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府的時候,她就一直覺得顧相宜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陰狠深沉。換句話來說,你永遠不知道他會選擇在什麼時候出手,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反咬你一口。顧相宜出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個好時候啊。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在這個空檔上。這個二哥,若真的是效忠丞相爪牙,事情怕是越來越難對付了。
她還記得,胡師爺說過,與馮文海爭御制松花石龍馬硯台的時候,提到的人就是顧相宜。她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顧相宜是為馮文海辦事兒的,可是後來接觸馮文海的時候,這才知道顧相宜竟然也是在討好丞相。那時的自己,不就已經知道了顧相宜是丞相的人了嗎?他們一起來京都的時候,當時沒有顧相宜,再加上她那時提醒過顧三公子,有顧三公子盯著他,她還以為顧相宜不會來京都了呢。
「你這一箭,是他射的。」既然顧三公子知道顧相宜來了,那麼一定是見過了顧相宜。而這一箭,估計也是顧相宜所為。
顧相宜究竟是什麼時候來到京都的,她怎麼沒有一點察覺。柳眉妝不知道,此刻她的臉色一片沉重,黛眉緊皺,整個人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維。心中暗自發誓,不管顧相宜是不是丞相的爪牙,她也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扳倒,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計劃在這個時候出現任何差錯。事情進行的越來越順利,眼看著爹娘的案子不多久就要洗刷清白,她怎麼能夠允許半途出錯。顧相宜,不管你是好是壞,我柳眉妝照樣也得整治了你!
顧三公子感覺到她的異常,心裡湧上一陣憐惜,她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想的,也太多了。明明,這些事情有他在幫著她分擔,她又何苦非要逞強,自己一個人撐著呢。不知道在柳府落魄的那段時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柳府這麼重的擔子,她一個女子,究竟是怎麼撐下來的。看著柳眉妝,顧三公子情不自禁的伸手,修長的手指輕柔觸摸著她如水墨畫般的黛眉,慢慢撫平她的思緒。
「以後,不許皺眉。」簡簡單單的話,卻是包含了他所有的心疼和憐愛。他心疼她竟然會讓自己這麼疲憊,當然,更多的是生氣。
她是柳眉妝啊,是江南慵懶至極的柳大小姐啊。如今,他都看不見她午後愛睡在梨花椅子上的倩影了。他很想說,別急,這一切都會有他來承擔的。但是,他很清楚,她閒適外表下其實隱藏著的倔強,她柳眉妝,從來不需要任何人幫她承擔。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和她並肩,白頭到老的男子,只是這個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一些。不知道,他遲來的彌補,還能不能夠配得上她。
「嗯。」面對如此溫柔的呢喃,很奇怪的,柳眉妝感覺自己的心仿若完全放鬆了下來一樣。
回過神驚曉自己方纔那自然而然吐出來的嗯字又有一點不自然,將顧三公子的手拿開,她這是怎麼了?不過就是一個顧相宜而已,她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緊張。無論是馮文海,還是如今的丞相,她柳眉妝都全部挺過來了,難道還會怕一個顧相宜嗎?或許,顧相宜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難以對付。而這個答案,就在下一刻,顧三公子便說了出來。
「你別忘了,不管二哥與丞相究竟是不是有聯繫,他終究是顧家的人。」顧三公子一笑,他們顧家的人,可沒一個是簡單的,更不是沒有血性的。若不然,顧老爺驃騎大將軍的名頭是從先皇手上撿過來的嗎?
柳眉妝抬眸,雖然都姓顧,可是對於顧相宜,她還是有一點不放心。皇家都有兄弟鬩牆自殺殘殺的事情,世家之中,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為了利益,有什麼事情會做不出來。顧三公子雖然是想安撫她,但是她可並沒有相信,不過,這份情,她柳眉妝領了。她想,她應該用一個正當的理由讓自己不要露面才是,顧相宜既然已經來到了京都之中,那麼說不定明兒個就會出現在丞相府內。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不用擔心,我有把握二哥絕不會在丞相面前拆穿你的,這一箭,就是最好的證明。」
顧三公子自信卓卓,若當時顧相宜真的想要他顧琉緋的命,必定早就已經在弓箭上抹了劇毒,怎麼可能只會一箭射到他的肩上。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二哥根本就不想傷害自己,同時也是一個警告。同樣,正是那一箭,讓他更加確信了丞相的意圖。雖然受了點傷,不過也值得。
柳眉妝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可是,顧相宜為何要效忠丞相呢?」
「這一點,我也不知道。」這一次,輪到顧三公子皺眉了。這一點,他的確是完全不知道。
他這二哥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怎麼結實丞相的,他的確是應該找個機會好好瞭解才是。還有一個人,目前也才初嶄露頭角,不過還是暴露了一些蛛絲馬跡。不過,他可以斷定,對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危害。這個人既然選擇了在關鍵時候突然現身攪亂一切,讓他和趙大公子趁亂脫身,那麼絕非敵人。
柳眉妝鄙夷的看了一眼顧三公子,這真的是一家人嗎?有這麼不瞭解自己哥哥的弟弟嗎?她雖然和柳煙不算親熱,但好歹知道柳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盤算的是一些什麼。但是顧三公子這個做弟弟的,卻是連自己哥哥的事情半分都不知道,未免太差勁兒了一點。還有顧老爺,都不知道自己的二兒子竟然是為丞相辦事兒的,只能夠說,不是顧相宜隱藏的太深,而是顧老爺他們都沒太注意這個庶子。得到了答案,柳眉妝整顆心也算是定了下來。只要顧相宜不是正對她來的,那麼就一切好辦。
「很晚了,顧三公子先出去吧,一個男子大半夜的待在女子閨房,傳出去必是要壞了我的名聲。小福,送客。」
「是。」柳眉妝一說完,小福立刻便推開門,對著顧三公子擺了一個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的姿勢。
顧三公子嘴角抽了抽,望著柳眉妝的眼光分明是在說。「娘子,你還能夠再沒良心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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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人家根本沒有理會,閉著眼睛優哉游哉的找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