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其中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都奇怪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
「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孟鈴,正如你說,已經沒退路了。」巴迪這麼一說,女兵才注意到,真是那樣。沒退路了,出來時的洞口已經消失了。
「我們再往前走走,這地方不適合休息。貝蒂,你覺得蘭琪會到哪兒去呢?」
「我不知道,這裡簡直太大了。」
沒錯,貝蒂說的沒錯。這裡大的無法讓人識別。森林沒有了,也沒看到山川。濃霧越來越密集,能見度也不太好,50米開外什麼也看不到。
「我們得繼續向前走,看看路上能否找到蘭琪。」
「他應該就在附近,我能感受得到。」貝蒂有些任性。
「雪魔會找到我們的,必須快點離開。」
貝蒂好像沒在聽孟鈴的話,她繼續向廣袤無邊的草原呼喊表弟的名字。卻站在原地不肯走,彷彿在等待他歸來。
「你根本不在乎蘭琪,只在乎你自己。」貝蒂這話明顯帶刺兒說給孟鈴聽的。聽到這話她的臉兒一下沉了下來。
原地不動太危險了,這裡無遮無擋,很容易就被雪魔發現的。孟鈴有意不管女孩,自己和巴迪向前走。貝蒂喊了這麼長時間仍然沒回音,心中的熱情也消散了一半。孟鈴和巴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面的濃霧中。見到這種情況,女孩心慌了。她加快腳步緊跟上去。50米開外的濃霧中站著兩個人,孟鈴在向她招手。他們只是嚇唬嚇唬她,並沒有真走的意思。貝蒂快速地跑回到隊伍中。
「這回知道掉隊的危險了吧?」
女孩很嚴肅的盯著女兵的臉。眼中露出一絲驚恐。
「雪魔也在附近。」
女孩的話真的靈驗了。草地上傳來一聲爆炸。「轟隆隆!」爆炸引起的火光瞬間把草坪點燃。數百里的草原被點燃了,熊熊烈火蒸騰而起,映照得天宇一片赤紅。大量的熱往孟鈴、巴迪和貝蒂這邊衝過來。火光裹著滾滾濃煙向他們急速飛來。看來他們早被雪魔監視到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孟鈴大叫:「快跑!快跑!」
三人奮力向前衝,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當時的樣子肯寧很狼狽,腿還是不是自己的都難說了。火燒得很厲害,走過的地方,草原變成了平地。身後還不斷在爆炸,火蔓延的就更快了。熊熊烈火緊緊追著三人,速度快得驚人,一會兒就距離貝蒂五米遠了。她腳下一拌蒜,「匡當!」一下摔倒在地上。火光順勢從她頭上燒過去。孟鈴回頭看已然是烈火紅焰,團團黑煙,根本不見貝蒂的身影。
「貝蒂!貝蒂!」她狂呼小叫,有些手忙腳亂了。
巴迪強行拽著孟鈴往前走。「快點跑吧!管不了太多了!」
他倆已經覺察到燥熱,彷彿從心中把火焰點燃的感覺。太熱了,臉部都火辣辣的感覺。孟鈴在草地上趔趄了一下,也摔倒了。巴迪顧不得女兵自己奮力向前衝,雙眼努力搜尋前面,看看有沒有能藏身的地方。可目擊之處仍然是草原景色。沒發現任何躲藏的地方。還能怎樣?
繼續向前衝沒別的辦法。孟鈴也被淹沒在火海裡,而且是悄無聲息的埋沒掉,跟貝蒂一樣。
「我該怎麼辦?」
炙熱的感覺從背後傳來,彷彿要撕碎他的背心將自己燒化。雙腿抖動的很厲害,生疼無比。肌肉都緊緊地繃在了一起。
大火已經包圍上來,巴迪無法再承受周圍的熱量,彷彿投入了火爐,鑽心的熱慢慢變成了痛——極端的痛。他無法再忍受了,腿也不聽使喚了,腳下突然邁空,直覺告訴自己即將跌入一個深坑中。火焰從他頭頂飛馳而去,像一艘行進中的列車將他推向了無底的深淵,當他閉上眼睛的前幾秒看到了一個黑呼呼的洞,很像科考站前面的冰坑。他的大腦已經無法控制失去平衡的身體直接墜入深黑色的洞中。最後的感覺是背部著地。骨頭間發出沉悶的碎裂聲。
……
火海在蔓延,在推進,將草原上的一切燒掉,燒得一寸不留。燒得徹徹底底。當一陣陣濃烈嗆人的煙霧瀰漫在半空形成新的霧霾時,草原大火結束了。在伴隨著濃烈植物燒焦的味道裡,小貝蒂醒過來了,當她醒來的時候眼中卻是火紅的一片,所看之物都帶有點紅色,當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自然的色彩映入眼簾的時候,她的大腦和思維才恢復過來。她在一個深深的大坑裡,在黑暗的不能再黑暗的一個洞裡喘息著,她的呻吟很大,是否有人聽的到?他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聽使喚,搖搖晃晃的,站不穩,腦袋還有點暈,她努力讓自己站穩當些,再向上看,看到了一點亮光,雖然亮光很少,濃煙很多,那些煙霧帶有濃烈的燒焦植物的味道,聞上去就不爽。這不是洞,是坑,一個大土坑,呈半圓形的大坑。原來自己掉在了大坑裡,有新鮮的土壤氣息,說實話這味道都比外面的強。貝蒂的腦袋慢慢清醒過來,雖然還有點難受。但思維的定性是——看到希望,就要奮力去爭取。尤其是生死關頭哪容得了半刻猶豫。她抓住了牢靠的土層向上攀爬。
