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得不讓出了一條大道,一太監模樣的人腳步徐徐而來,手中拿著一張白紙由著旁邊的護衛接過,貼上。
隊伍囂張的來,而後又囂張的離開。
不帶走一絲雲彩。
留下的是簇擁而上看熱鬧的百姓。
張貼上皇榜的城牆下,圍滿了人,水洩不通,南逸驍憑藉著自己的高海拔和視力,穩穩當當的把皇榜上的內容看的一清二楚,看完之後,南逸驍不由嗤之以鼻,冰冷的哼笑:「看來這伊羽恆可真是有福,都這節骨眼上了,還想著擴招後宮選秀女。」
「嗯?」慕瑤有些難以置信。
「我說著黃榜上的內容是招秀女呢,這南華長得好的不都抓走了嗎?找什麼秀女給他擴充後宮?」
「嗯,招得好,他後宮沒有后妃,應該好好擴建擴建。」慕瑤摸著下頜,撇了撇下巴上的鬍子,一本正經狀說道。
南逸驍眉眼不由一挑,傾身淡漠怒道:「我說女人!你是不是又忘記我對你的警告!你已經嫁給我了,別想什麼有的沒的,就是忍不住春心蕩漾了,也只能是蕩漾了。」
噗!慕瑤忍不住眉間一跳,什麼叫蕩漾!
切!慕瑤笑了南逸驍一臉「呵呵」!對上南逸驍的嘴臉道了很是囂張的四個字:「你奈我何?!!」
「我奈你?我抽你!」南逸驍翻了翻眼皮,淡淡接過話茬。
慕瑤輕笑,在日光照著的臉龐拉扯著臉上的大鬍子,一臉壞笑,碧波深潭的漆黑眸子裡一縷藏住的亮光。
湊完了熱鬧,慕瑤這才帶著南逸驍走進了附近一家有名的胭脂鋪。
有客至遠方來,不亦說乎,門內的老闆立刻從店內迎了上來:「二位客官,想要些什……呃……二位客官啊,我這是胭脂鋪,不是客棧。」
進來的是兩位鬍子拉渣的漢子,老闆笑意吟吟的臉色頓時一僵,一般來的不是婦人,也是小姐,再不濟就是陪著女子一道來買胭脂水粉的男子,如今,這兩男人就算了,還是這樣打扮的男人,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走錯店了。
「我們當然知道你這是胭脂鋪,還是這城中最好的胭脂鋪,我們來你這買的是白上好的粉面,快給我端上來。」慕瑤瞧著老闆狐疑的眼神,一雙墨玉色的眼眸倏爾一瞪。
「誒!是是是,不過這粉面分兩種,一種是偏白,一種偏淡,兩位客官是要哪一種?」
「兩種都給我拿上來瞧瞧。」
南逸驍拉扯著慕瑤,沉聲道:「你這是想幹什麼?吃了還不夠還要買這些塗抹臉上的俗物?」
慕瑤眼中笑意森森,抿唇學舌道:「俗物啊,原來是俗物,這買俗物我就不告訴你用來做什麼。」
老闆想著這兩老男人頂著一把令人「驚艷」的大鬍子來店裡買水粉,就覺得心驚膽戰,領著兩盒粉面走出來,哭喪著一張臉率先道:「二位客官,我這胭脂鋪都是些女人用的東西,若是覺得用的不習慣,還請二位見諒啊。」
南逸驍瞧著一陣好笑,陰沉著臉對著他揮揮手:「怎麼,還瞧不起我們倆來買你的東西?」
「怎麼會!啊炳哈,只是奇怪兩位男客怎麼大駕觀臨了小店。」老闆乾澀的說著,手中拿著的兩盒粉面趕緊遞了過去。
慕瑤接過來,看了看,還似模似樣的用指尖點了粉面往手背上試,白色的粉面抹在手背上暈不開,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偏淡的一款粉面抹上去就和沒抹一樣,瞧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普通東西拿著就來忽悠爺?啊?爺有的是錢,趕緊給我拿上好的來!」
「啪!」手往桌上用力一放,一張銀票便放在了桌上。
這世道銀子是兄弟,老闆看著銀子便是兩眼泛光,目光直直的盯著眼前的銀票,口中喃喃道:「有,有,小店店中之寶有名的桃花粉,暈染生白渾然天成,上好的佳品。」
慕瑤眸眼亮了亮,回身瞧了瞧南逸驍。
南逸驍不明慕瑤灼灼的目光,淡淡抿唇:「你喜歡買就是,看著我做什麼!」
桃花粉果真如同那老闆所說,上好佳品,抹在手上一下暈散開,膚色瑩白自然,看著毫無違和感,慕瑤心滿意足的出了店。
南逸驍強忍住老闆看怪物一樣的眼光走出了胭脂鋪,目光緊鎖在慕瑤手中的方盒:「我們現在去哪?」
「東西買好了,當然是回去。」慕瑤嘴角笑意帶出一絲意味深長,指尖把玩著方盒。
南逸驍擰緊了眉心,心驀然沒了底,慕瑤絕對不會隨便行事,這突然賣起了關子,一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心突突跳了跳,應該不是衝著他來吧!
