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在人群當中,柳眉妝看著顧雯嫣迫不及待的與陸子墨交談,眼裡閃過一抹狡黠。然而,卻在這時忽然被一群人擠身進入,來人個個一身衙役服,腰佩彎刀,好不威風。本事來來往往擁擠的人群,此刻完全被分成楚河漢界。中間空出一條大道,一官差手拿銅鑼,發出刺耳的聲響。
這是在為官員鳴鑼開道,柳眉妝看著那兩頂藍色的轎子,轎身滿是紅漆,面貌嶄新。官差敲了幾聲,柳眉妝不禁在想這轎子裡面的會是什麼人。一般來說,若是鳴鑼齊下,便是知縣出行。可是馮文海為了彰顯自己在江南之中的清廉之名,從來不會擺什麼排場,立什麼威嚴。所以,這轎子裡面待著的絕對不會是馮文海。那麼,就一定是外省到來的官員,初來便在江南之中如此大噪,那也就是說,這個人的官職絕對在馮文海之上。
鳴鑼聲足足響了十一聲,那麼這個官員必然是省級的官員。柳眉妝隱身在人群之中,靜靜看著這一幕。倘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官員一定是為了此次恩科而來。恩科在即,朝廷派官員下來作為考官這是必經的步驟,足以表現出當今天子對於選拔人才的重視。更何況,之所以選定在江南,就是因為江南文采歷來居各省之上,也就成為了每次恩科最佳的地點。
正在這時,忽然一陣風呼嘯而來,將轎子的簾子掀起,正好看見這兩頂轎子裡面的人。柳眉妝看著第一頂轎子裡的人,不禁一怔。那人,不正是她那日擅闖永安茶樓壞了人家好事兒的王大人嗎?可是,令她驚訝的不是這個,而是在第一頂轎子裡,還有一位女子。
女子千嬌百媚,妝容精緻艷麗,額間輕點梅花妝,嬌艷欲滴,看著有幾分狐媚。大概雙十年華的年歲,唇紅齒白,小鳥依人,目光依依的偎在肥頭大耳的王大人懷裡。那嬌羞的小模樣,十足的讓人憐惜。儘管女子表現的如此溫柔嬌嗔,可是柳眉妝哪裡會認不出來?這女子,不正是她當日請進顧府的潑辣十足小煙兒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小煙兒現在的金主竟然是王大人。她就說,怪不得那日怎麼會覺得依偎在王大人懷裡的女子側臉有幾分熟悉,原來竟然就是小煙兒。可是王大人不是從京都而來的嗎?她可是記得,當日她擅闖永安茶樓的時候王大人和趙大公子應該是剛到江南不久,小煙兒的手段果然是厲害,在桃杏出事不過一段時間而已,這麼快就勾搭上了這位恩科的考官。不過,小煙兒只是一個歡場女子而已,又哪裡來的本事能夠混到王大人的身邊呢?
而後面那頂轎子,男子冷漠威嚴,濃眉挺鼻,五官凌厲好看,除了趙大公子之外還會有誰?這一點,柳眉妝就是不看也知道裡面的人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趙大公子臉色很冷,簡直可以說是冰凍三尺。跟著王大人這幾日,他除了夜夜笙歌還是夜夜笙歌,若不是因為天子有令,他早就已經甩掉王大人先行離去了。正好,目光看見正在沉思的柳眉妝,趙大公子眼裡有一層不屑,不過就是一個賣主求榮的小人罷了。
柳眉妝抬頭,正好對上趙大公子傳遞過來的目光,並沒有絲毫在意。反正,她賣主求榮的形象已經在趙大公子心裡紮了根,又何須在意?看了看趙大公子,柳眉妝只是淡淡一笑。她本來打算還要去一趟趙府,可是沒想到蘇崢康那傢伙竟然會這麼好,送上門給自己宰,這趙府也就不用去了。
在柳眉妝看著趙大公子的時候,陸子墨也在人群之中靜靜注視著柳眉妝的一舉一動,這趙大公子什麼時候跟柳眉妝也認識了?顧雯嫣站在陸子墨身邊,眼裡面儘是愛慕之情。自從三嫂出事以後,陸公子就再也沒再顧府出現,這些日子,她可是念了好久。沒想到老天有眼,可憐她的一片癡心,讓她又可以和陸公子見面。
「陸公子,我聽三個說過,說是這幾日會有不少外地官員先後趕到江南,這一切,都是為了此次的科舉。陸公子如此人才,這場科舉若是陸公子可以參加,必然能夠高中。」顧雯嫣的算盤倒是為陸子墨打得好,當然,也要看看人家會不會領情才是。
「多謝四小姐吉言,不過陸某志不在官場,還是做一個閒人好了。依在下看來,貴府的顧三公子名滿江南,此次恩科,必然是穩操勝券,若是四小姐有機會見到顧三公子,還請代陸某恭喜一聲才是。」
陸子墨婉言推拒,他根本就不需要考恩科。陸子墨看著柳眉妝慢慢隱身走入人群,然後離開,眼裡不禁有幾分失落,好歹,你柳大小姐回頭看一眼我這個愛慕者也不錯啊。可是,這女子還真是無情啊,自己這麼出色,可是她卻是看都不看一眼。而且還辣手摧花,把他一個翩翩佳公子硬是要往顧雯嫣這邊推,你倒是走的瀟瀟灑灑,可就是苦了我了,還要陪著這個四小姐。
聽著陸子墨的回答,顧雯嫣心裡有幾分失落,但也有幾分賞識。她雖然覺得陸子墨應該去考恩科,可是更加佩服他對官場不屑一顧,不愛名利的態度。
戲也看完了,人群漸漸散開,遠去的轎簾在此刻被一隻大手掀開,趙大公子回頭看了一眼,哪裡還有柳眉妝的影子。他也分不清是怎樣的情緒,寂寥的眸子中,帶了一點失落。
「好了,四小姐,一個女孩子家出來多有不便,陸某正好還有空檔,不如就先行送四小姐先回家吧。」讓一個女子孤孤單單回家,有失君子風度。他雖然對顧雯嫣無意,但是該有的風度是不能夠少的,他從小良好的教養讓他無法丟下顧雯嫣一個人在街頭。畢竟市集人雜,萬一遇到了什麼事可不好了。
「那真是多謝陸公子了。」顧雯嫣眉梢上揚,明顯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