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臨走時,去了一趟老大夫家。
一切歸於平靜,慕瑤與南逸驍也與他們道別,平安躲在門後看著慕瑤與南逸驍,倔強微黑的眼睛裡已經濕潤一片,不過他因為慕瑤那夜說的話,拚命忍住了,他已經是男子漢了,即使有淚也不輕彈!
好在那幾個小娃娃們沒有出來,否則會哭成一片。
齊大夫與惠已經冰釋前嫌,老大夫也原諒了當年齊大夫盜藥的不厚道行為,幾人簡單的叮囑了慕瑤與南逸驍一路平安,便一路把他們送到了城外,臉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內心卻是一片濃重的依依不捨。
慕瑤大方揮揮手,道了聲有緣再見,走之前還特意摸了摸平安的頭,安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存在,平安不用太過難過,等你長大成才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平安紅著一雙眼睛,不說話,只是沉沉點了點頭。
出了南華。
皇城外的官道上。
依舊是一輛簡單的馬車,方便兩人在路上風餐露宿。
南逸驍充當馬伕,撩開簾子坐在外面的車板上架著馬,藍色的錦絲長袍白玉緞帶隨著飛奔疾馳的馬車,繾綣飛揚,墨色的髮夾雜其間,耳側藍色的耳墜泛出幽深魅惑的光,說不出風流倜儻,他這看著不像是駕馬車的車伕,倒像是山間遊玩的翩翩公子。
生的俊美,果然做什麼事情亦是賞心悅目。
慕瑤坐在疾馳的馬車裡,數著伊羽恆臨走時送來的銀票,全國通用貨幣啊!走在哪都不用擔心錢這個問題了,還能吃不少美食,也不枉她慕瑤煞費苦心的幫著南華,看著對著一堆的一票笑得樂不可支。
在外駕車的南逸驍都能聽見慕瑤的笑聲,淡淡道:「阿瑤,我說你就不能消停下?你抱著這對銀票可是笑了整整一路了,哪有什麼風範。」
「不用管我,好好架你的車。」慕瑤撇嘴,把手中的銀票數清楚了擱在兩人的包袱裡。
馬車上了另一方的官道上,一路上密密匝匝的林子除卻風拂樹葉聲,便是驚起密林中深處清幽裡的倦鳥聲。
馬蹄飛踏,隱沒在灌木叢草間。
烈日當空,慕瑤看著越發濕熱的空氣,眉眼轉動對著南逸驍道:「我們該不會是往東南走吧?」
東南方向靠近海,氣候濕熱,不過那邊是什麼國?
「嗯,真聰明,我們往海的方向走,靠近海人口密集方便知曉些消息,聽說當地還有許多不錯的美食。」
慕瑤眉頭挑的高亮,袖子中的紫宸偷偷鑽出了頭來,看著慕瑤和南逸驍兩人,擺動著吐著舌信子,看著紫宸的表現,似乎也還很贊同去東南方向。
不過在路上,還是遇上了些麻煩。
晚上,南逸驍駕著馬車緊趕慢趕才在不遠處的村莊裡停歇下。
不知道算幸運還是倒霉,兩人剛進入了村莊,天上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雨點打在兩人身上,帶著悶熱的濕濡濡,停佇在村口,南逸驍轉頭叮囑慕瑤留在車上,便率先跳下了馬車,敲響了一處低矮的屋門。
門被打開,裡面是一對年邁的夫婦,打著縫了兩處補丁的油紙傘撐開了房門,看著門口站著挺拔瘦高的南逸驍,面色疑惑帶著戒備,慢悠悠的開口問道:「你們二位是——」
南逸驍側了側身算是行禮,淡笑出聲道:「叨擾二老了,我和我娘子路過此地,見天色漸黑復又下了雨,欲向二老行個方便,借宿一宿。」
這大半夜突然來了一男一女的陌生人,兩位老人家心底蒙上戒備,也不商量便是想要拒絕,畢竟兩人年紀這麼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不見南逸驍含笑模樣,連連擺擺手表示拒絕,「家中簡陋,沒有多餘的屋子,二位不如去別家問問吧。」
言罷,抬手便要關門,慕瑤此時雨下的急且大,渾身沾了些雨,哪有時間往裡面晃悠悠的找別家,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家村,又不是客棧,挑了就又得住?
