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跟著瓷心一路往二門外走去,一路上遞牌子給看門的婆子檢查,那些婆子都好奇的打量著雪雁。
雪雁大大方方一點不怵,反而口中甜甜的,一口一個嫂子的叫得那些婆子們心花怒放。
等出了角門,瓷心才笑著說道:「你這嘴真真是抹了蜜了,今兒我才算是見識了,什麼叫油嘴滑舌。」
雪雁羞澀一笑,道:「往後也少不得要麻煩那些婆子,今日多說幾句好的,日後能省不少麻煩。再說,我不過是個粗使丫鬟,她們都是府裡的老人了,並沒資格與她們裝腔作勢擺架子。」
瓷心捂著嘴吃吃笑了,拖著她的手一路往角門外的一條巷子裡拐去:「我家可不如府裡,也必比不上你自己家,到了我家可沒好茶好水招待,你可多擔待些。」
雪雁口中客氣著,跟著她路過許多宅子,這才來到一處小宅子門前。這巷子裡的宅門看上去都差不多,想來都是家生子住的。
果然還沒進門,隔壁的大門一開,出來個中年的婦女,一見到瓷心便問道:「喲,你今兒怎麼回來了,太太那不用伺候嗎?」
瓷心福了一福叫了聲劉媽媽,又扯著雪雁上前介紹道:「這是太太跟前的劉媽媽,最最體面不過的人了,這是雪雁,如今在小姐院裡的掃灑上當差,太太的藥方子便是她獻的。」
雪雁忙上前行禮,低眉順眼叫著劉媽媽。那劉媽媽上前來,拉著雪雁的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可是太太前幾日出府時救回來的那丫頭?」
雪雁點點頭說了聲是的,便見那劉媽媽一臉的感慨道:「水靈靈的一個小姑娘,真真可惜了。進府後過的可好?」
雪雁笑瞇瞇的說道:「劉媽媽疼惜雪雁,雪雁心中感激,只是雪雁並不覺得可惜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能進府跟著小姐,是雪雁的福氣。」
那劉媽媽聞言,哎喲了一聲,笑瞇瞇的摸了摸雪雁的頭:「好孩子,你可是個心寬的,如此我便也放心了。今兒是跟瓷心來家頑的?」
瓷心在一旁解釋道:「她才領了差事,可不敢領她來家頑,我是有求於她。」
劉媽媽何等聰明的人,仔細一想便明白了:「那便快去吧,我也不阻你們了。」
三人道了別,瓷心這才上前推門,雪雁跟著進去後,就見是一戶小院子,只有正房一間並東西兩間廂房。那正房簾子敞著,看不見人影。而東邊的廂房裡倒是隱隱傳出人聲來。
「媽,媽,我回來了。」瓷心一進院子便叫道。
果然從那東廂房裡走出一女子來,樣貌與瓷心有些相似,看上去只得20多歲,只是身上很是簡單,並沒有任何釵環首飾。
「你怎地又回來了,我不是與你說過,你弟弟這幾日看似好些了,不必總往家跑。」那女子一見瓷心便嗔怪道,轉眼看到雪雁,又疑惑道:「這位是?」
瓷心忙拉了雪雁過來道:「這是雪雁,今兒是我特地告了假帶她來看弟弟的,她家裡原是開藥房的,她從小便背了好些藥方子,前幾日太太犯病也是她獻的方子治好的。」
瓷心母親一聽忙上前迎了過來,抓著雪雁的手滿眼是淚:「好孩子,多謝你。只是這病,聽大夫說,若是拖幾日,便能自個好了。你這次怕是白來一趟了。」
雪雁笑著應道:「好嬸子,既是來了,便讓我瞧瞧吧,總不枉我白走這一趟。」
瓷心母親面露難色,那瓷心在一旁急著把母親扒開,拉著雪雁就往東廂房走,邊走邊說:「媽也不必這麼為難,若是家裡沒銀子,我那還有不少往日裡太太賞下來的東西呢。家裡就這麼根獨苗,你還想毀了他不成?」
瓷心的母親臉上一陣酸楚,擦了擦眼睛跟了上去道:「你這話說的,我還能害我自己的兒不成。只是人家上門來了,總得招待招待人家。你且去外頭街上買點茶葉回來,我自會領她去看。」
瓷心收了腳步,才想聽她母親的話去買茶葉,便被雪雁拉住了手:「可別去了,若是你去了,下次再不敢來你家了。我只看兩眼,又不費事。多大點功夫,等你買完茶葉回來,只怕都我回府裡去了。」
瓷心一想也對,又拉著雪雁往屋裡走,一進屋雪雁就聞到一股子酸味,忍不住有點想作嘔。她強忍著氣味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屋子只得一木榻和幾隻箱籠,木榻上躺著一個3歲大點的男孩,左邊的耳垂下方,腫得老大一塊。雖然人已經睡著了,可看上去很不安穩。
雪雁忙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那瓷心的母親上來想阻止,卻被瓷心拉住。瓷心瞪了母親一眼,輕聲道:「且聽聽她的說法。」
這麼小的屋子,就算再小聲說話,雪雁也聽得見,她忙回頭說道:「嬸子別急,哥兒這病叫痄腮,在我們那常能見到,多是小兒發作。雖冬春兩季較多,但夏季也偶爾有一兩例。」
瓷心她母親一聽雪雁立刻就說出兒子的病名了,眼睛終於有了神采,馬上問道:「這病可有得治?」
雪雁笑道:「不但有得治,且治起來並不難。若能找得到仙人掌,將那刺和皮都去了,將裡面的肉與汁水搗亂敷在腫起的地方,幾日便能消腫。若是找不到仙人球,用馬齒筧也可以。」
聽到仙人掌時,瓷心與她母親還有些為難,但聽到馬齒筧,兩人都鬆了口氣。馬齒筧不就是野菜麼?這東西還是好找,且也不花錢,只要出去尋一尋便有。
瓷心忙笑著謝了雪雁,又問道:「光是敷藥便能好了?只是我弟弟還在發熱熱,這可怎麼是好?」
雪雁又道:「發熱倒不礙事,那是因為腫塊引起的,只需用冷水降溫即可。若是想好的再快些,尋些板藍根來,煮給他喝。再不濟,弄些蒲公英來,煮水喝就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