這個女人果真是心眼比針眼還小,什麼事面上不說背地裡一定想辦法討回來,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極大。
兩人神色各異的回了藥鋪。
平安守在門外,看見慕瑤和南逸驍回來,晶亮的眼神動了動:「你們回來了。」
從昨天起,平安整個人就恨不得黏上慕瑤和南逸驍兩人,看著兩人不見了就不放心,一直等著。
慕瑤其實很能理解這樣的雛鳥心態,平安吃了太多的苦頭,好不容易遇上了她和南逸驍兩人願意對他們好,心中定然捨不得,看著平安的眼神,慕瑤即使再硬的心腸也軟了幾分:「平安,我們是去幹大事,你不用時時刻刻這樣害怕我們離開。」
「我……我才沒有,你胡思亂想什麼,大妞他們以為你們出門給他們帶了東西吃,我過來看看。」平安面色一堵,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慕瑤看穿,連忙找了個借口遮掩。
「這樣啊,我們沒買,你回去告訴大妞他們吧。」慕瑤淡笑。
平安裝腔作勢的看了看,應了一聲,身子一麻溜的鑽進了後院。
兩人也往房間回去。
南逸驍準備回房,慕瑤停在門口,笑的格外燦爛,半截身子倚靠在門上,招招手:「阿驍,你來!」
聲音清脆婉轉,滴落如玉石,難得的動聽。
南逸驍眉眼一跳,該來的果真來了,不知道慕瑤這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提步上前,昂首闊步。
慕瑤笑得越發生動,南逸驍,恩?呵呵,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門在身後徐徐關上,房間裡的光線瞬間暗上許多,南逸驍瞧著慕瑤笑得發麻:「到底想幹嘛?」
「嗯,你等著慢慢看就在知道了。」慕瑤口中說著,已經把南逸驍給俺坐在凳子上,指尖輕動著,摸上南逸驍的臉,房中氣氛緩緩由平靜變的黏膩,順著臉頰緩緩兩邊移動,看著讓人不自覺心顫了顫。
南逸驍眸中琉璃色低垂,觀察著臉上肆意橫走的手:「唰——」慕瑤指尖一捻,一把把南逸驍臉上的大鬍子給撕了下來,之前的旖旎消失不見,反倒是南逸驍臉上的皮被撕得有些發疼。
慕瑤得意洋洋的看著手中的假鬍子,擱置在一旁的梳妝台上,拿出桃花粉的方盒出來,左右動了動,看著南逸驍的臉,飛揚修長的眉配著細緻微挑的鳳眸,高鼻豐唇,瘦削俊逸的臉龐有著邪魅不羈,抿唇鑒賞完畢,頷首點頭道:「嗯,這張臉長得不錯!」
南逸驍眉微蹙,看著慕瑤這番動作心中的預感瞬間明瞭,臉色一沉:「你想把著東西往我臉上抹?」
慕瑤聞言,眉眼開霽:「賓果!對,這俗物配上你這不俗反貴氣的爺,簡直是它的榮幸。」
「女人!你別以為恭維我就可以讓我同意你把這玩意兒往我臉上帶,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王爺,你應該知道我倆現在可都是已經暴露了!想要進宮咱們可得換身行頭,我這正是給你改頭換面打扮。」
冷厲的眸子晃了晃,只是這樣?
慕瑤已經把手快速的或活動了起來,把方盒中的粉面往南逸驍的臉上塗抹,南逸驍屏住呼吸,僵著身子感受著慕瑤柔軟的指尖輕輕落在臉上,緩緩蠕動著,碾磨著,趕緊喘氣,鬆了鬆有些緊張的心緒。
「你快些,別在我臉上磨磨蹭蹭,敢第一個在爺臉上指手畫腳這麼長時間的女人你可是第一個!」
慕瑤撇撇嘴,口中道:「還真是慕瑤的榮幸,不過——我說爺你要不要這麼緊張,你臉上都快出汗了,我怎麼塗啊!」
南逸驍:「……」
慕瑤連帶著脖子也摸的細緻,勻好了最後一片,慕瑤手勢一收,完美收工!腳步微微退開半步,看著面前臉色嫩白玉潤的南逸驍,一種偽娘的想法油然而生,禁不住嘖嘖兩聲,不去做女人的確可惜了這模樣。
南逸驍背對著梳妝台,對視上慕瑤審視的目光,遂轉身,銅鏡中的人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臉上的大鬍子不在,膚色變好了許多,瞧著有些女氣——
然,足足這個女氣!就已經讓南逸驍心口發抽了,沉聲質道:「你給我這身扮相,是讓我做什麼?你是想我當女人還是當太監?!!!」
不男不女!他這一世風流的名聲真是毀於一旦!
「呵呵……呵呵呵……這麼嘛,其實我覺得關鍵還是得看爺你怎麼想的。」慕瑤笑,冥思苦想的一會兒,極其認真的回話道:「因為我覺得吧,也你不論是當女人當太監,你都行!」
噗!慕瑤被自己的話弄得笑岔氣!卻強制忍著笑成嗝的衝動,眨著無辜的眼看著南逸驍。
南逸驍感覺自己的臉色都快被慕瑤的話氣炸了,什麼叫做女人太監都行!瞪著眼睛裡女氣娘炮的自己,第一次對自己這張臉感到不滿!
沉默不語。
房間內迅速籠罩著一層叫著南逸驍黑色風暴的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