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瀟明城,雖然已是人際寥落,但不時還有小隊銀甲衛士騎著巨鷹在瀟明城上空巡邏,許多酒樓、客棧、店舖都還亮著明晃晃的燈火。
精瘦漢子戰戰兢兢的在前面帶路,不能快不能慢,否則鐵劍一不小心就會把腦袋割下來。精瘦漢子輕車熟路,帶著蘇樂從瀟明城偏僻的小門出去,一出瀟明城就是黑燈瞎火,伸手難見五指。
不過,精瘦漢子顯然是經常走夜路幹壞事,對這黑暗的環境早已習慣,由於看不太清楚脖頸邊雪亮的劍刃,心裡倒安心不少。而蘇樂在警察學院受過嚴格的訓練,聽力十分敏銳,精瘦漢子想從他手中溜走倒不是易事。
這般不緊不慢地行著,沒過多久,一片墓地出現在兩人眼前。
墓地墓碑林立,墳墓像一堆掉落在地的饅頭一般凌亂的疊著,暗綠色的鬼火點點跳躍,遍佈在墓地各處,看來這是個亂葬崗。
亂葬崗陰冷潮濕,氣氛詭異,蘇樂才一進來就打了一個寒顫,甚至耳朵產生了一種幻覺,彷彿有人躲在墓地裡辟里啪啦地咬著著死人骨頭,想著就毛骨悚然,蘇樂膽子不小,但此時也是心裡發毛。
剛踏進亂葬崗,精瘦漢子的腳步就停止了下來。
「怎麼,這亂葬崗就是鬼劍山莊的莊址,你鬼劍山莊的人就是墓地裡出來的鬼麼?」蘇樂隨手將鐵劍緊緊架在精瘦漢子脖頸子上,以防他乘機逃脫。
精瘦漢子打了一個哆嗦,瞧了瞧幽冷的墓地,哀求道:「小的肚子不太舒服,想要方便一下,實在是忍不住了,這總可以吧?」
蘇樂冷冷道:「想耍花樣?沒門!」
精瘦漢子居然抽泣了一下,巴結道:「大俠,你就是天上的神呀,我怎麼敢在你面前耍花樣呢?小的從來就沒有這種想法,只是小的撇得慌,解決一下就來,再說,大俠還要小的帶路呢,鬼劍山莊地處偏僻,十分難找的。」
蘇樂被誇得心裡美滋滋的,但原則還在,特別是想起翠衣女子因為自己的插手而慘遭侮辱時,蘇樂心中十分過意不去,隨之,一股強烈的殺意代替了愧疚之心。
「還想為自己的性命找籌碼,乾脆斷了你的念頭。」蘇樂鐵劍一轉,精瘦漢子就身首異處了。
看著精瘦漢子倒在地上的屍體,蘇樂心中又是一股怒火騰起,奮力一腳,把精瘦漢子的屍體踢進墓地。「沒有你,老子照樣找到狗屁鬼劍山莊。」他咒罵了一句,繼續向前走去,他相信憑著自己的自覺一定能找到鬼劍山莊。
墓地深處,血腥之味極為濃厚,一雙空洞洞的眼睛正盯著蘇樂的背影。
蘇樂渾身一冷,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腳步立即停止了下來。「怕什麼鬼,鬼才怕人呢,那麼,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鬼呢?」他喃喃念著,疑惑地回頭望去,墓地依然詭異死寂如許,沒有什麼異樣,於是又放下心來。
先前躲在陰雲中的月亮也終於出來了,今夜的月亮很圓很大,純白的月光聖潔地灑下地來,給暗黑的小道上鋪了一層柔和的光輝。
前方一片朦朧,神秘夾雜著暴戾。
蘇樂心噗噗地跳了起來,從墓地出來,這條路筆直延伸,沒有出現彎路,所以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就可以到達鬼劍山莊了。
在一處山谷中,月華也照不進其中的黑暗。山谷腰上一出黝黑的簷角伸出了出來,像是有一座建築隱藏在山谷之後。
轉了一個彎,鬼劍山莊到了。
眼前是一座飛簷流瓦的黝黑大殿,無數級黝黑台階呈四方簇擁著整座大殿,許多同為黝黑色的庭院在大殿後緊致排開去。在周圍黝黑山脈的掩護下,要在上空發現這些全為黝黑顏色的建築實為難事。
站在黝黑的台階上,蘇樂只感覺到了靜,太靜,靜得驚心動魄。沒有可怖的邪神雕塑,沒有咆哮燃燒著的巨龍火焰,更沒有到處巡邏的鬼劍山莊弟子。
他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什麼,反正來了就不能灰溜溜的回去。
蘇樂緊緊握住鐵劍,一步一步邁上台階,直到邁上最後一級台階,鬼劍山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死死地沉睡在黑暗之中。
眼前是一丈來高的鐵鑄大門,門上雕刻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像不經心的塗鴉,但蘇樂站在前門只感到一陣肅殺,他吐了一口氣,費力推著鐵鑄大門,一番努力之下,鐵鑄大門終於被推開三尺的距離。
