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雪雁正籠著袖子靠在火盆邊上,看著白鷺做針線。就聽得外頭突然鬧哄哄的,跟著青鸞打了簾子進來,衝她倆叫道:「還在屋裡窩著,年下的新料子到了,你們也不去領,等會再晚了,只怕好顏色都給拿光了。」
白鷺忙把針線丟下,拉著雪雁就往外頭走,嘴裡還笑著謝青鸞:「好妹妹,多虧得你提醒了,去年我可不就揀了個藏青色的,結果拿回去給我哥哥用了。」
青鸞捂著嘴笑著,跟著他們一路去了東廂房,東廂房的正廳裡,正圍著一圈丫鬟,廊下還站著幾個婆子。
那些婆子見了雪雁忙堆著笑道:「雪雁姑娘來了?這會子新料子才到,快去挑挑吧。」
雪雁點頭微笑:「幾位媽媽辛苦了,去茶房坐著等吧,這天也怪冷的,一會雪雁過去給幾位媽媽沏杯好茶喝喝。」
那幾個婆子忙笑著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往茶房走去。雪雁進了屋,屋裡幾個小丫鬟忙讓開了點,嘴裡叫了聲雪雁姐姐來了。
雪雁自打進了府後,吃好喝好,又因為常做事,運動量大,身形漸漸恢復了發育,只一個月時間就竄了將近一個頭的高度。
這巨變著實嚇著了雲鴿和百靈一等人,忙去太太那問了這丫頭的生辰八字,才知這看上去只有6歲的孩子,竟已有10歲了。只是以往被拐子拐了,成日裡遭罪才沒長開。
打那以後,小丫頭們都管雪雁叫姐姐。加上前幾日,朱鹮出府嫁人了,二等丫鬟上少了一名,自是要從粗使丫鬟裡提上去一個的。
那些粗使丫鬟們自知雪雁是一等上的姐姐都看好的人選,就開始對她好言,雪雁心中暗自偷笑,卻也沒擺架子,只是每日埋頭做好她的事,閒了無視就到處逛逛,探聽一下八卦。
而因著常在府內跑動,倒是認識了府裡各處的婆子媽媽們,要說丫鬟們雖才是能進內屋的人,但這婆子們的嘴可比丫鬟們的不牢靠的多了。但凡有點消息,稍微給點甜頭,什麼都能套的出來。特別是那些差事沒什麼油水的婆子,再見到雪雁時,都是客客氣氣的。
「妹妹們挑吧,我年紀大,穿沉穩點的顏色無妨。」雪雁笑著說道,她其實對顏色真的沒所謂,因為並不是顏色不好看的料子就做不出好衣裳來,經過現代的時尚洗禮,雪雁深知顏色搭配的重要,就算是沉穩的顏色,只要配的好,一樣是好看的。
花鳩在一旁不屑的笑了笑,卻沒開口說話,她如今也不敢再對雪雁不敬了。畢竟以前以為雪雁年紀比自己小,可誰知道只過了幾月,雪雁長開了身形,人又沉穩了許多,再看她時,竟隱隱有了點大丫鬟們的氣派。
倒是蘭雀在一旁笑道:「姐姐只管先挑吧,好賴還有這些呢,並不缺那一匹。」
雪雁倒是笑著又搖頭謙讓,不肯先挑,只說自己反倒喜歡沉穩的顏色。這邊還在讓著,那頭晴鶴進來了,笑著說道:「怎地都不挑料子了,倒在這說起話來,這屋又沒簾子,你們不覺得風大麼?」
說完,她徑直走了過去,從桌上拿了一匹銀藍色的緞子走了。而雪雁見狀也不再推脫,上前去拿了一匹月白色的。
晴鶴雖與雪雁同歲,但在月份上長了雪雁兩個月,因此雪雁方才並不肯先挑。這粗使丫鬟裡可不是她最大呢,這回晴鶴挑完了,她自然就不客氣了。
只是月牙白這顏色,其他丫鬟都不愛,被她挑去了,其他丫鬟只當她是客氣,還出聲讓她換一匹。
雪雁笑著先回了房,把緞子放下,又去了趟茶房,同那幾個婆子邊說話,邊把自己前幾日得的龍井拿了出來。
「好姑娘,這麼好的茶,給我們喝了恁地糟蹋了,還是拿了平日的茶來喝吧。」王婆子眼力好,見著雪雁手中的茶葉是好貨色,忙笑著客氣道。
雪雁抿嘴一笑,只顧往壺裡裝茶葉,口中道:「不值當什麼,無非是幾片葉子罷,這茶不就是用來喝的麼,入了嘴,誰管你是龍井還是毛尖,還不都是一杯水。」
劉婆子在一旁笑了起來,拍手讚道:「我就喜歡姑娘這爽利的性格,往日我常說姑娘的性子最是爽快不過的,偏這幾個老貨還不信。」
王婆子忙說道:「誰說不信,我只不過是說姑娘是個最良善的,這爽利只怕還在良善後頭呢。上月陳又強家的兒子病了,只跟姑娘說了一句,姑娘可不是立馬就告了假幫人看去了,連藥錢都幫忙出了,這心眼真真是個好的。」
雪雁聽著這些話,心裡卻不為所動,她們講的無非是自己刻意在府裡做出來的好名聲,這會子要能用這些話灌她**湯,可真是打錯了主意了。
水燒的開了,那劉婆子見雪雁還沒說話,這才說道:「好姑娘,這幾日天冷,眼瞧著就到小雪了,姑娘要是得閒,給我們幾個方子。往日這個時候,總有那頭疼腦熱的病,今日姑娘要是賞了方子,只怕這個年都能過的放心些。」
雪雁抿嘴一笑,心道這不就來了?原來說那麼多好話,是等在這裡呢。她將開水緩緩衝進茶壺裡,不緊不慢說道:「這頭疼腦熱,也是分很多種的,方子我可不敢隨意給。萬一吃錯了,反倒誤了事。不過……」
這話說到這裡,雪雁只顧著往外撇茶沫子,並不開口了,倒把幾個婆子急的不行,那劉婆子又開口道:「好姑娘,有話便說完吧,這不過後頭跟著什麼呢?」
雪雁調皮的一笑:「不過呀,我倒是有個預防的法子,雖是土法子,卻是頂管用的。媽媽們不妨去藥鋪抓幾味大青根,每日裡只需熬上一點煮水喝了,對預防頭疼腦熱很是管用。」
幾個婆子得了土方又喝了好茶,自是心滿意足的回去了。雪雁這才回了了屋,一進去就看到白鷺拿了匹桃紅色的緞子往自個身上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