慕瑤從馬車內鑽出跳了下來,身形極快的橫出一隻手,抵在了門中間,揚唇淡淡勾起唇角笑了笑,「阿叔阿嬸,我們不過是來借宿的,不是什麼外人,你想想看我們要是壞人,還不準備叫一大群人包圍整個村子逞威風?」幾句話打消了門內兩位的疑心,慕瑤又從袋子裡倒出幾錠碎銀,遞了過去,「你們放心,我們只是在外經商收賬的夫妻,只要簡單的住一宿明日還得趕去收賬。」
慕瑤話說的很明顯了,又有這「銀子大人」通氣,裡面的人這才緩緩打開門,招呼兩人進來,屋舍很小,中間是大廳,兩旁一邊一間房,後院是灶間,的確是沒有多餘的房子給他們住了。
慕瑤和南逸驍便睡在了兩位老夫婦出嫁女兒的房間。
吃了些老人家送來的紅薯,便隨意簡陋的梳洗一番進了屋,外間原本只是淅淅瀝瀝的雨,已經變成了傾盆大雨,似是用人用盆往下倒,全然不要錢一般。
大雨如注,伴隨著雷聲閃電。外間的風雨,飄搖打落在的木欄窗欞上,辟里啪啦,響徹在耳際。
慕瑤擰眉,聽著狂亂的雨聲,對著南逸驍道:「你說若是這樣大的雨勢,明日我們還能不能啟程?」
南逸驍沉吟,也有幾分不確定,淡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明日雨能否停下吧。」
也似乎只能這樣了,慕瑤輕歎氣,外面的陰暗潮濕順著的石牆門窗縫隙鑽入,整個屋子有著淡淡的潮意,床上也沒有多餘的棉被,慕瑤坐在窄小的床上,抬手拍了拍床頭,對著南逸驍道:「今晚上怎麼解決?」
只有一張床,房間又潮濕,地上是根本不能睡人了。
南逸驍坐在房中唯一的凳子上,臉上也是一陣尷尬,這裡還真是太簡陋了,連多餘的一床被子都都沒有了!
凳子也矮小根本躺不下來,兩個人怎麼睡覺,莫非還真睡房樑上去?
「這……這,我要不去在要床被子。」南逸驍摸了摸鼻尖,遮掩住尷尬道。
慕瑤靠在床上對著南逸驍擺擺手,示意南逸驍速速行動。
南逸驍眉頭一挑,這女人真能順桿子爬,不過倒也沒有任何怨言直接站起身便往門外而去。
慕瑤斜眼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種不忍直視感,要是今晚上沒被子,兩人就講究睡一晚算了,反正以前的她不也就這樣過來了,下著暴雨仍舊在黑暗中匍匐前進,滾落灌木叢,滿身泥濘。
回神過來,南逸驍已經抱了一床被子進來,搬動著凳子放在床頭,把紫宸放在上面,兩人把床給鋪了。
晚上睡覺時,慕瑤與南逸驍便一人蓋著一床棉被躺在一張床上,原本不大的床被兩人塞的滿滿的。
慕瑤在暗處翻了個身,背對著南逸驍,眸光閃動像是黑夜中的一輪月,明亮晃人,「阿驍,我覺得時間過的還真快。轉眼我們過了宜陽過了南華。」
不知是不是雨夜給慕瑤帶來了幾分感慨,慕瑤覺得自己累卻睡不著。
南逸驍雙手交疊墊在腦後,腦中浮現兩人從趕鴨子上架一般的成親,而後宜陽大漠裡的詭異,到現在南華的權謀,想著直到現在,身邊一直有這個女人,唇角一勾,莫名覺得心裡暖暖的,的確過的不算太難熬。
慕瑤見南逸驍沒應聲,以為他睡著了,動了動身子,也微微闔目睡去。
迷糊間,隱約聽見了一聲輕應,淡淡「切」了聲,嘟喃道:「回答的可真慢。」
一夜無話。
次日,慕瑤先南逸驍醒來,便房門外便傳來敲門聲,敲門聲並不大,似乎怕吵醒他們倆,
慕瑤昨天的藝情節已經退散,她隨意的用腳踢了踢睡在床外方向的南逸驍,「去開門。」
尚且在夢中南逸驍翻轉了個身,面朝裡對著慕瑤,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慕瑤平常看南逸驍都是昏迷居多,難得看見如今熟睡的模樣,不禁多看了幾眼,纖長濃密的眼睫,靜靜垂落在眼臉上,投落出捲翹的暗弧。
挺直的鼻樑,配著形狀美好的唇,怎麼看都是一副禍害人的資本,慕瑤撇撇嘴,撤回目光,狠狠又踢了一腳,大聲道:「風流種子,趕緊起來去開門。」
南逸驍被慕瑤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差點給踹倒在了地上,掙扎著坐起來,冷冷斜眼瞪著慕瑤,「女人!我說你大清早的想幹什麼?」
慕瑤窩在床上,看著南逸驍面色不虞的模樣,心情頓時好了幾分,勾唇嬌俏一笑,手臂從被子鑽出來,由下往上,身上的白衫衣便滑落了半分,露出光潔的手腕,指尖指了指門口方向,「我說爺,你睡在外頭,不會讓我去開門吧?」
哼!南逸驍忿忿轉過目光看著門口方向,帶著點起床氣一把掀開被子披上外袍去開門,學著慕瑤昨晚上的喊話,淡聲喚道:「阿叔阿嬸,怎麼了?」
經過一晚上的相安無事,兩位老人也相信了慕瑤和南逸驍不是什麼可疑之人。不過他們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吵醒客人,僵了僵臉色,半響想起要說的事兒,這才緩緩出聲,無比擔憂的語氣道:「兩位客人,你們這是要去哪?急不急?」
有些不明白兩位老人突然的問話,疑惑道:「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是啊,昨日的暴雨,我們這山窩窩裡,地勢低,前後進出村的路都被山上的泥石給堵了個嚴實,我們擔心你們出不去。」一旁的阿叔率先開口說道。
南逸驍心口沉了沉,面上卻一臉沉靜,躬身行禮,「多謝阿叔阿嬸提醒,可否勞煩阿叔等會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