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籠輕紗,滿天星斗密密麻麻,門外厄明修長的身影被拉得很長。柳眉妝僅僅著一身錦白中衣佇立在窗口,皓腕輕撫下顎,清亮的眸子卻是沒有半分睡意。
晚風拂來,吹亂了她胸前的墨法,為她增添幾分裊裊若仙。她,到底應不應該去呢?
顧三公子考慮的很對,她絕對不可以去。柳府已經夠亂的了,爹娘的冤情還未洗脫,也還沒有抓到馮文海的任何把柄,她若是前去那柳府只會墜入更深的深淵。若是到時候被查出來她欺君罔上,可是滅九族之罪,所以她不能夠去。而且,如若她真的是竭盡全力中了前三甲,遲早有一天她的女兒身份會被查出來,就算到時候找到了證據救出了爹娘,可是到頭來依舊是死路一條。她不能這麼沒有理智,她不能夠拿爹娘的性命去做賭注。雖然如今還沒有抓到馮文海的把柄,可是不代表以後不會抓到他的把柄,她應該靜下心來,唯今之計,還是先打理好柳府再說。
可是同時她又有點不甘,這是更加接近馮文海的一個好機會。馮文海說過恩科之事,那也就是說馮文海心底裡是希望她能夠前去參加的。若是她真的去了,那就能夠有更深一步得到馮文海的信任,這樣她就能夠留在馮文海的身邊尋找證據。
這條路不能夠走,所以她只能夠從長計議,靜心等待。更何況,不是還有一個柳若楓也在查馮文海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有一天馮文海會路出馬腳的。而且現在的柳府已經在逐漸起步,她相信再過不久一定可以更上一層樓,那時候她也好去馮文海面前邀功。至於她在趙大公子面前將蜀川柳府的全部說出來,對她的影響不算太大。馮文海何等聰明,怎麼可能會讓趙大公子查出來任何端倪。再說她在馮文海的面前一直表現的十分恭敬,馮文海大致也是認為她並不知道蜀川柳府背後之人是誰。
想通了這一切,柳眉妝整個人就舒坦了很多。將窗子關上,柳眉妝回到床榻上一覺睡了過去。
第二日,小福端來了洗漱的用具,推開門見柳眉妝還在熟睡。立馬就放輕了腳步,免得打擾到小姐。
然而,就在小福將洗漱用具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柳眉妝便已經醒來。睜開眼睛,柳眉妝支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估計科舉已經開始了。不過,這與她何干?
「小姐,你醒了。」小福見她醒來,便走了過去,扶著柳眉妝起身。
柳眉妝用清水澆濕面頰,隨即接過小福遞過來的濕帕將臉上的水珠擦擦乾淨,接著擦了擦手。正端過一邊的青花瓷茶杯漱完口,穿戴好了衣裳,卻聽見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進來。」柳眉妝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頗為滿意,一身白衣,倒是分神俊朗的緊。
李管家推門進來,見柳眉妝已經梳洗好,立馬一笑。「大小姐,趙大公子過來接你了,還專門弄了頂轎子呢。」
他瞧著也稀奇的很,趙大公子成天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會親自來接大小姐。雖然他不知道趙大公子來接大小姐有什麼事情,可是卻是氣派十足。轎子華貴耀眼的很,現在門外都聚集了一大堆百姓等著看熱鬧呢,現在就等著大小姐下去了。
柳眉妝聞言有些疑惑,趙大公子此刻不是應該正在查蜀川被滅門一案嗎?怎麼還會有這個閒工夫來接自己?掏了掏耳朵,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趙大公子可是一直打心眼裡瞧不起自己的,怎麼今兒個忽然想起來要接自己呢。轉過身,邁著步子走出門,她倒要看看趙大公子今日究竟是為何而來。
小福和李管家也跟了上去,一起走下樓,厄明看了看也跟著走下樓,他倒不是去瞧熱鬧的,他是怕三少夫人跑了,到時候公子肯定得殺了自己啊。
綢緞莊門前,聚集了不少黎民百姓,趙掌櫃以及幾個夥計也看著門外,也不知道趙大公子葫蘆裡打得什麼名堂。柳若楓也放下手裡記錄的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自然是見過這位趙大人一面的,還有印象。
趙大公子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深邃的眸子望著裡邊兒,神色有些著急。身後是一頂四四方方的黃色轎子,還有著四個轎夫。趙大公子敲了這麼久都還沒敲到柳眉妝的影子,不由得心裡有幾分埋怨。這個柳若楓,怎麼都這個時候還沒出來,想他堂堂的朝廷官員給她當護衛,這是何等的榮耀?可他竟然還磨磨蹭蹭的。看了看天色,他更加著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夠按時趕到。終於,看到了柳眉妝帶著小福走下來。
「趙大公子,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柳眉妝一笑,她怎麼覺得趙大公子就這麼不樂意啊,那還說什麼來接自己的。
「少廢話,你快點上轎,免得耽誤了時辰。」趙大公子一副臭臉,壓根是不待見柳眉妝。
「你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她也不介意趙大公子的臉有多臭,只是問著他今日來的目的。既然是來接自己的,那總該告訴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吧,她作為當事人,這個也應該要知道的吧。
「江南貢院,科舉考場。」趙大公子很不耐煩,他本來也不想來接柳眉妝的,可是喬老有命令,他怎敢不從。也不知道柳若楓有什麼好的,喬老竟然會如此在意他去不去參加科舉。要他說,柳若楓這個小人巴不得去考場才是,何須喬老派他過來接柳若楓。
厄明一聽急了,公子讓自己看著三少夫人,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三少夫人去考場。可是事到如今,這個趙大公子竟然還親自來迎接三少夫人,這可不行。當下從柳眉妝身後站出來,攔在趙大公子面前。
「大人還是請回吧,我們公子並沒有要去考場的意思,更沒有要參加科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