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少爺走出去的時候,那腳是一顫一顫的,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柳眉妝竟然會這麼狠,竟然讓他一個人承擔了柳府一半的損失。當時,柳大小姐還十分純純的看著自己,十分靦腆的開口說著客套話。
「蘇兄,我只不過是跟你開一個玩笑而已,我怎麼會好意思讓你承擔柳府的一切呢。不過既然蘇兄熱心幫忙,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博了蘇兄的好意,我知道蘇兄若是被我拒絕了,必然會心裡不好受。我是一個見不得人家不開心的人,更何況還是蘇兄呢,與我們柳府之間可是交情匪淺啦。所以,我決定,就讓蘇兄你只負責柳府的一半就好了,至於剩下的,我會與李管家另想辦法。」
聽聽,聽聽,這是什麼話。柳大小姐下手可真一點都不心軟,柳府的一半,說得那麼容易,可那是個什麼概念啊。與李管家從顧三公子那裡拿到的十萬兩相比,他寧願被敲詐十萬兩的是自己。柳府這麼大的世家,一半那是個什麼概念啊。不知道他回府以後,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哭著叫自己祖宗還是拿著棒子追著自己跑。造孽啊,本想著柳大小姐應該會心存善念,不會宰自己太多的,可是誰想到她宰的比一個大男人都狠。人家讓你宰你就宰,一點都不知道客氣,好歹有點君子風度啊!
李管家見蘇大少爺走了出來,當下迎了上去,正準備跟這位少爺打聲招呼,可是卻正好看見蘇大少爺眼角一抽一抽的,當下便噤聲。這位蘇大少爺怎麼了?剛才進去的時候不是精神奕奕的嗎?怎麼一出來就成了這幅模樣?看著蘇大少爺一步一個腳印,李管家滿臉疑惑,走進門,正好看見柳眉妝笑得厲害。
「小姐,蘇大少爺怎麼了?」
「別管他,他那是心疼的!李管家,至少柳府目前來說是不用發愁了。柳府之前停下來的一切,現在一部分都慢慢進行。並且跟各位合作的人說,說這是府衙的意思。」柳眉妝就不信了,擺出來官府這些個商人還敢不唯命是從!那些商人之前不敢插手的原因,都是因為怕惹上官府,她讓李管家打著官府的幌子去辦事,顯然要方便的多。
李管家大驚,小姐這一招太險。要是到時候馮文海知道了小姐要自己跟那些商人如此說,馮文海不拿小姐開刀才怪。「小姐,這件事情可是萬萬不可啊。萬一,萬一馮文海知道了,那你可怎麼辦啦?」
「李管家無須擔心,這件事情我自有應對的辦法!」柳眉妝看著李管家,眼神之中帶著幾分安撫。既然是她決定的事情,她自然會自己找辦法應對。之前一直忙著柳府生意上的事情,卻忘了爹娘的事情了,如今趁有空檔,她也應該去好好查查。
李管家看著柳眉妝半響,並未多言,既然是小姐的決定,他也就不反駁了。再說,通過這段日子,他才明白老爺將家主信物交給小姐是對的。只有小姐,才能夠繼承老爺的一切。
「李管家,你幫我備車!我要出去一趟,你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去勘察情況去了。」柳眉妝吩咐著李管家,跟李管家走在一起,的確是太扎眼了。更何況,要是被馮文海的眼線看到那就糟了。
李管家的辦事效率非常高,很快就找來了一頂馬車,柳眉妝為了掩人耳目,便換回了一身女裝,並且戴上了一層薄紗。藍色絲巾將她整張臉遮住,只露出靈動亮麗的清眸在外流轉生輝,動人楚楚。一襲湖水藍的廣陵緞上,蝶翼雙飛栩栩如生,襯得她溫婉動人。頭上挽著簡簡單單的圓心髻,頂端處一支蝶形燒藍點綴,髮髻下端,斜斜插著三兩隻檀木印花簪子束住,腦後青絲傾瀉而下,光澤柔順。馮文海只知道柳若楓是個男子,並不知道她是個女子。
坐在馬車裡面,隨意躺著。一如以往,她還是改不了那個懶惰的性子,半躺在轎子的墊子上,柳眉妝半磕著眼眸,神色帶著幾分疲憊。最近因為柳府的事情一直在東奔西跑,她不累才怪。忽然有些懷念在顧府的日子,雖然有些麻煩,有些小插曲,但日子還算是過得不錯。
死者是柳府旗下的茶莊之人,聽說並沒有什麼家屬,好像是一個孤女。只不過名義上,與馮文海有幾分親戚關係而已。馮文海對這件案子的結論竟然是合謀殺人,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丫鬟,還有就是爹的態度,手下意識的從衣袖間拿出玉扳指,慢慢轉動,她是絕對不會忘記爹當時的神情,分明就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將信物傳給自己。這其中,究竟隱藏了一些什麼?是不是跟馮文海有關係?不然的話,為什麼馮文海要如此陷害柳府?這一切,看來都要從馮文海身邊開始查起。所以,柳眉妝接近馮文海的目的,一是為了藉著馮文海重振柳府,而是為了更好的接近馮文海,看看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最主要的是,馮文海到底在隱藏一些什麼?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會受牽連。可是她不能夠直接去見柳老爺柳夫人,怕會引起馮文海的懷疑。
的確,她跟爹在師爺的面前唱了一齣好戲,可是那只能夠暫時的迷惑馮文海,並不代表馮文海會對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戒心。否則的話,馮文海肯定不會阻止自己隨時見爹娘的。估計這兩日,她做的事情肯定一切都在馮文海的掌握之中。
馬車很快停下,柳眉妝走了出來,看著面前生活了十幾年的房子。沒錯,她就是要來柳府看一眼。柳府的朱紅大門上,貼著一道道官府的封條。不過奇怪的是,卻是一點都沒有損壞。柳眉妝走下馬車,伸手觸摸了一下,看著玉蔥指尖,卻是沒有任何灰塵。柳府如今不都已經人去樓空了嗎,怎麼還會如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