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文海派人送走馮楚楚以後,便讓師爺帶柳眉妝與李管家二人去了牢獄。師爺大搖大擺走在前面帶路,柳眉妝與李管家居後,身後還跟著幾個衙役。
李管家看了看快要到牢房,心裡不由得湧上一陣激動。這可是分別後第一次見到老爺夫人,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也不知道馮文海有沒有對老爺夫人用刑。他內心激動,可是卻心知不能夠表明。
柳眉妝步履沉穩,心思百轉。馮文海未免太疑心,太多此一舉,竟然想要用這麼辦法來試探她與李管家是不是真心前來投靠。不過她必須承認,馮文海雖然只是一個六品文官,但的確心思繁瑣,心機深沉。看著面前狡詐的師爺,柳眉妝輕輕勾唇。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就算用盡任何辦法也無法見到爹娘,而如今留在了馮文海身邊就是最好的恰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敢問師爺,你這是要帶我二人去見何人?」柳眉妝明知故問。
師爺轉了轉身,摸了摸那一溜八字鬍,看著柳眉妝,眼中有幾分笑意。特別是嘴邊的那一抹笑意,露出帶黃的牙齒,格外噁心。「柳公子,李管家,到了你們就自然知道了。」
師爺走到牢獄前,跟獄卒說了兩聲,隨即便帶著柳眉妝與李管家二人直接走了進去。牢房陰暗潮濕,地上還有一些蟲子爬來爬去。裡面全是一些要犯,披頭散髮,臉色蠟黃,看著有幾分驚悚。柳眉妝留意著每個牢房裡的人,他們的碗裡,只有簡單的白飯和四五片青菜。手很髒,在碗裡抓飯,大口大口咀嚼,吃得極香。看著他們如此狼狽不堪,柳眉妝心頭一動,也不知道爹娘現在怎麼樣了?
正好目光所及之處,正好看見柳老爺柳夫人。柳老爺柳夫人的地方還算較為乾淨,一張簡單的床,上面鋪著幾層褥子,旁邊還有一張小桌,擺著兩個小菜。柳老爺儘管如今身在牢獄之中,也未見半分狼狽,只是下巴上有了一些細小的鬍鬚。一身簡單的囚服有些發白,卻還算乾淨。同樣的,柳夫人也是一身囚服,不見半點狼狽。兩人態度緩和,只不過卻是眼眸之中明顯帶著一層哀傷。
「老爺,可憐了我們的妝兒,才十七歲的年華啊。」柳夫人一說起這個,心裡就有一些發酸。顧府三少夫人的死,他們夫妻二人就算在牢獄之中,也能夠知曉。原因無他,自然是馮文海派人告知的。
柳老爺也是一臉痛心,早知道他當初就應該傾盡所有也不讓妝兒嫁進去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顧府,如今妝兒出了這等事情,他這個做父親的,除了痛心不捨還有一份愧疚。「夫人,別再傷心了!」
正在柳老爺安慰柳夫人之時,師爺卻帶著柳眉妝與李管家趕到。柳眉妝看著面前的柳老爺柳夫人,面色鎮定,方才柳老爺與柳夫人的談話,自然是一字不漏的入了她的耳。
李管家臉色激動,若不是方才被柳眉妝一眼掃了過去,怕也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衝了上去。看著面不改色的柳眉妝,李管家有幾分心生佩服。沒想到大小姐小小年紀,竟然能夠如此沉得住氣。他也見識了大小姐的聰慧與孤注一擲的膽氣,他開始欣慰,欣慰老爺夫人有這麼一位女兒,巾幗不讓鬚眉。
「柳老爺柳夫人,別來無恙啊!」柳眉妝語言平和,眸子平靜無波看著面前的柳老爺柳夫人。
師爺靜靜站在一邊,那雙眼睛,卻是直直得盯著柳眉妝與李管家的反應。知縣大人派他過來看著這二人,自然是有一定的必要。畢竟,這二人突然上門前來投靠,知縣大人要從中試探也是應該的。而且,大人從裡不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情,若是這二人表現出任何異常,就代表要及時將他們丟棄。
柳老爺柳夫人聞著這聲音,當下有幾分熟悉,順著柳眉妝看了過去。卻見柳眉妝一身男裝,面容精緻,美若冠玉。柳老爺柳夫人不禁當下瞪大眼睛,他們生養柳眉妝十幾年,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呢?柳夫人剛想叫喚出聲,卻被柳老爺拉住。柳老爺看著面前的柳眉妝,並沒有遺漏站在一邊的師爺。
「你是誰?我怎麼都沒有見過你?」
「也難怪柳老爺會記不起我這等小人物,我可是你遠在蜀川一帶的遠房親戚呢,若是論起輩分來,我柳若楓還得叫眉妝一聲表妹才是呢!」柳眉妝淡笑,對於這個身份,她自然也是下足了一番功夫。
柳老爺眸子微轉,霎時間閃過一道亮光。他們柳府的親戚多如牛毛,好像的確也是聽過這個名字。若然沒記錯,在妝兒五歲那年,便有人上門說是要訂下這樁親事,可是卻被他二話不說給擋了回去。而那個人,正是柳若楓的父親。
「怎麼?你這是在為當年我否了你和妝兒的親事而過來看看我的嗎?那麼我告訴你,我很好。」
柳眉妝笑出聲,卻是讓一旁的師爺看的一頭霧水,原來這中間竟然還有這麼一件事兒呢。合著這柳若楓如今捲土重來,就是為了一報當年的仇恨。
「柳老爺真是好記性,這件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沒想到柳老爺你如今還是記憶猶新。對於柳老爺的記憶,我真得說一聲佩服。」柳眉妝不愛出面,不代表她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當年她還小,是聽說過這麼一件事情,那人想要趁機攀龍附鳳,誰料想被柳老爺一口拒絕,在眾人面前,丟了一個大臉面。若然不錯,這件事情,就連江南的父母官馮文海知縣也是知曉的。他這麼關注四大家族,又怎麼可能會錯過世家之中的一些事情呢。
柳夫人也是一頭霧水,那個面前的男子分明就是她的妝兒,可是老爺現在卻是和妝兒如此冷漠以對,這算是怎麼回事兒?而且,當年的這件事情,她的確也是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