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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瘋狂楚浩 文 / 柳瀟夕

    陸飛揚和幾位劍霄門弟子都是面面相覷,心生不妙之感,幾人幾乎在同時飛起。瀟明城大街之上,幾道顏色各異的光華閃過,瞬間就衝出了瀟明城之外,在一座極高的山峰上停了下來。

    在遠方,滾滾煙塵遮天蔽日,厚重的灰塵衝霄而起,在黑暗之中也感受得出那份翻天覆地的衝擊力。像是有什麼東西如江海潮水般密密麻麻湧來,要淹沒瀟明城。

    城樓之上喧嘩無比,警惕的鼓聲也響了起來,無數甲光閃爍著冷色的光輝,湧上城樓最高處。

    「幾位師弟守住城門,我去去就來。」陸飛揚急衝而起,全力向瀟明城衝去。在這一次觀望之下,他已經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攪動滾滾灰塵的是正朝瀟明城奔來的無盡妖獸,它們顯然是想讓瀟明城與衡玉城一樣,變成六百年前的死城。

    陸飛揚的心情極為沉重,也極為複雜,數量如此龐大的妖獸隊列襲城而來,他知道,要擋一定擋不住,但卻不得不擋,身後,便是十數萬的性命,退後一步,就會屍體滿城。

    六百年前的悲劇,聽聽就沉痛不已,若是親眼見證,此生必定難忘。

    那樣的悲劇一定不要讓它再次上演,陸飛揚心裡堅毅地冒出這個想法,他知道自己不會退後一步,但在死戰之前,他卻必須完成一個心願,也是蘇樂交待給他的事情。

    「飛揚,幫我照顧君大小姐,如果游塵有危險,也盡力救救他。」陸飛揚還清晰記得昨晚蘇樂對他說的這句話,那時候的他只以為,蘇樂能安全地把天劍仙衣帶到劍霄門就是最重要的事。但不曾料到,瀟明城的浩劫到來得如此之快。

    命運也許真的喜歡和人開玩笑,但它不知道,它在笑的時候,很多人連哭都無法做到。

    風鼎院大廳,君天城和楚浩坐在木椅之上,各自未有言語。楚遠站在楚浩身後,也一直沉默。但突然,一聲猛烈異響打破這種沉靜,轟隆隆的震動之聲緊而響徹,整間屋子就像巨浪下的一葉小舟,搖晃不已。

    君天城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之色,他本來是個極為沉穩的人,但他同時也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城主。如此大的動靜,只能說明瀟明城將要面臨一件極為糟糕的事,這件事可能對瀟明城造成徹底性的破壞,讓它從此不再存於世上。

    君天城平時就算再平靜如水,此時也不得不憂慮不安,為瀟明城的未來憂慮,為瀟明城十數萬性命憂慮。

    在異動一傳來,君天城就腳步如飛,向外奔去。但他還沒飛出大廳,就感覺一絲極細的冷風從後背鑽來,「撲哧」一聲,心臟像中了一個焦雷般劇痛不已,一小半截劍刃從他胸前穿了出來。

    君天城腳步一個踉蹌,向後搖搖晃晃退了幾步,血如泉湧,從胸前噴出。在劇痛的肆虐下,他反倒覺得一絲輕鬆掠過,肩上的擔子沒了,再也不用被沉重的擔子壓得踹不過氣來了。

    君天城這一夜幾乎沒睡,古戰遺址的事鬧得他提心吊膽、難以入眠,但他卻不曾想到,古戰遺址的事結束得異常順利,這讓他大鬆了一口氣,多年來的心病也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他以為,古戰遺址的事一結束,瀟明城就能完整無缺地保存下去,但不曾想到,劫難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楚浩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手,他實在是喪心病狂了。

    看著君天城徐徐轉過身來,楚浩心裡一揪,複雜的情緒如翻江倒海般佔據他的心裡,狠辣、堅毅、恐懼和興奮,他不知道哪種情緒才會適合現在的自己,只是看見君天城那逐漸渙散的目光瞧過來時,他沒來由地震了幾震。

    「你就這麼想…當這個城主,你就這麼急著出手。我這麼早…叫你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有些…事情結束了,城主之位…本來我是不想坐的,呵呵呵。」君天城慘笑幾聲,無力之感從腳下泛起,他身不由已地向後倒退了幾步,一下子癱坐在木椅之上。劍柄抵在牆壁之上,「噗啦」一聲,胸前的劍刃又伸出來一截。

    君天城抽動了一下,大把大把鮮血從嘴裡湧出,他艱難地轉過面去,低聲道:「我一直…知道你想坐這個城主之位,但你可知道…你現在出手地很不是…時候麼,你知道麼,你知道麼…」

    眼睜睜看著君天城的生機逐漸散去,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渾身發冷,手也止不住顫抖起來。

    最為震驚的便是楚遠了,他現在還以為處在夢中,就算是夢,他也覺得這是一個極為荒謬的夢,他睜大眼睛,看著臉色慘白的楚浩,顫抖詢問道:「爹,你這是…,你…瘋了麼?」

    「我是瘋了!」楚浩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揮舞著手臂,大聲喊道:「我就是瘋了,我就是一直想坐這個城主之位。現在,我終於等到了。遠兒,來,來,快來,叫爹城主,叫城主。爹做了城主之後,你也是城主。」

    楚浩不停搖晃著傻住的楚遠,楚遠的胳膊被他爹扭動地疼痛異常。這是真的,這居然不是夢。楚遠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甩開哈哈大笑的楚遠,一下子退到牆角,不知所措地看著半瘋的父親。

    「爹!」轟隆隆的劇烈震動聲中,尖細的慘叫聲傳進晃動的大廳。

    「噗通!」楚浩停止了大笑,楚遠也停止了顫抖,他們看見君詩瑩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君詩瑩在那一瞬間,覺得時間有過停止,放眼之處,全是世界末日的支離破碎。她甚至不敢相信半躺在木椅上流血不止的人真的是她的父親。

    在一個時辰之前,父親還將她叫起,與她秉燭夜談。說著六百年的故事,說著她的真正身世,說著以後的日子,他還笑著說蘇樂的好,說如果有這樣一個女婿,他也就放心了。

    那一刻,君詩瑩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個人,她覺得沒有什麼對這種幸福更重要。

    但不曾想,如此短暫的一段時間過後,所有的一切就沒了,彷彿根本沒有來過。她剛才也感受到房間的劇烈震動,震驚之餘,便想要跑到父親的房間去。但在途中,她就發現,已經沒有必要了。

    此時的君詩瑩已經哭成了淚人,晶瑩的淚珠如雨般縱橫在絕美的容顏之上,然後沾濕了衣襟,滴濕了佳人的心。她哭得忘乎所以,甚至忽略了旁邊的殺父仇人。

    「我是瘋了,但我也知道斬草必除根。」楚浩惡狠狠地道,隨後他五指成爪,向君詩瑩抓了過去。他手掌剛動,便看見一道人影一閃,就擋在君詩瑩面前,正是他的兒子楚遠。

    「爹,求求你,你不要殺大小姐。爹,就當遠兒求求你了。」楚遠牙齒咬住下嘴唇,咬得鮮血淋漓他也渾然不覺,只是平展雙臂,將君詩瑩護在後面。

    「滾開。」楚浩像是真正瘋了,他用力一腳將楚遠踢開,隨後五指氣息澎湃,向君詩瑩腦袋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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