……
草原變成了平原,在很短的時間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烈火還在零星燃燒,煙霧還在滾滾翻騰,烈焰和濃煙中閃現出好幾道紅光,每道紅光都在慢慢集中,向前緩慢推進,沉吟著,發出低聲地吼叫,像一群嗜血的豺狼在尋覓食物。
當孟鈴醒過來時,「黑色戰馬」已不知道去向,她也掉在一個深坑中,坑中滿是燒焦的樹葉,花朵,草葉,它們都捲曲著脆弱的身子撲在孟鈴的身體上。從外面刮進來的濃煙和顆粒幾乎把孟鈴嗆死,她不得不在煙塵中大聲咳嗽。這種嗆人的感覺甚至比自己吸煙還要命。她要趕快站起來躲開這個灌風的大坑。命雖然撿回來了,但不能再被嗆死。她翻了一個身,卻發現胳膊一陣刺痛,一股冷汗從汗毛孔鑽出來。右胳膊疼痛無比,她靜下心來,用左手撫摸著受傷的部位。她簡單的判斷了一下傷情,不紅不腫不流血也沒有骨折症狀。是脫臼了,脫臼了。她緩慢挪動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盡量靠在一個安全穩妥的地方,避開那些煩人的煙霧,過多的煙霧也讓自己感到頭暈,這很好理解,這裡的氧氣匱乏。所以不能多呆得趕快向上爬。她忍住胳膊的痛,手扶著受傷的地方,在地上找到一個可靠的支點,然後使勁一錯身子,只聽骨節傳來「卡吧!」一聲脆響,脫臼的部位接上了,她動了動胳膊,能活動了。
「呼!」她擦了一把汗,心中這個慶幸,多虧是脫臼,要是骨折麻煩就大了。這要感謝平時的嚴格訓練,要麼就無法擺脫困境了。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不能再堅持了。肚子也咕嚕嚕的叫喚起來,飢餓的感覺也像魔鬼一樣向她襲擊。
她摳住了結實的土層,奮力向上攀爬。希望自己能成功,每當踩到土層上的時候,都覺得飄飄然的。
她閉了閉眼睛,對自己說:「不能死在這坑裡,絕不。貝蒂,蘭琪還有巴迪都需要幫助,而且我還沒離開南極洲。」
最後的信念也是動力,她爬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看到外面,煙霧讓這片平原能見度降低了不少。能看到的除了濃煙外什麼也沒有。但這裡的空氣好了許多。她成功爬上來了。雖然腿還很軟,肚子還很空,但她成功了。上來後,孟鈴就四處搜尋自己的槍,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槍,槍是士兵的第二生命。「黑色戰馬」在哪?她看見了,就在四英尺外的地上,槍身還很燙,上面有點冒煙兒,但槍沒壞,彈夾的子彈還在。膛線和保險都沒有問題。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精良好槍,跟隨女兵磨練出了堅毅的性格。
茫茫煙叢中,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向這邊走來,身段很小,行動不便。
「是誰?」
孟鈴的疑惑再次升起,這疑惑讓她緊緊握住手中的槍。
身影越來越清晰了,當一抹濃煙消散後,她看清了那個人。女兵笑了,「是貝蒂!」
貝蒂快速向自己走過來,她也想跑過去,可雙腿受傷了。膝蓋在流血,疼痛在折磨貝蒂。孟鈴向前跑了幾步,二人擁抱在一起。女兵撫摸著女孩的頭髮。
「看見你沒事太好了。你腿受傷了嗎?」
貝蒂又哭了。她哭泣著點點頭,「我很害怕,我——」
女兵輕輕地拍了拍貝蒂的後背。「有我在,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你是個好人,我把你誤會了。我——」
「我不怪你。」孟鈴看著貝蒂的小臉兒,這女孩的臉被煙熏得黑乎乎的。「你真醜,像個小黑妞兒。」
「你也是。」
貝蒂也和孟鈴打趣兒。二人都笑了,剛才的困境彷彿拋在了腦後。
——
「啊!救救我!」
不遠處傳來呼喊聲。這聲兒聽起來太耳熟了。
「是巴迪!」
孟鈴聽到了,是隊友的聲音。求救聲再次響起,這次聽起來更淒慘,彷彿從地獄深處傳來。焦急的女兵開始漫無目的大叫:「巴迪,你在哪?」
燒掉植物的濃煙讓本來能見度就不好的地方更加糟糕,她不能很準確地判斷出巴迪的位置,只能憑聲音來判斷距離。
巴迪也聽到了女兵的喊叫。
「我在這兒呢!」
這一聲兒讓她更加明確巴迪的位置。
「你搞出點動作來,否則我判斷不出位置。」
過了一會兒,傳來一陣敲擊聲。這聲音漸漸指引著孟鈴過去,貝蒂就跟在她身後慢慢地走著。