裡的老人了,便一直都給她臉面。
這會青鸞被叫了進來,那彩鸛便存了調她來針線的心思。幾番問話下來,倒把青鸞羞了個滿臉通紅。
林黛玉正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喝著飯後的桂圓蓮子湯,笑吟吟的看著屋裡的情形。而王嬤嬤則站在一旁用藉著燈光上下打量著手裡頭的一件衣裳。
雪雁一進屋,所有人都回頭看她,彩鸛笑著叫了起來:「可算是回來了,快去看看你的衣裳吧,若不是你過幾日出府要穿,我都想搶了來了。」
雪雁笑著走了過去,藉著王嬤嬤的手一看,忍不住心中大叫一聲贊啊!
兔子毛那塊並不多,因而只能做個坎肩襖子,但青鸞卻巧妙的將多餘的料子接了起來,硬生生將坎肩做了兩個半袖。什麼是半袖,就是比那短袖少一截,又比那無袖多了一截。
這時尚的做法,現代倒是常用,可在這時就很難的了,且那坎肩竟是做的高領,生生的比立領還高了一截,若是穿了,脖子裡必透不進風去。
而那樣式也是好看的緊,上頭的盤扣均是一個個的芙蓉花,好生的精細。王嬤嬤看了會子,歎了口氣:「罷,我還是老了,竟讓她去打了簾子,這要是凍著了手,好好的一個苗子可就毀了。」
這一聲歎息說的又輕,屋裡本就有些吵鬧,因而只被雪雁聽了去。雪雁在一旁寬慰道:「嬤嬤這話又從何說起?青鸞的針線也只在屋裡做,並沒拿出來給人看過,且嬤嬤一去大半年的,哪知道她有什麼進步的呢?」
王嬤嬤看了她一眼,笑了,朝雲鴿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可知道了?」
雪雁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自是知道的。」
王嬤嬤又問道:「可想一爭?」
雪雁看著王嬤嬤,眼中充滿了自信:「嬤嬤自是瞭解我的,雪雁有多大能量,學東西有多快,嬤嬤都看在眼裡了。這位置,若不是我,還能有誰?」
王嬤嬤聽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把衣服還給了雪雁,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屋去了。雪雁拿了衣裳,湊到黛玉跟前去,問道:「小姐,若是青鸞沒用了,便借我一下吧,我還有雙靴子沒完工呢。」
林黛玉嬌笑道:「虧你還是個姐姐,竟讓妹妹幫著你做針線,真真是沒羞沒臊。」
雪雁一苦臉:「小姐,我還盼著早日將抱枕做完呢,今兒個給太太送了一個過去,誰知道太太竟把茶給撒在了上面,心疼的不行。我只得答應了太太再多做幾個。」
林黛玉一聽,狡黠的一笑:「好啊,說好是給我的東西,怎地沒拿來給我瞧瞧?」
雪雁捂嘴樂了:「只怕給了小姐,小姐要捨不得了。只能先給了太太,我再給小姐做個有趣的。」
林黛玉眼睛一亮,抓著雪雁追問:「怎樣有趣的?」
雪雁抿嘴直笑就是不說,急的那黛玉心如貓爪似的,最後只得答應了雪雁讓她早些回房,好趕工自己的抱枕。
雪雁拉了青鸞退了出來,那青鸞一出屋子就鬆了口氣,逗得雪雁直樂:「怎麼,就這麼一會子,你便臊成這樣?若是以後讓你當了二等丫鬟,你豈不是天天都得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