他小心翼翼邁步進去,黝黑大殿之內沉靜寬闊,四周鐵壁暗火點點,沒有一個人影。
鬼劍山莊的人難道都被人打成鬼了嗎?一個人也沒有,蘇樂疑惑更重。
蘇樂帶著疑惑走到了大殿中央,突然,大殿內炎光一破,氣勁鼓舞,整個大殿瞬間被照得通紅。他持劍急退,但為時已晚,頭上溫度迅速增高,一個包裹著爆舞火焰的巨大金色籠子罩了下來,他躲避不及,被巨籠罩了個結結實實。
巨籠一扣住地面,四周熊熊烈火幻化為法力,加持在巨籠之上,給其下了一道嚴密的禁制。
蘇樂鐵劍揮舞,全力劈在巨籠之上,巨籠金柱火星四射,湮滅的火焰立即幻化成團,夾雜著氣勁將蘇樂轟開。
「誰?有本事出來較量,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蘇樂甩了甩酥麻的手臂,警惕地觀察四周的動靜。
一陣乾澀怪笑從大殿傳來,似近似遠,時大時小,聽得人心裡發酥。蘇樂不由冷汗直冒,但也知道是有人在幕後裝神弄鬼,所以盡量保持著鎮靜,不受這恐怖怪笑的干擾。
一小段時間過後,怪笑停了下來,一道人影飄了出來,落在大殿寶座之上。
大殿燈火微弱,只能找到一部分範圍,處在巨籠中的蘇樂隱隱只看清那是一名穿著錦衣的男子,正坐在高台椅子之上,陰冷的目光朝自己望來。
「你就是鬼劍山莊的老鬼麼?把籠子撤了,你蘇爺爺和你玩玩。」蘇樂用鐵劍敲了敲巨籠的金柱,鏗然的金屬撞擊聲悠長不息。
錦衣人怪笑兩聲,啞著粗糙的聲音道:「小子,你還不配,就讓地魔先和你玩玩。」
「地魔?」蘇樂心猛地收緊,再去看時,錦衣人已不見了身影。
大殿之內燈火跳躍,光亮明滅,更添了一份神秘與恐怖。
「呼……」沉重的呼吸聲帶著血腥味瀰漫進巨籠,驚魂的鼻息從四面八方湧進蘇樂的耳朵,蘇樂卻未從四周瞧出任何異常。
巨籠微微一震,一道巨大的魔影砸向地面,地魔終於出現了。原來這地魔一直藏身在巨籠之中,蘇樂一直注意著四周,卻未曾觀察到地魔一直匍匐在巨籠上方。
蘇樂心臟砰砰狂跳著,現在他才知道,鬼刀門和鬼劍山莊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地魔雙眼空洞,獠牙外露,有似鮮血的紅色粘稠液順著尖銳的獠牙一滴一滴掉下,全身黝黑,暗黑的皮膚滑著濃黑色的噁心液體,手臂之上長著深黑色的堅硬倒鉤。
看著地魔一人半高的個子,蘇樂就知道這次沒那麼好對付了。
地魔嘶聲嚎叫一聲,舉起形狀奇特的碩大拳頭,一拳砸向蘇樂。蘇樂向後一躲,地魔碩大的拳頭砸在金柱上,整個巨籠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金柱也被砸歪了兩根。
蘇樂連呼好險,鐵劍迅疾出手,一道青色劍氣破空而去,地魔動作矯捷,卻並不閃躲,青色劍氣撞到地魔黝黑的皮膚上,竟不能傷其分毫,蘇樂倒吸了一口涼氣。
地魔龐大的身軀高高躍起,向蘇樂壓來。蘇樂心劍相通,幻出一道光圈緊緊護住自己。誰知那地魔拳頭一砸,薄薄的光圈立即散為虛有。
地魔拳頭又向蘇樂打來,蘇樂鐵劍直刺,用盡全身力量誓要劈開地魔的手臂。那地魔收回拳頭,用手臂上的倒鉤絞緊蘇樂的鐵劍,張開血腥味濃厚的大嘴咬在用口咬住鐵劍之上,生生地將鐵劍咬為幾段。
這也太變態了,蘇樂用雪白的衣袖擦了擦了眼睛裡的汗水,才一退,就觸到了金柱。下在金柱中的禁制逆起一道氣勁,強行將蘇樂震給地魔。
蘇樂大呼不妙。
地魔慢慢俯下身子,將蘇樂輕易地抓在手中,緩緩舉過頭頂。地魔手上黏黏的液體透過雪白的長衫,沾在蘇樂背後。
「哼,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角色呢,竟敢獨自前來我鬼劍山莊。」大殿內傳出錦衣人輕蔑的聲音。
地魔「嗷嗷」歡嘶兩聲,手臂一用力,將蘇樂往兩邊一拉,竟要將蘇樂拉成兩段,但地魔手中的蘇樂卻絲毫無恙。
「你個蠢貨沒吃飯呀!要拉就快點將老子拉開,別痛著了老子。」蘇樂自知求生無望,而這地魔又力大無窮,把自己撕開是小意思,只是希望地魔動手利索點,別把自己痛著了,很多網絡小說裡的橋段都搞成全民穿越,亂七八糟的人穿來穿去的,蘇樂一直不相信,現在自己好不容易也穿越了一次,就這麼死了,這便是唯一的遺憾了。
地魔聽到蘇樂的諷刺,嗷嗷狂叫,怒火騰騰,黝黑的手臂紫筋暴起,快快如鐵的肌肉凸起,用力將蘇樂往兩邊撕扯開去,蘇樂頓覺一陣窒息,眼前所見愈加模糊。
是要死了嗎?蘇樂心中冒出一個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